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梅醒来时候,她正好听到村里的公鸡在叫。周大梅想到等过几天去捉几只小鸡养着,大丫还是长身体时候,每天要吃鸡蛋。厨房里还腌着半只鸡,中午用辣椒炒着吃,这么一想肚子更饿了。
她穿好衣服,给大丫盖好被子,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骂声。
“这还没分家呢,厨房就被人锁了。卫国,我看这是把我们当贼了吧。”梦水亭叉腰对着周大梅屋子骂道。
“弟妹,昨晚已经分家了,厨房归咱妈的。咱妈要锁就锁,你别吵醒了妈。”卫军皱着眉头说道。他昨晚一晚上没睡,直到天亮都没想好怎么做,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媳妇说什么是什么,也不能放着大丫和妈不管。
“我就吵,有本事她锁一辈子。”
周大梅端着脸盆出来,对着梦水亭泼出去。
“大清早的非得不消停,鸡也没有你这么吵。”周大梅没好气说道。
“妈,你醒了。”卫军说道。
周大梅点了点头,瞄了一下屋里。她见卫国躲在屋里不出来,知道他是故意让梦水亭出来试探她是不是心软,真以为她和过去那样好欺负。
周大梅心里冷笑一声,说道,“老大等会你去找一下老三,让他赶紧回来一趟,不然就别回来了。老二媳妇,等分了家,我就把堂屋开个后门,直到后院。你们以后也别来前院了。”周大梅毫不客气说道。
梦水亭被周大梅破了一身水,还没喘过气,就听到这老太婆的话,恨不得气晕了过去。
卫国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讪笑,对周大梅说道,“妈,看你说的气话。昨晚是我们不对,让你生气了。你也别跟我们生气了,不就是交工分吗,我做儿子的不把工分交给家里像什么话。”
周大梅挑眉看了卫国,看来昨晚老二两口子觉得分家不划算,这是打算不分家了?有意思,她原本也没打算那么快分家,毕竟上辈子为了这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操劳至死,也该想想清福。恐怕到时候提出分家的,就不是她了。
周大梅心里做好打算,正要说话。卫耀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妈,我和馨儿回来了。”卫耀拎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他翰馨。
卫军上前接过卫耀手里的大包小包,把它拎到老三房间去。
卫耀拉着韩馨走到她面前,说道,“妈,馨儿是城里人,读过高中。原本馨儿爸妈看不上我这个农村出身,是馨儿在她爸妈面前维护我,我才能娶她。现在馨儿愿意和我回来住,你可要好好待她。”
周大梅在想上辈子她是怎么回答的。那个时候她对着城里儿媳,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好,听了儿子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卑微不堪。她见对方比她学历高,人又长得漂亮,还是城里户口,她小心翼翼伺候着。韩馨看不上她,也看不上这个村子,挑三拣四,骄纵不行。
过了几年,知青可以返乡,她迫不及待拉着卫耀回到城里。小儿子还骗走了她棺材本,给韩馨读书买肉吃,没过几年,小儿子没钱治病死了,韩馨转身嫁给了高官。
再一次看到韩馨时候,周大梅心里只有厌恶。她知道这个儿媳是女主,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在努力过着自己生活,这辈子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吸她的血。
周大梅没有吭声,卫耀有点尴尬。他不满喊道,“妈。”
周大梅冷漠瞟了一眼韩馨,见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屈辱。她有点想笑,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韩馨和她父母一样,看不上卫耀的出身。只不过她父母犯了错,被拉去改造。卫耀是根正苗红的农民三代,人长得还可以,又有学历。她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只好嫁给卫耀,回到了村里,躲避一劫。过不久村里要来知青,她也不用被派去更偏远的地方,还吃好喝在这住着,等过几年政策改变,她父母回来了,她还可以把户口迁回去。
她这个儿媳是所有媳妇里心眼最多的,偏偏表现得很清高,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做的事却让人不耻。
“行了,你来了正好。昨天晚上已经分了家,等会我们去书记家签字盖章,顺便把户口分出去。”周大梅说完,就把厨房门打开,然后当着他们面把厨房门从里面关上。
“……”卫耀。
梦水亭见周大梅进了厨房,锁上门,不管他们几个。她觉得有些委屈,瞪着卫国,“你说咋办,我还没吃早饭呢。”
