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瑜瞧着这凤鸟却有些失望,原来是孔雀啊,她还以为真是什么神鸟。
孔雀是岭南的叫法,这鸟虽然稀有,但程幼瑜却也见过几回,只是没想到金陵的贵人们竟会没有见过。
这两只孔雀油光水滑,倒是养得极好,即便知道它们不是凤鸟,程幼瑜也看得津津有味。
福康公主得意道:“这凤鸟可是我央求了好久,父皇才给我的。”
唐水仙难得没有了往日的疏离高傲,满目赞叹,附和道:“委实神乎其神。”
“我倒觉得这凤鸟神态像一个人。”
坐在福康公主身边的一个贵女突然开口。
程幼瑜不认得她,但瞧着座次,应该是哪位宗室之女。
这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福康公主神色好奇:“兰姐姐,你说它像谁?”
赵永兰微微一笑:“这风采,这气度,你们难道不觉得同水仙很相似么?”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回过味来。
唐水仙是未来的太子妃,用凤鸟来比喻,再合适不过了。
不由得跟着纷纷夸赞起来。
这般众星捧月的待遇,唐水仙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温婉的笑了笑,眉目间却颇为冷淡。
程幼瑜在一旁瞧着,咂舌不已,这些贵女拍起马屁来,可是比市井里的那些人高明多了。
不愧是天子脚下的贵人,马屁都拍的格外好看。
因着之前的事,程幼瑜委实对这位唐仙子没什么好感,让她跟着夸赞,实在说不出口。
若是不说,又显得格格不入。
程幼瑜便借着更衣,溜了出去。
永安宫的景色宜人,程幼瑜绕到偏僻的游廊上,悄悄透了口气。
自进入永安宫起,她便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来往的宫女,遗憾的是,并未找到推她落水的凶手。
程幼瑜也知寻到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些失望。
看来那宫女果然是假借永安宫的名义。
若非来自永安宫,她又会来自哪里呢?
程幼瑜皱眉回想着那日的细枝末节。
那宫女穿着华丽,肌肤白皙细腻,断然不可能是做粗活的。
且她行礼的姿态极为端庄,定然是经过特殊教导的。
这样的宫女,十有八九是放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就不知是后宫中的哪位主子了。
排除了永安宫,还有九宫十二殿,若真要一一查证,根本不可能。
何况她不过是程太妃的娘家侄女,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其他的后宫嫔妃。
程幼瑜陷入沉思中,忽然灵光一闪。
凶手为何会冒充永安宫的宫女?
她怎么知道她与永安宫有交集?
她来金陵不过一月,与福康公主相熟是在马球场之后,也不过近几日的事情。
况且那一日,凶手又如何知道福康公主同她一起去了卢府?
之前,程幼瑜一直以为是太子动的手,其中的疑点并未多想。
如今,确定不是太子了,那这些疑点便十分明显了。
若同时知道这些,还能在宫中安排人下手的人,细细想来还真没几个。
程幼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一下又想不到那个点上。
如此反复想了几遍,依旧一副所获,最终只得默默的叹了口气。
暂且将此事放下。
春日的风暖洋洋的十分轻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程幼瑜倚在栏杆上,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她眸光落在远处碧波逐浪的竹林,倏地一凝。
竹林下的鹅卵石小径上,站着一个宫女。
那个背影,她不会记错,就是推她落水的那个凶手。
程幼瑜倏地站直了身子。
没想到运气这般好,竟然真的遇见了这个宫女。
难道她真的是永安宫的人?
可是,淑妃为何要害她?
程幼瑜心里乱遭遭的,原地思忖片刻,决定跟上去瞧瞧。
她倒要看看,这宫女到底有什么名堂。
程幼瑜远远的跟在她的后面,怕被她发现,只能放轻再放轻脚步。
好在,她有很多次偷溜出去玩的经验,对这种事轻车路熟。
宫女穿过竹林,走了半晌,终于在一处石壁处停下。
程幼瑜躲在茂密的杂草中偷偷瞧着,春日的蚊虫并不多,但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那宫女在原地站了半晌,程幼瑜蹲得脚都麻了的时候,终于见着她动了。
那宫女没有离去,只对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程幼瑜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僵着身子想着要不要出去时,却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不由得屏住呼啸,透过杂草的缝隙,轻轻抬眸看去,眼睛倏地睁大。
来人……竟然是,唐水仙。
这一下,程幼瑜心里想了许多。
这宫女竟然和唐水仙有关系,那推她落水,是唐水仙指使的么?
