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体检沈常希就来气。
半个月前她刚搬到新小区。在她理东西时六六在一边自娱自乐，这傻猫玩窗帘的时候把自己玩急了，一个使劲把爪子卡在窗帘里，指甲崩了一大块。
当沈常希来客厅搬东西时看到地上的点点血迹和卡在窗帘里的猫登时发出尖锐爆鸣声。
偏偏那傻猫还没反应过来，瞪着个大眼睛看着她，沈常希当机立断把窗帘剪碎端着猫就出了门。
那天下着小雨，沈常希伞都没法撑，等到达医院时沈常希身上干一块湿一块，可六六愣是没淋到一点。
这家医院她是第一次来。
看到沈常希捧着一团带血布料前台护士大惊失色，“叶医生、赵医生快来，有紧急事件！”
恰逢傍晚医院人很少，前台护士的一句话好像投出的一颗惊雷，在安静的大厅炸开，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沈常希身上，一瞬间混乱无比。
沈常希刚想摆手解释，两个白色身影向她奔来打断她要解释的话。
“什么情况？”
先是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扑面而来，紧接着她听到一道清澈又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常希抬眼望去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视线落在对面人的胸口吊牌处——
叶绍钦。
“这里。”前台护士一脸担心地指着带血的布料。
站在叶绍钦身后的几个医生如临大敌一般紧盯着沈常希手中的猫，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察觉到这几道目光沈常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递过猫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她是把指甲卡进了窗帘里，不小心把指甲扯崩了……”
叶绍钦接猫的动作一顿，他看了沈常希一眼随后重新抱起六六。
指尖意外接触擦过沈常希的手背，她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啊这……我还以为……”前台护士欲言又止，站在一旁的赵医生松了一口气：“害，这样啊，架势挺唬人，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沈常希一脸尴尬。
“家长先跟着来诊室吧。”叶绍钦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往诊室走去。
前面的男人一身白衣黑裤，扣起的白大褂勾勒出他的腰部线条，随着他走路的动作白大褂下摆掀起。
她目不转睛，下一秒“砰”的一声她直接撞到玻璃门上，见状叶绍钦飞快伸出手，“你没——”事吧？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常希就飞快打断：“我没事！”
叶绍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沈常希扶着脑袋在叶绍钦的注视下爬起来，她故作镇定道：“先去看看猫吧。”
沉默地盯了她几秒，确定她没事后叶绍钦才转身走向诊室，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沈常希呲牙咧嘴地捂住脑袋。
真他爹的疼。
六六伤口不深，因为指甲被扯劈勾住了窗帘的线，她又一直挣扎所以才越会卡得越来越紧。
在叶绍钦手底下六六格外乖巧，除了取窗帘的时候短暂挣扎了一下，别的时间都乖乖坐着。
沈常希对六六的安分颇为震惊。
助理医生把六六抱走后沈常希看着窗帘上的大块血迹忍不住皱眉：“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是还有别的伤口吗？”
叶绍钦也很好奇，他摘下手套随手撩起一旁的碎片。
按理说劈了个指甲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出血量，可刚刚给六六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他外伤。
百思不得其解时他余光扫到沈常希手臂处红色的血迹，叶绍钦沉默一瞬，随后转身走向医柜，“这是你的血。”
？
听见这话沈常希满脸问号，当看见左手内侧手臂上凝固的血迹时，她呆滞了：“这什么时候划的……”
她的左手小臂内侧有一条大概五厘米的划痕，时间过去太久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看到伤口沈常希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痛意。
“手伸出来。”
声音头顶响起，沈常希下意识抬头，叶绍钦已经拿着碘伏棉签站在她面前。
窗外的雨渐渐增大，一下一下打在窗台上溅起水花，室内安静无比，只有刷刷雨声。
叶绍钦一手握住沈常希的手腕，一手用棉签擦拭伤口。
十月底的临江依旧很热，室内冷气很足，沈常希身上潮湿衣服逐渐变得湿冷，隔着手套，叶绍钦手上的热度传到沈常希身上，连带着她的手都变得暖了起来。
他站的有些近，沈常希感觉周身被柑橘味萦绕，她不自觉放轻呼吸。
窗户玻璃上的雨珠慢慢下滑，与下方水珠汇聚？落下，沈常希的睫毛也随之一颤。
“我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回去注意别碰到水，以防万一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处理完毕叶绍钦及时收手，手腕上的热度突然消失，沈常希回过神来。
看着他的背影沈常希捏了捏手腕。
