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松田阵平是个意外。
如果那一天,如月枫的课表上有课,或者她没有突发奇想去游乐场庆生,而是选择换个别的地方过生日——
那她便不会差点被爆炸的售票厅炸飞出去。
也不会恰好看到人群中唯一狂笑的炸//弹犯。
更不会因为把炸//弹犯一拳打倒在地,手动停止还有2秒就要炸了的炸//弹,而救下险些步上挚友后尘的松田警官。
在警局中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度过的18岁生日,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如月枫这辈子都忘不掉。
“名字?”
“如月枫。”
“父母?”
“都死了。”
被从摩天轮上救下来的松田警官,并没有接受同事的好意去休息,而是选择去做笔录的书记工作。
他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做笔录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相当于要将已经长好了的伤疤扒开来再看一次,还要具体准确的描述其中的细节。
这小姑娘实在是有些倒霉。
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愿意接手,自己还出了车祸导致15岁前的记忆全部丢失。
靠父母留下的巨额保险和车祸赔偿金过日子,还很争气的考上了东都大学中最好的法学专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炸//弹犯的现场,是因为她今天正好过生日还没课,所以去游乐园玩。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上还披着佐藤美和子给她披上的毛毯。
眉眼深邃,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有很多人追的美女。
完全看不出来一拳把炸//弹犯打出胃出血的怪力。
该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松田阵平低着头用笔整理着记录。
审讯室内很安静,只有纸与笔摩擦之间所发出的响声。
以及钟表的摆针随着时间流逝所发出的声音。
滴答,滴答。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进入11月8日了。
有点可惜。
松田阵平从仰着头望向钟表的如月枫眼中读出了这句话。
明明是开开心心的去的游乐园,竟然会碰上这种事情,所以说炸//弹犯这种东西简直就该被人道毁灭啊。
要写的材料在这最后的30分钟内好像写不完了,但陪倒霉蛋小姑娘过完她没过完的生日,应该还是可以的。
如果是hagi在这里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吧?
本来也不是那么在乎规则的松田警官,果断选择了后者。
“不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吗?生日蛋糕吃了吗。”
他问道。
如月枫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毕竟,在成为‘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身份之前,他们还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超过日本人潜规则的社交距离了?
但她确实没有吃上,原本准备在玩儿完游乐园之后去吃的,却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没有。”
她斟酌着回答道。
然后就看到这位松田警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她便从做笔录的审讯室里冲了出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说:“还有最后的30分钟,动作快的话,应该还能赶上!”
11月晚上的风有些冷,吹得如月枫有些懵。
她下意识的问:“赶上什么?”
而卷毛警官逆着风对她喊道:
“蛋糕啊!”
已经被各种事情变得成熟了的警官,在这个时候才透露出来一丝尚未消泯的少年气。
“18岁生日连个生日蛋糕都吃不到,那也太惨了点吧!”
“虽然现在剩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吃的蛋糕了,但等之后我再给你补上!想吃多大的都行!”
结果等到他们跑到蛋糕店的时候,就只剩没卖掉的一个丑丑的小熊蛋糕。
连个生日蜡烛都没有。
店员本来都已经打烊收摊了,愣是被飞奔过来的他们一脚踹飞了已经落下来的卷帘门,差点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劫匪。
在松田阵平出示了警察证之后,还怀疑那是假证。
但不吹蜡烛许愿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即使在如月枫摆摆手说“其实没有也没事啦”之后,松田阵平依旧是这么想。
拆弹警察的脑子很好用。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不是什么有着隐藏身份的魔法师,没有办法变出来蜡烛给她吹。
“你……听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突然,他灵机一动的问道。
如月枫的表情有些微妙,“其实我还没有惨到那个地步。”
总觉得他好像擅自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然后就见着,松田警官从自己的黑西装里面掏出来个银质的打火机。
“咔吧!”
一缕蓝色的火焰出现在了打火机上方。
“哝,生日蜡烛,吹吧。”
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将鼻梁上的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充满锐利、桀骜不驯,却又慵懒的狮子一般的眼睛。
那眼中带着笑,倒映出来火光后小小的她。
“不管你许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
松田阵平第二次敲响面前的门。
其实他不是很着急,毕竟每次来这里基本上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某人急着换衣服结果脚趾撞到椅子上发出的痛呼。
——行,看来这是快出来了。
三、二、一。
他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
“不好意思,刚刚我带着耳机没有听见你喊我!”