可是唐水仙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之间并没有生死仇恨。
程幼瑜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除非唐水仙知道了她发现她与三皇子私会之事。
也只有这个可能,会引起唐水仙的杀机。
想到唐水仙对她隐隐的敌意,还有卢昭月宴请那日,唐水仙可是在场的,自然知晓她与福康公主一块儿。
程幼瑜心里砰砰跳得厉害,额头上尽是冷汗。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程幼瑜便看见,那宫女低声同唐水仙说了些什么,便引着唐水仙往林子里去。
程幼瑜只犹豫一瞬,便跟了上去。
既然确定了凶手与唐水仙有关,无论她们要做什么,她都要跟过去瞧瞧。
若是能拿到把柄,自然再好不过。
即便不能,知己知彼,以后才能有机会防备。
程幼瑜远远的跟在两人后面,两人走了片刻后,在一处隐蔽的矮丘停下。
那宫女屈膝行了个礼,便消失在竹林中。
只留下唐水仙一人站在那儿。
程幼瑜正疑惑她们要干嘛之时,却见幽深的竹林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修长的身子,俊美的面容,一身奢华精致的锦袍。
不是三皇子,还会有谁?
程幼瑜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唐水仙这般神神秘秘,竟然是为了与三皇子私会。
不由得哀叹一声。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追个凶手,也能追到私会现场。
她躲在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喘,无奈的听着两人互诉衷肠。
唐水仙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时日,你总说忙,却是连见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三皇子柔声道:“法门寺之事,父皇震怒,我不是向父皇请了命,去围剿白莲匪徒么,这才忙了些。”
唐水仙道:“这事,陛下不是交给了太子去办么?怎得又落在你身上?你莫要骗我。”
三皇子眸光微动:“太子乃储君,许多事自不能亲力亲为,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为他分担一番。”
唐水仙垂着眼眸听着,情绪已经不高。
三皇子苦笑一声:“水仙,你该知道,我若不做出些成绩,如何向父皇求娶你?又如何有资格与他相争?”
这话终于让唐水仙有些动容,轻声道:“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你的心意,我知道。”
三皇子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唐水仙许是觉得不好,挣扎一下,未挣脱开,便也放弃了。
两人便这样搂着,又说了些情话。
三皇子忽然道:“对了,岭南来的那位程姑娘今日可是也来了赏珍宴?”
听见提到自己,程幼瑜的心惊慌得漏了一拍,差点乱了呼吸。
唐水仙眉目微敛,神情有些不悦:“上一回你便问过她,这一回一见面,你又问她,莫不是看上了她不成?那位程姑娘的颜色却是极佳……便是我也要逊色三分。”
说着自怨自艾起来。
三皇子忙去哄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问她是有别的事,再说,在我眼里,天下间的女子,都没有你好看。”
唐水仙神色缓了缓,还是有几分不虞。
三皇子又道:“更何况她可是给太子二哥预定的侧妃,我怎敢肖想。”
唐水仙有些惊讶的同时,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因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她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如今突然有一个人,同她一般也要享受这样的待遇,她便十分不舒服。
即便她是正妃,而对方只是一个侧室。
想到今日对方被淑妃安排坐在她身侧,她心里就更难受了。
不由的问:“为何怎样说?”
三皇子嘲弄的道:“若非想要攀上皇家,程太妃何苦从岭南接了这么个貌美的侄女来?皇祖母总说程太妃谦恭守礼,我倒觉得她会算计得很,那程姑娘商户出身,若是嫁给皇子做正妃当然是不够格,做侧妃,想来程家不愿,太子二哥便成了最合适选择。”
“而且……”二皇子讽刺一笑:“程太妃求到皇祖母头上,皇祖母应允了,只等太子二哥一娶正妃,便将她迎进清宁宫去。”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程幼瑜终于乱了呼吸,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杂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谁!”
三皇子厉声喝了一句,抬眼朝程幼瑜藏身的杂草扫来。
程幼瑜睁大眼睛,双手死死的握紧。
吓得大气不敢出,心砰砰的跳着。
三皇子直直盯了半晌,抬脚走了过来。
程幼瑜盯着他的鞋尖。
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一回真的死定了。
都怪她自己,瞎激动个什么劲。
程家想要她嫁给太子之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猫叫声传来,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从她身后的草丛窜出。
“原来是只猫啊!”
唐水仙恹恹的开口,三皇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程幼瑜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巴,将她一拉,到了矮丘后的一个石壁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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