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跟着男侍从楼上走下来时,底楼大片大片已经租好包间茶位,准备在这里坐等看夏琰被扫地出门的士子们立刻就吵闹了起来。
“唉?竟然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虽然知道她不行,但这也远早于我估算啊。”
“果然是目不识丁的无知女子,这才最多三柱香的时间,竟然就被敛逸楼赶了出来,刚才还那么狂妄自大不仅辱骂先贤,还当面指着老夫等人的鼻子骂,现在就看她还有什么脸和老夫们讲话!”
“她出来了那紫玉石就可以分了吧,真是天降横财,嘿嘿,希望以后如此人傻钱多的蠢女子一定要多来几个,我木汉三下半辈子就真的吃喝不愁了哈哈!”
几乎所有参与和没参与赌注的男人们都认为夏琰必定是解不开题,此时已要被敛逸楼赶出去。
夏琰跟在男侍身后,因为刚赚了第一桶金,心情很愉悦,差点忘了这下面不是还有第二桶稍微小点的金钱还等她收割吗?
这群井底之蛙的老腐朽,真是生怕她忘了他们啊,一个个都着急出来找虐。
夏琰看着四周以各种鄙弃嘲讽眼神看着自己的大老爷们,正要开口说话,前面领着她的男侍却忽然停了下来,挺直身体,目光肃厉的扫视了周围一圈。
“诸位安静,我敛逸楼期许才子从来就不以男女性别为分,白小姐刚刚也已经解开了敛逸楼的一等难题,从此成为我敛逸楼的座上宾,还请诸位嘴都放干净点,否则,我敛逸楼以后恕不招待。”
男侍这一出声,让原本想要看夏琰笑话或等着分钱的大老爷们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陆陆续续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什么?”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解得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解得出来?!一定是作弊!敛逸楼不要被她蒙骗!”
“对!她肯定是作弊!严查!要严查!!”
不敢相信的一众大老爷们瞬间哄闹了起来,刚才打赌时把自己全身上下最值钱宝贝当成押注的,更是红了眼,嘴里叫嚣夏琰作弊的声音也最大!
男侍见到这阵仗倒也不慌,敛逸楼横跨多国,他虽然只是这处夏京的管事,可阅历已经超过许多普通士人,所以对这点场面完全不虚。
男侍只是抬了抬手,瞬间,敛逸楼那些腰撇大刀的守卫们立刻半拔出刀,围到叫嚣最大声的大老爷们面前,冷硬尖锐的刀锋瞬间就把这群读书读傻了的男人们吓住了,脸色惨白的不敢再起哄出声。
男侍见四周安静了,才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扫过四周。
“诸位若不信,阮公子今日也刚好在楼上,刚才这位姑娘的答案就是由阮公子亲近检验,诸位大可上楼亲自问于阮公子!”
阮公子这三个字一出,四周被吓住的大老爷们瞬间更加惨白,脸上那种质疑与不信也瞬间变得恍惚,而后渐渐变成犹疑与不敢置信。
看来那位阮公子很出名啊,竟然一个名号就能让这些迂腐的士子们动摇想法。
夏琰想到刚刚那满脸狐狸笑的蓝衣公子,决定回去就以寻找美男的名义找人正大光明的探听一番这阮公子的身份背景,顺带如果可以的话,他旁边那位白衣公子的信息希望也能打听得到。
男侍见四周士人们脸上终于露出半信的痛苦神色,冷哼一声,转身对着夏琰时又立刻扬起笑脸,恭敬的躬下身,然后招人去拿来一块用精致玉盒包装着的牌子,双手呈给夏琰:
“小姐,这是您解开敛逸楼一档难题的象征,也是敛逸楼最尊贵上宾的身份,您收好这枚玉牌,以后无论能到达这大陆上其他哪座敛逸楼,只要有它,敛逸楼都会以最好的待遇侍奉您。”
见男侍恭敬朝夏琰呈上的精致玉牌,四周本就脸色惨白的士人们神色更加灰败。
尤其是那些刚刚还自以为自己已经赌赢了,对那块紫玉分红十拿九稳的人,此时看着夏琰被侍人恭敬呈上玉牌的模样,眼底几乎红了!
