“公主!”沁儿听见响动转头来看,吓了一跳,快步跑过来。
“公主您没事吧?”
沁儿急坏了。
许云倦眼见着梁知意摔了个结结实实,才又伸手去扶,握住人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
梁知意:“多谢。”
天色昏暗,又是自己踢到不平稳处绊倒的,梁知意没注意到许云倦往旁边退的那一小步,还向人道谢。
“我没事儿。”她对匆匆过来的沁儿与流光道,反过来安慰她们。
梁知意拍拍手上的尘土,轻轻“嘶”了一声,手心传来阵阵刺痛,好像磨破了皮。
“公主别动,让奴婢看看。”沁儿捧起梁知意的手,拿近了仔细观察。
“还是赶紧回了念清宫再看吧,这里黑灯瞎火的。”流光皱眉,“双喜到底死哪儿去了,不知道点个灯,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他。”
小猫崽还被许云倦捏着后脖颈提在手里,见梁知意摔了,也急得喵喵叫,在他手上挣扎,爪子胡乱挥舞。
“小鱼。”梁知意朝小猫伸手,想要把它接过来。
在梁知意的手即将触碰到小猫时,许云倦面无表情直接在半空中松开了抓着猫的手。
梁知意险险接住,微微蹙眉抬头看了许云倦一眼,不能确定他是无心的还是故意为之。
小鱼钻进梁知意怀里,弓起身子冲许云倦叫了两声。
梁知意摸摸它的毛,沁儿忙道:“公主手上还有擦伤,先将小鱼交给奴婢抱着吧。”
沁儿接过小鱼,流光扶着梁知意的手臂,担心道:“公主,我们赶紧回去吧?”
找回了小鱼,梁知意这才想起此次前来的正事。
她对许云倦道:“我今日去找父皇说过了,从明日起,你做我的伴读,陪我读书。”
怕自己的言辞太过生硬,显得像是通知,她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许云倦这次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潜在黑暗中的双眼中情绪起起伏伏,意味不明。
虽还是不确定这位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若是跟她一起去大梁的尚书房学习,对他有很大的益处。
他思考着利弊,好一会儿没说话。梁知意以为他不愿,便接着道:“尚书房内的人并不多,如若有人欺负你,我会护着你的。”
“前来授课的先生也都很好,你学不会也没关系,太傅大人……也很好说话。”梁知意撒了个小谎。
“好。”许云倦疏淡道。
“那可就说好了,明日本公主在尚书房等你。”梁知意弯起嘴角,“你知道路吗?我找你带你。”
许云倦不置可否。
他手指蜷了蜷,一手残留着方才猫毛的顺滑棉柔,另一手,则是握住那只纤细手腕时留下的温软触感。
安排好了此事,梁知意带着人往外走。
远处的各处宫殿灯火通明,在黑暗中发出绚烂华丽的光,而隐轩这一块,则完全被拢在了黑暗中,阴沉压抑。
因着出门时天色还不算晚,下人们没准备好灯笼,只有流光提着的一盏昏黄小灯。
“公主小心,”流光扶着梁知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上的路往前走。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沁儿怀中抱着的小鱼偶尔发出一声叫唤。
走出去一小段距离,前方突然出现光亮,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一队人在往这边赶来。
“公主,”看不清人,流光将梁知意挡在身后,向那边大声问,“什么人?”
“参见公主。”那队人走近,是几个眼生的下人,认出梁知意,忙退到一边行礼。
“做什么去?”流光问。
“奴才们是皇上派去隐轩照看那名西南来的殿下的。”领头那人说着,深埋下了头,“先前那一批人听说做错了事,被公主责罚了。”
梁知意明白了,应当是自己今日去找梁帝让许云倦做自己伴读的一事,让梁帝注意到了许云倦。
“我父皇还说什么没有?”梁知意问。
“高公公说皇上只派奴才们去隐轩伺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额外的吩咐。”
“对了,先前公主留在隐轩的双喜公公等人,已经被送回念清宫了,皇上说,公主的人,便让公主留着自己用,以后奴婢们去伺候西南太子,不用公主费心思。”
这跟费不费心没关系,这个人是男主啊。梁知意叹了口气。
希望她爹不要这时候再下手对许云倦做些什么,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无论如何,她会护好许云倦的,不会让原书剧情再次上演。
“那个质子现在是本公主的伴读,你们可要将他看好了,若出了什么差池,本公主拿你们是问。”梁知意道。
“公主放心,”那群人点头哈腰,“奴才们必定好好伺候。”
梁知意说罢便要带着沁儿流光继续走,那群奴才里领头的那个极为来事,忙冲后面两个提着灯的奴才道:“这条路这样黑,你们俩,快为公主照亮,好生送公主回宫。”
夜风又拂起,前头两名奴才掌着灯,沁儿与流光护着梁知意匆匆赶回了念清宫。
念清宫内时时刻刻灯火通明,干净整洁,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与隐轩形成鲜明对比。
宫外极冷,宫内却又温暖无比,梁知意进了门,没习惯这样的温差,骤冷骤热之下,咳了几声。
“公主的病原本便没大好,这几日最好还是不要经常去外头走动了。”沁儿赶紧从侍从手里端来热水,忧心道。
“奴婢先看看公主的手。”流光拿出念清宫常备的药箱。
梁知意左手手心在石板地上被小沙砾擦破了一点皮,不严重,只是红了一块,渗出一点血色。
沁儿心疼坏了,凑近吹了几下,“公主疼吗?”
