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1.

阿婵姑娘:

望你见信安好。

前日收到你的来信,至今仍为分别那日及时将礼物送出而庆幸。幸好它有如期起效,危机中护你周全。

我在朱明一切如常,工造司的日子按部就班,无甚变化。只是偶尔寻你至半路,才记起你已返乡。朱明与罗浮相隔遥遥,音书难渡,不知你近况如何,是否有人照顾?

你尚在朱明时,同我讲述创世织网者丝丝喀尔的天才事迹,近来我研读朱明馆藏中司部前辈们与这位智者相关的研究手稿,获益良多。不日便能对那件防护装置略做改进,届时再托怀炎师傅寄往罗浮。在此期间,唯愿你能免遭凶祸,事事平安。

另:随信附有化珍鼎新的改良图纸与所需元件。谢谢你寄来的罗浮特色小吃,相较朱明饮食的确别有一番风味。但小食不能替代正餐,阿婵姑娘,你平日有记得好好吃饭吗?

朱明工造司应星

于七月十六日

2.

我此刻最最想念的阿婵:

不知你现在正身处何方?是依旧驻留罗浮,还是在广袤宇宙间哪处星球独自旅行?

要我说,旅行时很该有位旅伴互相关照,假如你愿意,我十分乐意担任你的同伴。可惜我俩分别两地,我即使心向往之,也只有将念头书于薄薄信纸,以期抵达你手中,只得错失这个不知存不存在的机会了。

我现在所处的星球官方名为泊瑟芬,在当地人的语言里是鲜花盛开的意思。我见过留存的影像,这里过去四季都能见到漫山遍野的繁花,宛如仙舟某些着意将时节停留在春季的洞天,生机勃勃,美不胜收。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那些野蛮的狼首人真是该死。他们惯来只知掠夺压迫,占据这个星球后自然是用来攫取资源,建立武器牧场,将活生生的人都当牲畜对待,又怎么会在意当地生态如何?纵然曜青的舰队将他们打退,却留下满目疮痍,不复旧日胜景。这的原住民则被他们圈养起来以饲兽舰,十不存一,留下的多是些未长成的孩子,独自留他们在这样荒芜的星球难以生存,唯有暂时由联盟收养照顾了。

但我并不忧心,相反很是看好他们。你知道吗?我发现这些孩子时因为战斗维持着兽形,他们误会了我的身份,却没有人逃跑或是瑟瑟发抖地躲起来,全都跟着为首的孩子使计悄悄围捕我呢——别担心,我怎么说都是曜青仙舟出来的王牌飞行士,不会轻易被手无利器的孩子伤到,自然也没有伤到他们。

或许是有了这出因缘,孩子们都有些黏我,便暂且由我照顾。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对要离开家乡前往陌生的星球感到不安。兴许狐人骨子里都刻有对故乡青丘的怀念,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忧愁,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出生长大的母星啊。

但孩子总是很容易哄的,睡前我们用玉兆一起看了你的幻戏(我最喜欢的那部)。主角刚登场,就有孩子说很像我,我告诉他们,这是我最最可爱的朋友特意为我创作的故事,假如不是实在抽不出空,我本该亲自出演。他们都很羡慕我。

虽然限于设备,托蝶幻境的效果大打折扣,但所有孩子都被你的故事吸引了。他们看完还念念不忘讨论情节,央求我再放一遍。很遗憾,早睡早起的小娃娃才能好好长大,我当然拒绝了他们。陪他们入睡时,有人说往后想当像我这样的飞行士(希望她不要继承我那莫名其妙的星槎杀手体质),也有人向我打听幻戏是如何制作的,这可真是将我问住了。但我依旧很高兴,你发现了吗阿婵?他们开始对未来怀有期望了。

不管这些孩子将来走上怎样的道路,今夜由故事而生的憧憬想必都会成为心底的力量,支持他们走过最初的那一段路。

现在孩子们都睡了,我在他们身边借着风灯的暖光给你写信,外面是寒冷的夜风呼啸,这栋小小的房子里却是如此温暖而充满希望。

我远在彼方的朋友(允许我在下次见面前这么称呼你吧),你是否常常像这样将开拓未来的力量带给别人呢?因此我每每遇见这样的良夜,都会难以避免地想起你。

你未来的朋友白珩

腊月廿三书于泊瑟芬星避难所

3.