他们…难道真的输给了这么一个小女子?!
可他们怎么会输给这么个小小女子!怎么能输给这么个小小女子?!
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输给素来看不起的女子的大老爷们,刚才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最宝贝的东西押了进去,有些甚至是传了几代的传家宝,可现在…全没了!
不仅连幻想中下半身的丰衣足食没了,甚至连今天之后靠什么活下去的支撑也都没了!
夏琰看着四周脸色颓败、双眼通红,看着她的神色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一样的大老爷们,只觉得…心情更加舒爽了。
夏琰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不管哪个方面,她喜欢有仇当场就报,而且一定要当着人的面,高调的、刺激性的、报复性的报!
所以夏琰在四周红了眼的众男人们眼里,不仅姿态非常怡然自得收了男侍呈给她的玉牌,还当众出声唤来身后的卫一,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把压在她紫玉石对面的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宝贝,一样不落的全部收了起来。
然后在四周大老爷们红的快要滴血的眼神中,非常嚣张的抬手朝四周拱了拱手,优雅的行了一圈的礼,嘴上的话十足漂亮,却怎么听都有一股气死不偿命的架势。
“小女子今天也是十足的欣喜啊,不仅得到了敛逸楼这么多的宝贝,竟还能从诸位大哥大爷们身上得到这么多额外附送的宝贝,呵呵,真是感谢各位大哥的慷慨解囊,这笔飞来横财,小女子就欣喜收下了。”
“当然,如果诸位大哥大爷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下一次一定要再戴上自家的宝贝来找小女子赌一赌。”
“小女子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赌注永远都是这颗紫玉石,若是哪位大哥大爷觉得自己也解开一档题赢过小女子我了,就把宝贝戴上,我们敛逸楼再赌!”
四周这些本就被气的不行的大老爷们再次被气得一哽,他们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
还解出一档题,他们要能解出还需要在这?
看着那一个个自己省吃俭用珍惜了大半辈子的宝贝就这么被这女人一个个收走,他们简直气到手抖,又心疼不舍到眼红。
总之刚才下注时有多笃定,此时就有多后悔!
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夏琰恨恨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占了一点便宜就在这沾沾自喜!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见四周男人们气不过又要开始仗着自己学过的几句酸词胡诌骂人,夏琰可不惯着他们,低冷一声,张嘴就直接怼了回去。
“这位小哥,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可笑,小女子是你家的谁?吃你家的用你家的让你养了吗?小女子一天吃穿用度多少你知道吗?你怎么张嘴就来,这岂不是平白无故在污蔑小女子我的清誉?”
说着又惋惜般的低叹鄙弃道:“原来你们所谓圣贤就是这么教的?只因为你不敢承认输给了我这么个小女子,所以就故意诽谤小女子我的名声?啧,还自称读书人,我看你们才给你们圣贤丢脸哦,若是圣贤知道了,可能都要羞于启齿说你是个读书人!”
“你!…”,那人被夏琰怼的目眦欲裂,却又只能“你你你”的找不出一句词来反驳,简直快被气倒!
夏琰却根本不理他,怼完一个,转战下一个:
“还有这位,什么叫“占了一点点便宜难登大雅之堂”?这位小哥,难道你眼睛是瞎的还是脑子残了,忘记了小女子刚刚解开的可是你们这一大群自诩圣贤的大男人们都解不开的一档题吗?”
“你们都解不开的题被小女子我解开了,还拿到了敛逸楼上等宾客的身份,这哪里只算占小小便宜?而且小女子可是靠自己本事解出的题,在你嘴里却成了占便宜?”
“小女子到底占谁的便宜啊?难道是你这个连四档题都解不开的榆木脑袋的便宜?”
“你!你竟然!…”又一个显然也快被夏琰的话气得倒仰!
夏琰却依旧继续“拿腔作势”道:
“所以我看这位仁兄你这圣贤书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因为小女子我比你厉害,让你一个大男人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所以就恼羞成怒,刻意编造来侮辱小女子对吗?”
