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霍建设的小动作,申桂枝放下碗筷,“你看他干啥?他跟你说不行?”
霍建设缩缩脖子,不敢触这小老太太脾气,“不是,奶你误会了。”
霍骁北冷冷瞥他一眼。
霍建设以为他这是在替媳妇儿生气,连忙解释:“弟,不是我不想让弟妹当老师,是名额已经被苗会计的闺女占了。”
申桂枝想了想,“你说盼阳那丫头?”
“是她!就是她!”霍建设点头,“她也是高中毕业,之前陶知青没法上课,就是她带的学生。”
苗会计的闺女,叫盼阳,苗盼阳?
温苒竖起耳朵,那不就是女主?!
她立马没了当老师的想法,“哦哦,那就算了。”
跟女主抢工作是妥妥的炮灰才干的事,不符合温苒对自己的职业规划。
闻言霍建设松了口气,要是弟妹坚持,骁北怎么也得吭个声,苗会计那边挺不好办的。
申桂枝安慰温苒,“你也别灰心,人家教了一段时间,有群众基础了。”
霍建设呼噜口鱼汤,随口说道:“说不定那姑娘很快就不教了。”
温苒尝了口鱼汤,已经没心思再关注别的事情了。她拿了个玉米饼子,掰成小块泡在汤里,一口饼一口汤,根本顾不上抬头。
申桂枝倒是很关心,“为啥?”
饭菜那叫一个香,霍建设抽空才道:“苗会计他媳妇儿正给闺女相看对象呢,估摸年前就得办事。”
“哎,对!”申桂枝想起什么来,“那谁,潘老婆子前阵还上家找我,说要给骁北介绍对象,合着就是给她外甥女说道的?”
霍骁北不紧不慢吃饼子喝鱼汤,仿佛他奶根本没提到他名字。
申桂枝也不需要人回应,自顾自说下去:“老婆子年纪大也不爱走动,不知道俺家骁北早结婚了。我就说我给介绍个,是骁北姥爷他们大队一个后生,后来也没信儿了,应该没成。”
霍建设摇摇头,“苗会计眼光高,不想在村里找。他闺女高中毕业,你瞅瞅这十里八乡愿意供闺女读书的有几个?就是市里也没几户人家。”
“盼阳那丫头不错,她爹娘也会做人。”申桂枝显然很赞同女主爹的做法,“娶妻嫁人那是一辈子的大事,疼闺女的人家才愿意仔细挑呢。”
饭桌上,这俩人就苗盼阳的婚事你一句我一句发表看法,余下几个则只顾埋头干饭。
一顿饭结束,连点汤汤水水都没剩,都叫蘸着饼子给吃干净了。
吃完饭霍建设主动收拾碗筷去后院清洗。
申桂枝一抹嘴,拿上霍莹给堂弟堂妹留的饼夹肉,溜达着回了家。
霍建设也没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天热,外头晒,屋里闷。
温苒受不了,抱着毛巾和香皂跑去后院打算洗一洗,刚到正屋东边墙后,就听见吱扭吱扭的压水机声。
她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到拐角,探头向后边看过去。
男人背对着这边,坐在小板凳上,脚踩水池边,单手握着压水机的木把压水。
压了两下,他把水盆端到脚边,撸起袖子弯腰搓洗。随着他的动作,轻薄衣衫下劲瘦有力的肌肉不断起伏。
温苒盯着看了一会儿,怀里的毛巾被紧张地揉成一团,几次鼓起勇气想过去最后都失败了。
她主要不敢。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刷霍骁北的好感度,温苒缩回脑袋心想。
反正霍骁北也不能把自己赶出去……
但是万一呢?
而且系统说了霍骁北是主角团的未来大佬,跟大佬打好关系绝对没坏处。
心里头默念‘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我致富’,温苒硬着头皮迈出一步。
生怕自己反悔,她甚至不敢再看霍骁北,闷头一股脑儿走到水井旁才抬头。
温苒干笑两声打招呼,“霍骁北。”
霍骁北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就这么怕他?
他拿过空盆搁到水池里压了半盆水,接着往温苒的方向放过去。
温苒看看水盆,再看看霍骁北,蹲下去仰头问他:“这是给我的?”
“嗯。”霍骁北神色淡淡,继续搓衣服。
温苒怪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角冲他小声道谢。
她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掖进衣领,卷起袖子到手肘处,头发都捋到耳后,两手并起舀一抔清水扬洒在脸上。
刚从井里压上的水清凉舒爽,瞬间就袪散了通身的热意。
洗完脸,温苒接着打湿手臂。
大太阳底下,她胳膊细细一截,白生生得不知是自己会发光,还是反射了太阳的光,晃进霍骁北眼里。
他微眯起眼,锋锐的视线瞄准温苒。
带着清甜柚香的皂泡在脸上和手臂上揉开,她紧闭着杏眸,肩头的麻花辫俏皮地动来动去,似乎毫无防备的心思。
霍骁北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眸色幽深,小麦色的手臂上青筋绷直,仗着无人看到,肆无忌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一阵风起,夹杂着香椿的味道拂过。
就见温苒鼻尖微动,随即低头捞起水,快速洗干净泡沫,拿毛巾擦干后,扬起白净湿润的脸蛋,指着不远处的香椿树问道:“霍骁北,那个还能吃吗?”