阿婵姑娘:

展信佳。

多谢你所赠的罗浮机巧藏品,我拆解观察其中构造,的确与朱明如今常用的技法略有不同,其中不乏超越时代的奇思妙想,令我颇受启发。

近日朱明有罗浮云骑来访,怀炎师傅依旧令我行接引之职。为首的那位将士性子孤傲,不似白珩姐姐待人亲和,却有一手精妙剑术。制式武备需考虑云骑的平均水准,为此怀炎师傅曾否决我许多设想。然而换作这样强大的剑客,无论怎样精巧的武器都能发挥该有的威力吧?不知是否有机会请她试验我的某些构想。

我自他们那里得知你的新幻戏已在罗浮上映,广受欢迎,可惜朱明还未引进,暂时不能为你描述我的观后感想。回顾往日,记起你说幻戏主角的星火之名既是取我姓名一字,也是取星火燎原之意。我曾发誓要做同样的燎原之火,至今不改其志。

(涂改的痕迹)

实不相瞒,我最近有作为随军匠人亲赴前线的机会。

怀炎师傅劝我不要心急,我情知该在工造司继续精进技艺,故乡昔年的惨状却常在梦里徘徊不去,令我辗转难以成眠。

阿婵姑娘,倘若是你眼中所见“星火”,会如何抉择?盼望回复。

朱明工造司应星

于五月八日

4.

我可爱的朋友阿婵:

盼你收到信时心情愉快,没有为我这次回信太迟而记挂担忧。

先前去信说我将前往塔拉萨,如今我已从那里回返。不得不说,塔拉萨的伊须磨洲实在是游览放松的好地方,那的原住民同样是生活在海底的种族,但热情好客得让我重新认识了水生种族(我向帝弓司命发誓不是在抱怨持明族的排外)。

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神陨节,原本是为纪念坠落当地的岱舆断舰而生的节日,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年轻人狂欢的庆典。言语或文字很难描述现场那种热情,假如有机会,你一定要亲眼去看看,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在夜晚的最后,塔拉萨人会打捞起当年岱舆遇难者的遗骨,用星槎收敛发射至恒星。那些星槎的拖尾如绚烂的流星,我永远不会忘记它们载着昔日同胞重新飞往天空的那一幕是多么震撼。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通过慰灵奠仪归葬于辽阔宇宙,就觉得身后事也没什么别的可计较了。

当然,还是多活几年更好。那么多星球胜景我都没去亲眼见识过,也还没能等到和你的下次见面,老天都不会忍心我这样抱憾终身的。

随信为你附上伊须磨洲的当地特产,期待你的再次来信。

你仍旧在未来的朋友白珩

三月二日书于曜青

5.

阿婵姑娘:

展信佳。

多谢你寄来的矿石样品,材质的确十分特殊,为我在研发上提供新的方向。新一批的改良军械只等再做调试就能投入前线使用。

协助此事的匠作坚持要循制办上那么两三次庆祝仪式。随他们便。但我并无此等闲暇参与其中。

我向怀炎师傅提议该正式表彰你在此事中的贡献,他说等过阵子亲至罗浮,自然会对腾骁将军提起。观其言下之意,朱明与罗浮或许不久就有联袂作战的机会,想来朱明最近人事调动频频便是因为此事。

多年前相送光明天,我曾夸口再见面时必为朱明第一的工匠。如今物换星移,我回溯往昔,于匠作一途未尝有一日懈怠,更未有负当日誓言。

仙舟彼此联合,料想是为应对丰饶联军之势。此身至罗浮之前,或将再遭恶战,倘若有幸生还,只盼能于罗浮再叙旧日光阴。

静候佳音。

另:随信附有针对造翼者的防护护装置。近来战局焦灼,还望珍重。

故人应星

于十月廿七日

6.

我远在罗浮的小月亮:

本该开篇问候你的近况,但我得知某个消息,最先想要告诉你(也许等你收到信时已经知道了)——联盟决定让六座仙舟合流,共同作战抗击丰饶联军。

虽然这代表战局即将扩张,但各大仙舟之间守望相助,自然比孤军作战要好,倘若事态发展顺利,与丰饶民此次战争的结果兴许就在近百年之内了。即便我是曜青出身,也得说这场战事久得有些令人疲惫,眼前的局面固然凶险,却也可说是战争告一段落的曙光,而我从未怀疑过联盟会是最终胜利的那方。

战事之外,仙舟之间距离相近往来就要方便多了。我必定是第一个去罗浮瞧你的。还有应星,听闻你与他常有书信往来,再见面时可得做好准备,他和还是小娃娃时的模样可谓判若两人,说不定会吓你一跳。

想起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朱明仙舟。相别十几年,我攒着许多在外的见闻要亲自说给你听,恰逢禁火佳节将近,请你备好龙泉老窖这样的好酒等着吧!我即日就到。

你即将到账的朋友白珩

十一月一日书于见面途中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在哪里的文本有提到战事没那么紧张之后仙舟各循其位,所以当时应该是有联合作战的(不然云五也不会搭档那么久)但是具体咋联合什么时候联合的不知道,我主打一个有需要就瞎编。

下章拉进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