夏琰也是好久没这么舒爽的怼过人了,还真是…越怼越令人身心舒适。
以往身为夏氏CEO,不管是身份需要还是形象需要,她都极少有能亲自下场与人当面怼的机会,要怼也只能转着弯指桑骂槐的怼。
但现在嘛,斗笠和帷帽罩了她满身,身份也隐藏着,加上她实在看不惯这群腐朽烂木还自诩圣贤的这群人,夏琰当然是怎么舒畅怎么来。
反正等会出去衣服一换,谁还能认出她。
现在有马甲披着,此时不怼,又更待何时?
几个被夏琰怼了的男人气的头昏脑胀,浑身颤抖着几乎快要昏过去。
旁边那些原本也气不过想要张口附和他俩的话来嘲讽夏琰几句的其他大老爷们,见这小女子气势竟然如此凶残,一嘴话说的能反气死人,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皆在静默片刻后,又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女子,不好惹,最好还是不要惹。
他们可不想像那两位仁兄一样,被人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气的要死。
只不过他们不出声,却不代表夏琰会放过他们。
果然,见夏琰目光在众人脸上晃了一圈,就听她忽然又道:
“说起来,其实也不只是那两位仁兄,在场所有参与了这场赌局的人,刚才可都是对小女子极致的冷嘲热讽,觉得小女子不过一介女流,怎么可能解得出你们这些寒窗苦读十年都解不出的题,并以此谩骂了小女子多少次啊。”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就绷紧了身体,直觉不太好。
果然,下一秒就听她继续道:
“所以,你们这群自诩读过圣贤书的正人君子们,难道在做错事后,不该有积极道歉反思的一面吗?”
“你们刚才错怪侮辱了小女子,认为小女子实在比不上你们,结果事实确是你们一群大男人却实在比不过小女子我,所以,之前的那些谩骂误解,难道你们不该向小女子我道一个歉?”
四周一众大老爷们们着她这夹枪带棍的话,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气的要死。
还道什么歉?就刚才她说的那些句里,都已经转着玩的骂了他们多少遍了,现在竟然还要他们道歉?
可夏琰就是要他们道!她这人在对待厌恶的人时,就是喜欢杀人诛心,这些人刚才骂她时不是张口就来想骂就骂么,若她真是这时代的女子,可能就算被骂的当场上吊自缢,这些人反而还要拍手称快。
所以现在就别怪她逼他们了。
所有得罪过她的,夏琰都不会放过,毕竟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想与的好人。
于是,在众男人气的敢怒不敢言的状态里,夏琰继续打着圣贤的名义添油加醋。
“啊,难道你们现在明知自己做错了事,却都还要继续死鸭子嘴硬的不道歉?难道你们圣贤就是这么教的?错了就无需道歉?那这岂不是成了没脸没皮的人?这才叫真愧读圣贤书吧,啧,真是想想都替你们丢脸啊。”
这群读了大半辈子书的自诩高人一等的读书人,可能怎么都想不到,今日不仅赔出了自己贴身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宝贝,现在还要当众被迫向一个小女子道歉。
虽然所有人都被气的眼红颤抖,但这么多读书人里,多少也还有几个还保有气节的,实在无法忍受夏琰骂他们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
所以哪怕被夏琰的话气的快要一佛升天,也还有几个人咬紧牙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众人,踏到夏琰面前,然后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朝她行了一礼,并道歉:
“刚才…算是某的误解,是某…狂妄自大,还请姑娘…原谅。”
夏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眸扫了眼对面的人,继续气不死人的追了一句:“嗯嗯不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前面的人又被她气的一哽,强制让自己行完礼,才直起身,又心疼的看了眼自己已被收走了宝贝,然后低哼一声,转身就走。
夏琰倒是看了一会儿这人的背影,之前不管是道歉、还是押宝,这人倒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此时也没多纠缠。
虽然思维腐朽,但至少还是个有底线,不算太坏的人。
嗯…以后等她拿回权利后,倒是可以来敛逸楼多看看人才,像这种的,勉强也可以拿来堵一堵官位的空缺,至少这种人心底还有底线,不会干出太过亏待百姓,丧尽天良之事。
夏琰想着,一边继续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着坐等这些人挨个给她道歉,一边也不动声色的观察起起来。
虽然任用官员的权利不知道多久才能拿回来,但至少先看点人没错。
而敛逸楼二楼,蓝衣阮郗已经趴在围栏边笑得直不起身。
“泓睿啊泓睿!我们这趟来夏京真的是来对了,我阮郗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伶牙俐齿又惊艳绝伦的女子,哈哈,真是怼的好怼的妙,看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的表情,哈哈哈,我真想立刻找人画下来,以后慢慢欣赏!”