顶着一头乱糟糟海藻头的如月枫,准时的从门后钻了出来。
“也没等多久。”
松田阵平一边随口接道,一边将手中拎着的饭菜递给如月枫,“想着这个时间你肯定没吃,所以就买了点。”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如月枫的家,从一旁的鞋柜里面拿出拖鞋,上面有个丑丑的小熊头像,走进洗手间,“今天上午还碰到妃律师来着,她看上去很喜欢你。”
从那次炸//弹事件之后,良心未泯的松田警官时不时的就会来看望一眼她。
一来二去的,如月枫嫌麻烦就直接给他也买了个拖鞋放家里。
两人都没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对。
松田阵平甚至还拿了他几件西装外套给她挂门上,说了一堆独居女性的注意事项。
听到他的话,脑子还没从游戏中完全脱离出来的如月枫,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妃律师是谁。
妃英理,她现在正在实习的那家律所的老板,一个非常强势的女强人。
“她怎么知道我认识你?”
如月枫随手把汤料包丢到碗里,一边等待着水烧开,一边半倚在桌边上侧着身看松田阵平手指灵活的发消息。
“又是工作?”
她挑了挑眉。
“不是,是给hagi发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就打完了所有的字。
他下意识的想要从衣服口袋中抽出烟来,手伸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另一个人家里,于是又缩了回去。
等待水开的时间有些漫长,如月枫闲着无聊,于是把警官先生没有掏出来的烟盒,从他胸口前的口袋里顺了出来。
红白相间的烟盒在她纤长的手指之间纷飞着,像是一场有趣的魔术表演。
“烟味也不怎么好,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抽烟。”
如月枫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在游戏里尝试万宝路时的体验,自那之后她都直接让系统屏蔽了烟味。
“你抽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玩腻了的小女贼手里拿回自己的烟,淡淡的警告道:
“这是没用的大人才会依靠的东西,你抽什么,学点好的。”
重点是这个吗?
如月枫有些无语的扁了扁嘴。
游戏里面提神道具多种多样的,能够增加命中率的道具也并不只有烟一种。
但她选择这个,其实也是因为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味道,会使得人们那么沉迷。
——事实证明,她应该不是这玩意儿的受众。
“喔,没用的大人啊,松田警官也是没用的大人咯。”
如月枫拖长了声音,烧开了水的水壶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啊,我是。”
松田阵平面不改色的直接接下了她的阴阳怪气。
他放下手机,将墨镜从脸上摘下来,“那些做律师的和做侦探的有的一拼,应该是我有次顺道接你回家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所以觉得我认识你。”
“然后便让我来问问你,说有没有决定好毕业之后要去做什么。”
他并没有说出,妃英理其实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并不是纯粹的朋友,而是更进一步的某种关系。
他只是皱着眉看向正往嘴里扒饭的如月枫。
吃了挺多的,但为什么看上去还那么瘦?
如月枫用勺子扒拉了两下米饭,“啊这。”
她垂下眼睛,“老实说,法学生出路不也就那么几条吗,成为律师、法官、检察官和公务员,日复一日的处理着无趣的文书,玩着没意思的文字游戏。”
“挣得是挺多的,但我也不缺钱啊,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人生会那么一潭死水,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说着说着,如月枫抬起眼睛看向静静聆听的男人,“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试着考考警察学校?”
“如果是进入了搜查一课的话,说不定会每天看到什么有趣的案子,不至于那么无聊……”
然后就看着松田阵平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做警察就没文书工作了?”
前天刚通宵写报告的警官先生幽幽的说道。
如月枫举起双手投降,“那就当我没说。”
松田阵平:“好歹坚定一点啊,大点声告诉我老子就是要做警察,挡我者死这样。”
如月枫:“我又不是要做黑警!”
松田阵平:“啊,像你这样知法犯法还能熟练钻法条漏洞的罪犯,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你逮进去?”
如月枫惨叫:“不带这样污蔑人的啊,平老爷!”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他聊天,双腿在桌下晃来晃去,总之就是闲不住,直到他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如月枫晃动的腿停止了动作。
她瞄了一眼松田阵平看了手机后变得凝重起来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估计又得加班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站起来往玄关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走了。
警察真是有够忙的。
还是只有东京的警察这么忙?
如月枫戳了戳剩下的饭菜,没有了再吃下去的欲望,草草收拾了一下放进冰箱里作为自己明天的早饭,然后便回到房间戴上了脑机。
说什么黑警,夺难听啊——
保不准她能成为警界新星呢。
安全屋熟悉的天花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转圈)】
“啊,回来了。”如月枫朝着天花板伸出手,被窗外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于是微微眯起眼睛。
这游戏做得有些太真实了,以至于,她有时候其实也分不太清到底哪里才是现实。
说到底,与无趣的现实生活相比,果然还是游戏要有趣的多啊。
“碰碰。”
门被敲响的声音。
如月枫从床上翻下去,伸了个懒腰,光着脚去开门,“谁啊?”
让她看看是哪条鱼?
“早上好,前辈。”
入目的是一双温润的蓝色眼睛。
来自上个任务刚刚带过的新人,括号公安卧底括号,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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