卫国神色不明扫过老三两口子,给梦水亭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委屈你了,媳妇。你这还怀着身孕,是我不好,惹了妈生气,害你和肚里孩子饿着肚子。”
“我没事,主要是肚子孩子……”梦水亭心领神会一脸委屈表情。
卫耀连忙从包里拿出饼干和点心,说道,“二哥二嫂,我包里带着饼干和点心。你们要不要先垫下肚子,别饿着孩子。”
韩馨恢复过来,温柔细语说道,“是呀,二嫂。你现在怀孕可不能饿着肚子。大哥还没吃早饭吧,也过来吃点。”
卫国摇了摇手。他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梦水亭一喜,接过饼干和点心。她知道这是好东西,在供销社里面卖的老贵了,不是平常人吃得起。梦水亭夸奖说,“弟妹,你真是个好人,和我们农村的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
翰馨矜持点头,心里很是受用。
卫耀给卫军塞了一块红糖糕,问道,“大哥,我到现在还有点蒙,怎么一回来就要分家。”他和媳妇干不了重活,分家了谁来洗衣做饭。卫耀觉得头晕。
卫军揉了一把脸,小心翼翼收着红糖糕。他看了一眼从小就干不了重活的卫耀,同情说起分家的事。
周大梅进了厨房后,煮了一点粥。她拿起两个鸡蛋倒进碗里,搅拌成蛋液。锅里放了一勺油,倒上蛋液炒熟,鸡蛋的香味就上来了。她把鸡蛋盛起来,接着往锅里倒油,放上青椒,把炒好鸡蛋倒上去,撒上一点盐,装上盘子,青椒炒鸡蛋就做好了。
周大梅从坛子里拿出一根腌好的大白菜,切段后快速用油过一遍,放上磨好的辣椒酱,一盘辣炒白菜就做好了。
之前做菜她根本舍不得用油,直接把大白菜用水煮,就着稀饭也能吃上几碗。现在她想开了,以后她和大丫一起过,用不着委屈了自己,加上上辈子特意学了一手。她拿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周大梅打开门,就看到大丫端着一盆水在伺候翰馨洗脸。
周大梅脸色沉了下来,喊道,“大丫,快过来吃饭。”
大丫正在帮三婶拧毛巾,听到奶喊她急忙跑过去。她刚起床出来找奶,就被三叔喊着让她弄好洗脸水,伺候三婶洗脸。三叔还说三婶是城里来的,要用温水。她喝水都是直接喝水缸里的水,洗脸还要放热水,真是讲究。
“有没有漱口?”
大丫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三婶,小声说道,“奶,我爸和二叔三叔他们在屋里说你了。奶,你要注意了,别把我丢下。”
大丫说的可怜兮兮,周大梅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刮了大丫鼻子,说道,“去漱口,洗脸。”
她走到院子,对着韩馨方向大声说道,“以后谁要洗脸,自己弄去,没有手还是没有脚。这么大人,还让小孩子伺候,真不害臊。”
韩馨听了恨不得头钻到地底下,她出生以来还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怪不得刚刚二嫂说周大梅是个恶婆婆,她看一点也没错。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家里待上好几年,有这么一个恶婆婆存在,自己还不是个小白菜,任由恶婆婆磋磨。一想到这,韩馨伤心落下泪水。
周大梅翻了白眼,她不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对她怎么了。果然她刚走到厨房,就听到卫耀慌里慌张的声音。
大丫洗完脸,正蹲在灶台旁边,对着青椒炒鸡蛋流口水。周大梅手一挥,“走,去吃饭。”
两个人就坐在桌子上,一人一大碗粥,就着辣炒白菜和青椒炒鸡蛋,吃的不亦乐乎。
其他人走了过来,坐在周大梅对面。韩馨眼角还有泪痕,看了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可惜其他人看不见,大家都被桌上饭菜吸引了注意力。卫国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他怎么觉得青椒炒鸡蛋比他手里的红糖糕要好吃多了。特别是辣炒白菜,颜色鲜亮,配着红色辣椒,一看就很下饭,他能吃两碗。
这会儿韩馨觉得自己手里的饼干不香了。本来她故意拿出饼干在桌子上吃,就是让周大梅和那个小丫头看看,什么是好东西。等她们看到自己手里好东西后,自然就讨好她。结果她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明明桌子上的两道菜比她手里饼干香多了。
卫耀没有自觉,他直接说道,“妈,你什么时候炒菜这么好了,我闻了就觉得好吃。你快去给我和馨儿盛两碗粥,别吃完了。”
周大梅没有搭理他,继续吃着辣白菜。
卫耀有点憋屈,他觉得老妈不爱他了。可是饭菜太香了,于是他对大丫说道,“大丫,去帮三叔盛两晚粥。”
周大梅夹起一块鸡蛋给大丫,说道,“好好吃饭,才能长个。”
“谢谢奶。”大丫学着奶的样子大口大口吃着。
卫耀觉得自己妈是后妈,大丫才是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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