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整座宫城都陷在熊熊烈火之中,被映照得一片明亮。随处皆是烈火声,交战声,刀剑兵刃相接的撞击声。
华丽富奢的宫殿化为断壁残垣,曾经至尊无上戒备森严的皇城如今遍布血污与残骸。
人们慌乱地四处逃窜,尖叫不断,抱头躲避着战火。
火光中心立着一人,身形颀长,玄色衣袍被血沾染得更深一层,一手提剑,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蜿蜒流至剑身,再滴落入脏污不堪的地面。
他一步步走进,如同深渊中索命的阎罗,眉目冷冽如霜,恨意凌烈,抬剑——
梁知意看着那人逼近,却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抵至身前。
——心口一痛,长剑没入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红胭。
梁知意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发烫得厉害,眼睛也酸软睁不开,梦里那一剑带来的钻心刺骨之痛似乎还留在体内,她难受得蜷起身体,迷迷糊糊小声喊室友:“言言,几点了?”
没人应。
今天上午还有一节专业课,梁知意闭着眼伸出手在枕边摸索着手机,想看看时间。
她昨晚睡前看完小说将手机放在了旁边,现在却一直没有碰到,梁知意翻了个身,再往床边蹭了蹭。
手心里的被单光滑柔软,不是熟悉的触感,身下躺着的也并不是硬邦邦的宿舍床板。
梁知意一惊,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花纹繁复华丽的顶账,从天花板一直垂至床脚地面,通过半透的锦帘往外看,隐约可辨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古代寝殿,银屏金屋,纷华糜丽。
梁知意脑袋昏昏沉沉,似有千斤重,思绪也理不明晰。
这里是哪儿?
“公主您醒了?”
一名小侍女轻手拉开纱帘,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瞧,见梁知意醒了过来,连忙上前伺候。
梁知意浑身疼痛乏力,头晕耳鸣,来不及有所反应,由着那小侍女靠近。
“公主前两日说,想找西南来的那位太子的乐子,那人现在被安排在隐轩,奴婢早些时候让人去打听了,据说凄惨得很呢。”
贴身侍女沁儿一边柔声说话,一边伺候着扶她起来,碰到她的手,突然低低地惊呼一声:“公主在发热!”
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混乱,宫里的下人们匆促忙碌。
“先拿湿帕子来!”
“快,快去找太医。”
……
寒意料峭,北风呼啸。
几日前休假回家忙家中小妹婚事的林太医今日才回了宫来,拍了拍官服上沾的雪,一踏进太医院,就被里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出了何事?”
只见同僚们满脸苦不堪言,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块儿,焦愁不已。分明是大冷天,好几位太医的额上却冒出了汗。
一人开口道:“据说公主身子不适,方才院判大人已经亲自带着人过去瞧了。”
“什么?”林太医吃惊,这可不是小事,“公主怎地会突然不适?”
温华公主梁意,是当今圣上仅有的女儿,当朝唯一一位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尊贵无双。
全大梁从南至北,从繁华王都到边陲小城,无人不知温华公主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天得天要地得地,哪怕要天上的星月梁帝都想尽法子摘来,娇惯得没了边儿。专横跋扈,刁蛮无理,常常将朝中几位老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位主子生了病,那可是天都要被闹翻小半。
一个看不好,王院判的官帽保不齐都得摘了。林太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念清宫里头,处于议论中心的主角梁知意躺在柔软宽阔的雕花大床上,将手腕伸至床边。
她脸色有些泛白,额角碎发稍有凌乱,一双葡萄珠似的乌黑溜圆的眼睛微微发红。
周围服侍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王院判收回诊脉的手,松了口气,“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染了寒症,约莫是夜里受了凉。
“稍后微臣让御药房的人煎了药送过来。”
贴身服侍的宫人们也稍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还不敢完全放下。
公主性情易怒无常,先前在御花园赏花被蔷薇刺伤了手指,下令将花匠打了二十大板,几近没气;前两日走路时不慎绊了一跤,随侍的婢女没扶住,全家被发配去了苦寒之地;直接处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下突然病了一场,身上难受,难保会拿身边人出气。各宫众人人心惶惶,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在念清宫近身伺候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多谢太医。”梁知意先前一直安静躺着,此时虚弱开口道。
王院判写药方的手略微一顿,带着些许诧异地抬眼看了梁知意一眼,离得近的下人们听清了话,也睁大眼睛。
露馅了?
梁知意抿嘴,有些不安。脱口而出的礼貌用语是现代教育下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她没能控制住。
好在众人又立马垂下了头,没有露出过多神情。
王院判带着人走后,沁儿拿着软帕将梁知意的手轻柔地擦了擦,放入锦被中盖好,又让人将里屋的炭火烧得再暖些。
“御药房的人不知何时过来,公主可要先用些温水?”
沁儿眉目低垂柔顺,说话也是轻声软语。
“好的,谢——”梁知意紧急刹住,将后半句吞下去,语气故作自然道。
沁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欠了欠身,忙退出去准备。她转身时悄悄与流光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同自己一般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生病虚弱的缘故,公主今日……与往常很不相同。
旁人如何想的,梁知意就不得而知了,她半卧靠金丝软枕上,被沁儿细心地喂了几口水,温水顺过喉管缓解了干涩,头脑这才渐渐清醒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这么些时间过去,已足够让她弄清楚了自身所在的处境。
她想起自己昨夜看的那本小说。
看着在身边精心照顾她的两名小侍女,梁知意开口试探:“西南太子进宫了吗?”
