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拜别灶神后,一直忍着的浮舍这才舒舒服服地打嗝出来。
“金鹏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往日也不见得你能吃下这么多,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说着说着,浮舍又打了几个饱嗝。
“我也感到奇怪,一时竟像是被迷惑住了心神,使得我只有进食的想法。可吃下那么多的食物却只感觉越来越饿,而在一瞬间忽然饱了......”
魈越说眉头皱得越紧,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而浮舍一听到魈说“像是被迷惑住了心神”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不再是刚吃完饭的那种随意放松的姿态,浑身显现出来的气势使得他变得很有压迫感。
魈暗自思忖着,自己不会凭空变得很饿,也不会吃下这么多的食物也没有饱腹感,更不会在突然之间就饱了,以至于他被胀得难以忍受。
可那饥饿的感觉却那般真实到他无法抑制忽视,所以他刚开始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先撑着清除邪魔再去用食。这般足以动摇他意志的强烈饥饿感令他感到很异常。
当他想要抓住这种怪异的感觉,探究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时,只听浮舍说道:“要不......还是和岩神大人说一下这样的事情吧?”
也许说出来只是一个夜叉忽然食欲大增,一时被饥饿感蒙蔽了一下的小事而已,这点事情也值得和岩神大人说么?并不是他想小题大做,而是这样的事发生在魈的身上。
在当下爆发的魔神战争当口,说他们是岩神手下最强劲的那批战力也不是他们在自吹自擂,且岩神大人是现下最有希望成为璃月地区魔神战争的胜利者的魔神......
之前那一次的情报探查,不就是绕过了他们的感知,而被岩神大人察觉到么?眼下毫无头绪,没有更多的线索令他们分辨出状况,也就不好采取行动,所以才应该事不宜迟禀明岩神大人吧。
“......”
魈垂下眼眸,一丝不易被捕捉的情绪转瞬即逝:
“灾病横生滋扰生灵、千万民众流离失所等待安顿、前方战事紧急还需岩神大人倾力应对......岩神大人需要操心的事项繁多,怎可再分出心神处理这种小事?我已冥冥中有所感应,可自行究其因果,实在不必劳烦岩神大人。”
“可是金鹏......”
“还请浮舍大哥安心,若是情况不对,魈也并非糊涂莽夫,自然不会令自己失去对己身的掌控,反而误了除魔卫道的大事,且契约在身,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所以这等小事让我自行处理便好。”
魈向浮舍微微躬身抱拳行礼,也不待浮舍继续说什么,他转身离去,速度快得像是天际划过的一颗墨绿色的流星。
“哎!”浮舍伸出手去,没有拦住他。
“唉......”浮舍复而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虽同为夜叉族人,但若非成为一个阵营中的仙人,想来他们未必能够碰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识从而变得亲近起来。所以他对魈的往事所知不多,在岩神大人赐名之后才更了解他一点。
也不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副内敛寡言的性子,夜叉族人各个骁勇善战实力不菲,像是玩笑一般,他也会想着是不是因为如此他们夜叉族才人丁单薄,而其中他遇见的,像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也是屈指可数的。
无论是因为同族之情,还是战友之谊,为了那一次次浴血奋战并肩战斗,身心疲累到没有支撑的力气,在虚脱之中对方向彼此伸出拉着起来的手......他都希望他可以更顾着自己一点。
上阵杀敌、保护岩神的子民、拥护岩神大人、灭灾除厄......这一切的一切都很重要,但是他也不该将自己排在最后啊!
甚至他都好像没有“也要照顾到自己”的这种想法一样,就像是把自己当成工具,一个只为了那份与岩神大人拟定的契约而不顾一切的行动,为了完成那个契约而生的工具那样。
可他实在倔强很难劝动,也令他感到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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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刚蒸出来不久,糙米窝窝头也不像是馒头还是别的面粉做的窝窝头,手指按上去就是一个坑又在慢慢回弹那样绵软,楚韵就着水吃下干巴又费牙咬的糙米窝窝头,好在扎实,她从来不计较什么口味不口味的,能饱腹就行。
她吃完还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楚韵拍拍手就去开门,她也大概猜到会是谁来找她,一拉开门,见果然是文彦。
毕竟嘛,村里的人要么是和那个有事没事逮着她骂的老婆子的态度一样,要么是无视她,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迫不得已来找她,那敲门声也不会这么轻轻的,而是恨不得将她家的门给拍烂的那般重的力道。
“文大哥!”楚韵笑咪咪地喊了文彦一声。
“小韵。”文彦看到她笑了,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楚韵开心的原因是,如果没什么事,文彦大哥一般不会来找她,他的父母肯定是不乐意的,而他有事来,那肯定是她得钱的机会来了,这个月多赚点钱,没准她便可以买点面粉自己做次馒头吃了,是以她笑得很开朗。
而文彦一瞧楚韵笑得灿烂的模样,他略显白的脸庞不一会儿浮上两抹粉红,他将纸袋包好的药拿到身前来:“这是要送到刘家村的药,眼下我走不开只好托你去送药了。”
“啊,好的好的!”楚韵点点头。
她知道文大哥的父母喜欢拘着他看书写字,除非很有必要,不然像是翻过小山丘去另一个村子跑腿送药的这种事,他们都会觉得这是白白浪费时间,肯定不愿意让文大哥去做的。
但她可以呀!看书识字这种事呢,对这样的她而言,楚韵是想都不敢想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也认不得“韵”这个字。也不清楚阿爹阿娘当初为什么给她起了一个笔画这么多这么难的名字,还好她记得她名字的音,否则她自己都叫不出自己的名字,那可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