梁知意皱眉陷入思考。
见公主不说话,沁儿还以为她是疼得很,正打算再出声安慰几句,还没来及开口——
梁知意突然睁大双眼没心没肺道:“如果摔的是右手,那我明日岂不是不用写字了?”
“真不巧。”她还十分遗憾地叹了一声。
沁儿嘴角抽了抽,颇为无奈地拿热帕子先将伤处擦净,再由流光上药。
用过晚饭梳洗完毕,沁儿为梁知意盖好被子,包了一层薄纱的手放在一旁,轻声叮嘱:“公主夜里当心些,别碰着手。”
“知道啦,你快去睡吧。”梁知意打了个呵欠,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沁儿在锦帘外为她留了一盏小灯,轻声退了出去。
半夜,梁知意翻了翻身,先蹬了被子,在睡梦中又觉得手痒,挠半天也挠不到地方,最后迷迷糊糊暴力将手上的纱布扯了。
第二日寅时两刻,沁儿点亮烛台,柔声喊:“公主,起床了。”
她轻轻拉开梁知意的床帘,一眼瞧见梁知意七扭八歪的睡姿。
“您怎么……”沁儿着急。
梁知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醒了会儿神。
沁儿拿来药箱,重新替她包扎,低声嗔怪:“昨晚不是让公主当心些吗,怎么弄成这样。”
换做以前,就算给沁儿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同公主说话,哪怕她长了八张脸,也不够公主扇的。而现在,面对这样公主,她突然不怕了。
“原本一两天就能好,这下子又要往后延了。”
梁知意有些心虚,没有开口说话。
因着重新上了一次药,待梁知意穿戴完毕出门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尚书房内,许云倦端坐在案前,无视四周传来的充满打量意味的视线,冷冷看着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
昨日信誓旦旦说要在这里等他的那人,自己却这时候还未来。
“公主跑慢些,当心摔着了。”
梁知意急匆匆跑在宫道上,累得气喘吁吁,“要迟到了。”
“公主先前也常常迟到呀。”与太傅大人顶嘴也是常事。流光不解。
梁知意:“……”如今不一样。
紧赶慢赶终于卡在卯时到达了尚书房,梁知意扶着门,看太傅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手里握着经书,准备开讲了。
梁知意心里忐忑地看着太傅,太傅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责罚她,“快些进来。”
松了口气,梁知意解下身上的披风和帽子递给流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今日她的位置旁,多出了另一方桌子,许云倦正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书。
“你来了。”梁知意开心。
“公主。”许云倦朝她微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淡。
他视线落在梁知意今日的穿着上,淡青色的云缎长裙,袖口与领口处有细软的绒毛,外面是一件雪白的兔毛小袄,头上戴着同色系的毛绒发饰,整个人如同冬日里的青雪。
梁知意暂时没注意他,专注地与自己手上的手套作斗争。
怕她再不受控制将伤口处的纱布扯了,出门时沁儿给她找了一双兔毛手套,现下梁知意脱下了右手上的那只,正盯着左手纠结。
她总觉得自己的左手被封印住了,不得劲。
太傅已经开始讲课,梁知意只好放弃将左手手套也脱掉的想法,先掏出自己的课本。
原书中在大梁时许云倦并没有机会读书,也没有细讲,梁知意不清楚许云倦在这个时期的学习情况。
她用书挡住自己,微微靠过去在许云倦耳边小声说:“你不会的你就问我啊。”
许云倦没说话。
不出一刻,身边传来动响。
他偏头,沉默地看见方才还在跟他说不会的问她那人,已经趴在案上压着书本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zzz。
质子:……
·
亲亲大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