“刚进宫没几日,今早奴婢唤公主起床时还提了一嘴呢。”沁儿自然地回话。
见提到西南太子,流光与沁儿依旧神色平和,并无异常,梁知意稍稍放松:刚进宫,看来故事才刚刚开始,还没发展到多坏的地步。
她现在确定自己是穿越了,穿进了自己昨晚熬夜看的一本升级流复仇爽文里,也就是她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而小说中的主角,便是这位西南来的敌国质子。
不料流光接着说:“公主说要先晾那个卑贱质子两日再去收拾他,这几日下人们都特意留意着没往隐轩供碳供食,估摸着半死了。”
梁知意眼前一黑,本来就还虚弱得很,险些又晕了过去。
片刻过后,拒绝了沁儿的服侍,梁知意亲手端着玉白瓷杯小口喝着热水,一边听她俩详细汇报有关西南太子的信息,一边整理着思绪。
“这次西南的太子,明面上是来学习参访咱们大梁文化,实际是被送来做质子的。
“先前西南与大梁交战激烈,眼见着大梁占据上风,西南皇就把自个儿儿子送来了,说是求和。”
“虽然我也不喜西南人,但他听上去有些可怜。”说到这里,也许是今日的公主让人感到格外亲和近人,沁儿没忍住善感地小声发表看法。
“有什么可怜的?”流光忿忿道,“打仗的时候,边境死去的那些大梁百姓才可怜呢。”
“再说了,我们公主还要去收拾那个卑贱质子呢!”她狠狠揪了把沁儿的胳膊。
沁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语无伦次反口道:“对对!奴婢说了胡话了,公主做什么自然都是对的。”
沁儿深埋着头,惶恐得眼睛都快红了。
没成想,往日里只要下人多一句嘴就会把人拖出去处死的公主,今日却丝毫没在意她方才的话。
梁知意盘腿坐在床上,小脸皱成一团,心里揣着事,没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小动作。
按照书里的剧情,这位质子来到大梁之后,受尽折磨与欺辱,他忍辱含垢,苟且偷生,最终成长成了一位暴戾偏执的黑化帝君,一把将大梁灭了。
尤其是当年欺凌他的大梁皇室,下场更是凄惨无比,包括大梁那位娇纵恣肆、跋扈飞扬的公主。
总所周知,大梁只有一位公主,就是梁知意穿的这位。
“……”
梁知意一手撑着脑袋,淡粉的唇微撇着,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烦意乱。
“公主想现在去收拾他吗?”偏偏流光还小心谨慎地追问,话语中似含有期待。
“……”梁知意强装冷静,“……再说吧。”
讨好都来不及了。
性格一下子转变,必会引人怀疑,皇家重地,风波诡谲,若是被人发现她换了个芯子,按照小说里对大梁的描写,那她定是死无全尸,下场只会比原结局更惨。
保险起见,此事要徐徐图之,不能招人看出来。
梁知意清了清嗓子,矜骄地补了一句:“等本公主身子好了,再去找他麻烦。”
“是。”沁儿与流光低头应答。
要想彻底扭转书里的剧情,须得让那位小质子在大梁这段日子过得好才行。而原书中,欺压霸凌那位质子的,她爹是一个,她哥太子又是一个,还有其余的皇候们,后宫里的娘娘们,太监宫女们……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大梁公主,她自己。
梁知意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往后躺倒,重重落在软枕上。
沁儿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公主没事吧?”
“我没事。”梁知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重新坐起来。
好在眼下这位西南太子殿下才刚被送来大梁没多久,往后种种都还未曾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规避和挽救。
既然来到了这里,哪怕仅仅是为了保命,她也不会再让原定的剧情再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让大家久等了,第一章的感谢名单贴不出来,谢谢大家给我投的营养液,亲亲-3-。
这是一本可可爱爱没有什么脑子的轻松小甜文,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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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预收文《女二不理解》文案,请乖宝们看一看:
陈疏仪穿成了一本娱乐圈古早狗血小言里的恶毒女二,男主家族联姻的未婚妻。
按照剧情,男主遇到小白花女主后,两人来了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一发不可收拾,女二这个原配未婚妻反倒成了碍眼的第三者。
陈疏仪穿过来时,恰好是书中的重头戏。
霸总男主搂着女主皱眉神情厌恶地看她:“我希望你和我解除婚约,不要影响我和她的感情。”
小白花女主依偎在男主怀里梨花带雨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本是原配的陈疏仪,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反派,成了破坏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
陈疏仪:“。”
陈疏仪:“我不理解。”
陈疏仪,陈氏娱乐的千金,家族势力雄厚,上头还有两个总裁大哥,实打实的豪门小姐,容貌钱财样样不缺。
接管这具身体之后,陈疏仪干脆利落解除婚约踹了未婚夫,转身认真搞事业。
碰见资金短缺,穷途落魄的新人导演,她慷慨投资,给予援助;
面对遭人污蔑、黑料满天飞的落魄小明星,她将人收入自己旗下;
遇到冷门无名的少年乐队,她伸手扶一把,给人追逐梦想的机会;
……
陈疏仪成了圈子里神一样的存在,不是艺人,却成为了顶级流量,她的粉丝,全是别人家的正主。
某日晚宴。
退婚后地位一落千丈,追悔莫及的男主穿戴齐整,风度翩翩站在陈疏仪面前,深情挽回:“以前是我不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看错了人,但我现在……”
“等等,”陈疏仪打断说话的人,一脸茫然,“你谁?”
听到她这句话,男主脸色一黑,在周围不动声色注意着陈疏仪的各界大佬们齐齐松了口气。
四下无人,他将人按在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
“前未婚夫?”
“我根本不记得他。”
“陈小姐为歌王一掷千金?”
“随手给的。”
“陈小姐出门点十个男模?”
陈疏仪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领带将身前醋意大发的男人拉近,低声道:“我命令你把说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话的时间——全部用来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