霍骁北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搓衣服,抽空回温苒:“不能。”
“但是,”温苒仰头看着他,指尖拨了拨盆里的水,小声问:“叶子还是绿色的,为什么不能吃?”
霍骁北:“……”
“只有春天能吃。”
让他解释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大家都不这会儿吃香椿。
他倒掉水,重新压了一盆,把洗干净的衣服涮了两遍,拧干搭在晾衣绳上晒好。
温苒端起水盆,打算换盆水洗洗脚。
厚重的木盆分量十足,光溜溜的没个把手,再添上水,她憋得脸都红了才将将让木盆离地十公分。
霍骁北三两步上前,“我来吧。”
温苒让开位置,跟在他身后去接水,然后回到这里的空地上。
她目光转向小板凳,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前院拿一个过来。
霍骁北瞥见,主动把凳子让出来,“你用。”
温苒一屁股坐上去,“谢谢!”
她心想,这好感度也不是不能刷,霍骁北应该就是别人常说的那种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温苒脱掉布鞋,挽起裤腿,脚趾蜷缩着试探着沾上水面。
嘶~好凉!
一旁霍骁北面色微沉,背过身去,刷鞋的动作刷出了磨刀的气势。
一双胶鞋,本来就不脏,愣是被霍骁北来回来刷了三遍,听到身后倒水的动静才放鞋子一马。
不等他放松,温苒就端着木盆过来,“霍骁北,我用一用肥皂。”
清淡好闻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逸散过来,霍骁北神情微顿,把手边的肥皂递过去。
指尖划过掌心,转瞬即逝,却仿佛被火燎过一样。
他收回手,偏头瞥向水池对面。
温苒正低头,唇角抿起,神情专注地给毛巾打肥皂。她动作细致,把毛巾铺开,执着地要把所有边角都打上肥皂,然后拎起毛巾一边开始搓洗。
如果揉不出肥皂泡,她就拿起肥皂再打一遍,直到出现泡沫。
不过片刻,在霍骁北手里时还有掌心大小的肥皂块,到温苒手里就缩水成了肥皂片。
霍骁北:“……”
“我来洗吧。”
“啊?”温苒抬头,同时手背扬起擦了擦额头,离开时在脸颊上留下一朵泡沫,弯起眉眼笑着说道:“不用不用,我会洗。”
她心想自己果真没猜错,霍骁北就是表情吓人了点,实际上热心肠得很。
温苒挺起腰板,向霍骁北展示自己洗过的毛巾,“我洗得可干净了!”
她还挺骄傲。
霍骁北心中一言难尽,打了那么多肥皂煤球都能洗干净。
他晒上鞋子,回来帮着压水。
那么多肥皂可有得她费劲呢。
一盆又一盆,一盆又一盆,温苒累得实在没力气,脑瓜嗡嗡的,泡沫却越洗越多。
温苒甩掉毛巾,气成了河豚脸。
霍骁北都看笑了,他弯下腰接过来,“你回屋吧。”
他的笑声没有刻意掩饰,清晰地传进温苒耳朵里,登时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脸上火辣辣的,温苒知道自己就是个生活小废物,但这么被人嘲笑,她也挂不住脸。
她没回屋,站起来帮着压水,一起打扫闯祸现场。
霍骁北力气大,对着出水口拧了三两下,再往水盆里涮个三五回,肥皂泡就洗干净了。
两人一先一后往前院走,霍骁北在前,随口问道:“平常都洗过什么?”
温苒正竖着耳朵极度敏感的时候,听见这话,下意识底气不足地小声回道:“袜子。”
当然还有内衣裤,不过那是用洗衣机洗的,她只需要定个时,最后拿到阳台晒一下。
她大概就是那种被强烈批判的高分低能的学生,出门只认导航,下厨能炸厨房,拖过的地板猫狗都打滑。
这些没都试过,但也差不多。
肯定是她之前过得太轻松,所以才惩罚她来这里受苦。
霍骁北等了半天,没再等到温苒开口。
霍骁北:“……”
这就难怪了。
“除了袜子,以后就留给我。”
温苒呆呆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小碎步追上去,抓住他一角衣袖,“真的啊?”
不等霍骁北回她,她自己回自己:“其实我可以学,下次我打肥皂只打一遍,肯定不会像这次这样。”
毕竟是她自己的衣服,哪好意思都让别人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霍骁北:我只是心疼肥皂,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