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号,被关禁闭的林翠认错态度良好,提前两天回来了。
她一回来,这才知道伐木队这些个犯人做出了联合签名举报贺有桓的事。
其他人也就罢了,言汀竟然也签了字。
伐木场,劳动了两小时,坐在地上休息的林翠十分震惊地看着言汀,“你脑子糊涂了?贺场可是你前夫。”
更不用说俩人还有孩子,贺场要是出了什么事,俩孩子也会受影响。
林翠越想越觉得不解,叹气着直摇头,“言汀,作为一个长辈,我必须得好好批评你,你这事做得不对。”
本来签字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的言汀抿抿唇,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已经后悔了,贺有桓要真的出了什么事,俩孩子怎么办?
“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言汀不安地小声给自己辩解,“你不知道他都怎么说的我,我好心去给姜知青献血,他还说我不善良。”
搞得好像他就是个大善人一样,言汀想起来就气。
“而且,”言汀继续数落贺有桓的缺点,“他对我们这些劳教人员也太不友善,有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给那些知青和农民工人,每次我们都要排最后,他看不起我们。”
言汀为了让自己愧疚感减轻一点,寻求林翠的认同,“你看他还莫名其妙把你关了这么多天的禁闭。”
知青打架,贺有桓批评几句后这件事就过去了。谭超欺负自己,林翠替自己出头,贺有桓反而把林翠关禁闭。
这个前夫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言汀握着砍树的斧子,在那心情忐忑地在地上画圈圈。
她这样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又不服气。
林翠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中,但是又不喜欢看这些年轻人这么纠结。
“言汀,你知道贺场把我关禁闭之前做了什么吗?”林翠问。
言汀抬头,一脸单纯地看着对方。她在劳教生活中一直安分守己,没被关过禁闭,所以不清楚这些事。
“他违规审讯了我很久,问我靠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林翠看着思想单纯的言汀,羡慕道,“作为前夫,贺场能关心你的安全,比我家里那位可强太多了。”
“也,,也,,,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我,”言汀耳朵发烫,心里更加不安,开始强势给自己辩解,“说不定他是关心他自己,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坏心,你接近我就是间接接近他,他怕你搞什么坏事对他有影响。”
而且,
“而且谭超经常欺负我他也没做什么。”言汀松开斧子,扯着地上的杂草出气。
“他要是真的不关心你,就不会把看管你们的劳教男干部换成女干部,”林翠道,“我听安红梅那小孩说,你这几天再也没受过欺负了?”
言汀茫然地抬头,好像是这样,曹队长9号晚上罚谭超在外面挨冻了一夜,手都冻坏了。从那以后,确实没人敢欺负自己了,最多说几句闲话。
那..那照林翠这么说,贺有桓也不是满分十分的坏人,言汀更加沮丧了。自己可是在联合举报信上签了字,这件事要是被贺有桓知道了可怎么办。
“婶子,他会丢掉官职吗?”言汀担心,“姜知青截肢这件事就够让他吃一壶的了,要是举报信再成功,他肯定会受处罚的。”
言汀喃喃自语,后悔得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前夫要是丢掉官职,说句不好听的,俩孩子亏大了。
“所以说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在生气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林翠婶子拍拍言汀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姜知青截肢那事我也听说了,不会牵扯到贺有桓身上的,每年都会有冻死的人,贺有桓还把姜知青从雪地里找了回来保住性命,无功无过。至于你这次举报的事,确实有点麻烦,还不知道上头会怎么处理,你也放宽心,事情都发生了,老是揪着过去不放在那后悔是没用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言汀还是觉得烦恼。
中午下山去吃饭,言汀抱着饭和各种肉罐头找到曹队长。
“队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坐吧,”曹队长看她,“是谭超她们一伙人还在欺负你吗?”