他旁边的白衣泓睿无语的扯回了自己被拽住的袖子,视线也看着下面安然坐于众人中间的女子,看着她周身的怡然自得,他喝下手里最后一口茶,转身朝茶几走去。
“既然事以解决,尽快准备出发。”
阮郗笑声一顿,而后有些可惜的摇头道:
“唉好吧,不过等你这事儿一结束,我一定要回来再寻这位白小姐好好聊聊,这真是个妙人啊,平生仅见不容错过,哈哈哈!”
…………
等夏琰逼着那些读书人挨个给她道完歉后,才心情愉悦的离开敛逸楼。
卫一给她准备的这辆马车内此时已经堆满了各种竹简与杂七杂八的各种宝贝。
也亏得卫一给她租的是最大的双人马车,否则还真是装不下。
夏琰坐进车厢内,卫一坐在前面赶车。
等走出去十几分钟后,夏琰忽然微微掀开前面的帘子,压低声音:
“卫一,后面跟着的有几波人?”
“五波。”,卫一淡声达到。
夏琰从敛逸楼出来时,就一直察觉到那些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管是冲着她这个人,还是她马车里这一堆的财宝,必然都有人不想放过她。
夏琰侧眸往后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东区面上依旧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到前面最大的马车租用地,换一辆车,这辆给卫二,等后面那群人跟着我们走后,再让他把车里的东西带回公主府,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马车很快到达东区最大马车租赁铺,因为东区的富族多,在这里租用马车的也多。
夏琰和卫一的换车过程非常顺利,没引起任何注意的把原来的车给了卫二。
然后夏琰和卫一架着一模一样的新马车继续出发,后面那五波人果然都继续跟了上来。
等这辆马车一直走到城外某偏僻小路上,五波人中终于有一队耐不住性子的抄刀子现身,大喊着冲到马车边想劫财。
结果车帘一掀开,却惊愕的发现,马车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人和财,竟一个都没有!
…………
此时,成衣店后,马车赶到一半就让卫一把自己不动声色带出来的夏琰,已经重新换好了自己的公主服。
确定四周已经一个跟踪的眼线都没有了,夏琰朝卫一伸出手。
“卫一,带我回去。”
“是,公主。”
可卫一刚把她抱起来,一道修竹般的劲瘦身影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公主。”
是卫三。
夏琰见他出现,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了?卫七那边出事了?”
卫三低头应到,“回公主,半盏茶前,禁军首领杨束忽然带兵闯进了红伶楼内,说楼里有逃犯要查,任何人都必须开门受检,否则就要以私藏逃犯的罪名被捕至天牢。”
禁军首领,杨束,就是前不久她那位只会酒肉临池的皇帝弟弟,在葛淮的奸声佞语下,稀里糊涂就把往大内禁军统的领权往外丢的对象。
杨束,也是葛淮手下第一走狗犬牙,因为手握皇宫禁军大权,距离夏琰和夏皇极近,甚至比厌、朱、林这三家更为棘手,简直可以说是悬在夏琰和夏皇脖子边的一把刀都不为过。
现在这把刀在葛淮的支持下显然越发嚣张,想要噬主了。
夏琰不信这杨束真是来红伶楼寻什么逃犯,肯定是听到她这位公主在,才故意跑来找事。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得在杨束强行闯入玉汤阁之前回去,否则外出的行踪暴露,杨束和葛家又沆瀣一气,很可能打草惊蛇,引起葛家的怀疑追查,那她今天做的这一切可就要废掉大半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因为已经更够了榜单的量,未来两天可能不会再更,不过也不一定…嗯…总之就具体看情况啦,如果码了就更,没有就等下一个榜单啦~感谢在2023-12-31 15:34:47~2024-01-01 11: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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