小臂处白纱布一圈圈裹住伤口，每圈纱布间的距离几乎一致，沈常希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喃喃出声：“你不就是医生吗？”
下一秒叶绍钦轻笑一下，沈常希听见他说——
“我虽然是医生，但治人我还真没把握。”
……
想起这一幕她还是觉得尴尬。
见她脸色冷了下来六六有些心虚：“干嘛，你不是喜欢叶医生吗，给你制造机会还不好？”
沈常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制造机会挺好，前提是别花钱，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她就肉疼。
六六自认理亏：“这样，明天我帮你助攻，好不好，你别生气。”
小猫凑到身边不断用头轻蹭她，再有什么气在此刻也都烟消云散，沈常希一把抱住六六猛吸。
临江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第二天是个阴天。
六六的体检订在下午，到达医院后前台张护士看到她热情打招呼：“六六来啦，现在只有叶医生闲着，你可以带着六六去三号诊室。”
“好的。”
沈常希抱着猫包穿过走廊，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诊室。
诊室里的男人正看着电脑，隔着玻璃沈常希只能看见他精致的侧脸下颌线流畅，白色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端正好卡着喉结。
跟上次不同，今天他带了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莫名增添了一丝疏离感。
诊室的门敞开着，沈常希敲了敲玻璃门，径直撞入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
“来了？”叶绍钦关掉电脑界面起身接过猫包。
“对。”
“她最近怎么样？食欲，排泄之类的。”叶绍钦随口一问，打开猫包把六六抱出来。
“都挺正常的……”沈常希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讨厌医院！”六六龇牙咧嘴叫了一声却没有做任何挣扎，她在叶绍钦手里乖乖的如同摆设。
“六六挺乖啊。”助手医生端着盘子进来感慨一句。
“乖个屁！”
场上唯一一个听懂六六说什么的沈常希默默低下头。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六六都很配合，除了那张实在臭的脸。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叶绍钦看着电脑上的单子说道：“检查结果都没问题，六六很健康，就是饮食要稍微注意点，要给她补点钙。”
“好。”
检查完毕沈常希没有理由留下，她准备拎包走人，六六见她的举动眼睛都瞪大了：“你在干什么？怎么就走了？你微信加了？”
“？”
沈常希瞟了一眼叶绍钦，见他注意力在电脑上她冲六六使眼色：有什么理由？赶紧回家吧！
“你怂不怂啊！机会都摆到面前了还不珍惜，我不管，你跟他加了微信我挠窗帘的事就翻篇。”
“？”
碍于叶绍钦在场沈常希没法跟六六理论，她只能干瞪眼。
沈常希和六六大眼瞪大眼，叶绍钦关掉病例后见她一直盯着六六有些疑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任何问题，我现在带她走。”沈常希尬笑。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加他微信挠窗帘那事怎么翻篇？”六六赖在桌子上就是不走。
沈常希很想告诉他就算不加微信也能翻篇，但叶绍钦在一旁看着她没办法说，只能在内心无能狂怒。
“你快加！”
沈常希投降了：“那个……叶医生加个微信？万一六六有什么问题我好随时咨询你。”
“行。”说完叶绍钦拿起桌上的二维码递给沈常希，动作熟练的好像练习过很多次。
行，喜提工作微信。
都快走到家了六六还在不停念叨：“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怎么不争气啊！”
说到这沈常希就来气：“我怎么说？我说我喜欢你我要撩你，你快点给我私人微信？他都把工作微信递过来了我怎么说？”
“你不懂得变通！”六六没好气道。
“我？？？”沈常希摆摆手十分干脆，“算了，追什么人啊，不追了。”
六六无语了：“你个怂女人。”
吐槽完沈常希六六重新在猫包里团成一圈，为了方便和六六说话，沈常希把猫包背在身前。
六六靠在透明罩上，突然她的目光在一处顿住，“哎？那是那只狸花猫吗？”
“什么？”沈常希左顾右盼，终于在马路对面找到目标。
不远处一只狸花猫正在树下的草丛里寻找着什么，这个背影像极了那天的小狸花，沈常希一喜，她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色旧夹克的大爷走近狸花猫，一把捞起狸花猫向前走去，狸花猫很乖，甚至没有一丝挣扎。
沈常希顿住静静地看着大爷的动作。
或许大爷想收养他。
可看着大爷算不上轻柔的动作，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穿过马路默默跟在大爷身后。
那大爷一直往前走，走到桥上才停住脚步，他先是伸头看了眼河面，下一秒他掐着猫肚子把他送了出去。
沈常希本能觉得不对劲，她皱着眉靠近刚想开口询问时，那大爷却径直把猫从桥上扔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那大爷冷漠扭头，看清沈常希后他上下打量几眼，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开。
那一眼盯得她浑身难受，沈常希压住心头的恶心跑到桥下。
河里的狸花猫正奋力往岸上划，沈常希赶紧捡起一根长木棍把猫够上来。
狸花猫上岸后浑身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