言汀笑着摇摇头,把罐头打开递到曹队长面前,“请你吃这个。”
“我们不能吃劳教人员送的东西。”曹队长咽了咽口水,撕咬着手上硬邦邦寡淡而无味的大饼,闻着肉香味儿狠心拒绝。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违反。
她这样言汀也不勉强,便把罐头盒子盖上了。
“我,我就是想求你一件事,”言汀讨好道,“你能不能让贺有桓过来见我一面,我有事情和他说。”
“行,我待会儿托人给贺场带消息过去,”曹队长也不太确定这事一定能办成,“今天田家村会有人过来,那些村民给我们农场免费贡献了一些荒地坟地,贺场要接待他们。而且最近农场不少人冻坏了,贺场忙着去安抚,确实忙得很。估计就算过来看你,也得晚一点了。”
“不是让他过来看我,”言汀着急,“我是真的有事和他说。”
曹队长以为言汀是想前夫了,想前夫来看她。
言汀觉得冤枉,自己又不是那种娇滴滴需要前夫关心看望的女同志。
只是,任她如何辩解,曹队长仍旧是一抹看好戏的笑。
————此时贺有桓正在陪田家村的一群村民看厂房,
说是厂房,其实还没建起,现场很多工人知青和来干活的农民们忙得脚不沾地。
“郑珈读过书有文化,以后就是这里的会计,如何?”贺有桓问道。
郑珈家里是贡献土地最多的,贺有桓和其他干部商量过,给这小姑娘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工作。
以后这棉花加工厂建起来,郑珈就在厂里当会计,至于工资标准,也会往高了算。
陪同郑珈过来的老夫老母一脸骄傲,又假装推脱了几下,“哪里哪里,我们家闺女也就个小学学历,比不得贺场您,也比不过孙助理,你们才是真正读过书有文化的。”
老夫老母谦虚又骄傲,无非是想炫耀。这里读过小学的还真没几个,郑珈在这里确实算文化较高的了。
贺有桓微笑着陪这对父母演戏,让他们做父母的骄傲个够。
一旁的郑珈反倒是不自在了,扯了扯爸妈的衣服让他们别再说了,又红着脸和贺场他们道歉,“我爸妈话太多了,不好意思啊各位。”
“会计这个职位我挺喜欢的,”郑珈继续道,“村里交公粮或是卖粮食不会算数,每回都是喊我过去帮忙呢。所以各位领导放心,我以后在岗位上一定会做好每一件事。”
小姑娘红着脸,信念坚定。
小孙看到这小姑娘,不由得自言自语小声嘟囔,“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个叫郑珈的小姑娘,就是上回贺有桓带着小孙和双胞胎去田家村吃过喜宴的新娘子。
郑珈长得很漂亮,却和三分场那个长相有点丑陋的男知青结了婚,小孙看到一次就得感慨一次。
接着贺有桓又给其他几位村民一一安排了职位。
“我不喜欢当助理,”有个田家村的小伙子站了出来,“我们家的土地贡献得不多,但位置重要,正好处在你们灌溉水渠的那条路上,就拿一个助理打发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噤了声,很是尴尬。
贺有桓看向那小伙子,“你想要什么工作?”
“嗯………还不确定,我也不确定你们这农场什么情况,我得先看看。”那小伙子抬头,面对着目光如炬假模假样装好人的贺有桓也不怯场。
“可以。”贺有桓笑。
一行人参观了各个分场,贺有桓给介绍每个分场有哪些厂,又有哪些职位。
到了切割板材的牛师傅那儿,郑珈和前来运送树木的林翠对视一眼,又不经意移开视线。
在贺有桓带着他们去参观牛师傅的手艺时,郑珈偷偷离开。
“你怎么在这?”林翠提醒,“你别忘了,你的任务在青云农场。”
“事情出了变故,”郑珈皱眉,道,“我本来要跟着我老公去青云农场生活,现在遇上了点事。”
郑珈爸妈把荒地免费给白云农场,贺有桓这个场长又要给村民好处。
“我爸妈听说我能在白云农场谋职,非得让我过来任职,我没办法。”郑珈道。
几米外牛师傅那切割的机器轰隆轰隆的响,郑珈听着那些嘈杂声,紧张又害怕。
“既然这样,你在这安心待着,”林翠笑道,“我有另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
“这位新来的贺场长要修建连绵上万公里的灌溉渠系,一旦建成,到时候农场粮食产量增加,又能给交上不少公粮,对我们没好处,你想办法搞破坏。”林翠叮嘱。
“有用吗?”郑珈有些纠结,“上次‘老鼠’说一定完成任务,结果呢,那姜知青就只是截肢少了一条腿,都没死成。”
“‘老鼠’办事不力我自然会惩罚他,”林翠拍拍她的肩膀,“你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想一想,等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有无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郑珈狠狠点头,等办成大事,她要去国外过有钱的日子。他们小队6个人,如今分散在两个农场,谁先立功谁就能早一点离开这里去享受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