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英怀舟态度坚决,英永泽只能同意,摇着头离开了。
刚走出英怀舟的视线,英永泽脸上的无奈表情一收,站直了身子,抬起右手,十指和中指交叉,比划了个动作。
卫复立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六爷。”
英永泽问他:“都安排好了么?”
卫复拱手道:“这次一共调来了十五个霆卫。十人在外围布控,已经到位。五人执行查抄任务,已经在待命,只等您下令。”
英永泽点点头,对卫复道:“告诉他们,再等等,不着急。说不得,今晚会有些预料之外的惊喜。”
卫复听了这话,略略沉吟,最后犹豫着说道:“需不需派人进去跟着女公子?”
英永泽摇摇头,“不必了。这赌坊不过一个敛财工具,哪怕里面的人员成分复杂,但是也都是一些底下做事的杂鱼,连个凝神境都没有,小四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要她没有危险,那就随她去,最差不过打草惊蛇。你只要让外围布控的兄弟们注意点,别放跑了人就是。”
卫复听了英永泽的吩咐,沉默的退下执行命令去了。
而英永泽又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往兴隆里走去。
英怀舟一直站在远处观察那栋民宅。
她人处在一片房檐下的阴影里,只要她不动,路过之人几乎注意不到她。
此时夜色浓郁,天上的双月也隐在了云层之后。
英怀舟的视线在夜色中却不受影响。她的神魂虽然还不足以覆盖整个身体,但五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她极目远眺,那民宅背后一条街外,就是镜城的南城墙。
由于兽潮将至,镜城处于戒严期间,夜间的城墙正有一队队的兵卒在巡逻。
英怀舟将视线转回,就见到路上走过来了一个神色焦灼的汉子。
他的手在怀里揣着,似是护着什么宝贝,走到那处民宅门口,便快速用手在院门上敲了三下,等了一息,又敲了四下。
这时,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探出来一个人头,问那汉子:“找谁?”
那汉子说道:“找一个头上有三只眼的先生算命。”
听了这话,那门才彻底被拉开,然后开门的人对着那汉子笑到:“原来是老何,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那汉子却急不可耐的将面前人一把推开,抬脚就往院子里面冲,口中还嚷着:“你快别挡我,我今日带了好宝贝来,定然能赢个大的!”
那看门人被推了一把也不恼,似是见惯了这般行事的赌徒,只是笑笑,又将院门合上了。
英怀舟眉头一挑,提升后的五感帮她将刚刚那段切口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她才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扮,又将领口拉歪一点,然后从藏身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走到院门前,英怀舟学着刚刚那汉子,先敲了三下,隔了一息,又敲了四下。
院门打开,那看门人又探出头来,见英怀舟是个生面孔,立时警惕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问道:“找谁?”
英怀舟一手捂着自己的腰间,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说道:“找一个头上有三只眼的先生算命。”
那看门人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英怀舟那畏缩的表情,倒是大方的将门打开,然后亲切笑到:
“这位小兄弟面生呀?第一次来?”
英怀舟做出一副徘徊不定的神色,然后小声问他:“我听我牛家哥哥说,他在这里赚到过很多钱,是真的么?这里真能赚到钱么?”
一听这话,那看门人的眼神当即就亮了起来,立刻让开半边身子,将英怀舟往里请。
口中还说着:
“那可是太能了,这里就是赚大钱的地方,小兄弟进来瞧瞧就知道了。”
英怀舟一脸的犹疑,踌躇半晌,最后在那看门人的催促下,半推半就的走进了这民宅。
她心中此时就一个念头:这可是你们非要请我进来的。
进了院子,绕过一个巨大的影壁,紧接着就进入了赌场大门。
英怀舟做出一副初入赌场菜鸟的姿态,好奇又忐忑的到处观察。
赌场的门口正站着一个瘦高个,眼神阴鸷,正扫视着全场。见到进门的英怀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就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英怀舟早就感应到了这个人的视线,当然,也感应到了他的出手。
以她当前的神魂强度,瘦高个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她的感知里缓慢又明显,只要她想,不可能躲不开。
但英怀舟却任由这瘦高个将手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扭过头看着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是谁?你……你要做什么?”
那瘦高个咧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说道:
“小兄弟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吞天赌场耍钱,我是在这看场子的,我姓金,要不要我给小兄弟介绍介绍?”
接着,不等英怀舟回话,就勾着她向着大厅内的赌桌走去。
那姓金的瘦高个先是将英怀舟带到一个赌桌前,桌子上摆着一张用木头雕刻的大盘子,里面分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写着不同的字。
英怀舟扫了一眼,那最大的两个格子分别写着“大”和“小”。
再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汉子,站在桌前,正卖力摇晃着一个骰盅。
她心中顿时明悟,这一桌应该就是赌大小的。
那瘦高个放开她,让她凑近了看,还在旁边介绍:“这桌玩的是骰宝,小兄弟你看,庄家投出骰子,若是三个骰子的点数加起来为四到十,那就是小,若是十一到十七,那就是大。若是三个骰子点数相同,那就是豹子,庄家通吃。”
英怀舟哪里需要这家伙介绍,跟这些大岳人相比,她才是那个真正见过大世面的。
要知道,当年联邦最著名的赌博中心——幸运之星,那可是一整个行政星建造的赌城,在那里什么赌博的花样没有?
但是那汉子手中的骰盅却引起了英怀舟的兴趣。
按照这汉子挥手摇动的力度,这骰盅里的骰子早该被摇动的哗啦哗啦响了。
可是每次摇骰盅的时候,却是一片寂静无声,英怀舟盯了那骰盅一会,发现了上面刻着一些不太起眼的花纹。
阵法?这骰盅是个法器?
英怀舟在心里给这骰盅记了一笔。
看了一会,英怀舟始终没有下场,做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那瘦高个倒是也会察言观色,估计是不想放跑这送上门的肥羊,看了两局就带着她去了下一桌。
这一桌围着的人也不少,吆喝声不断,最里面的桌上摆着一个木质的圆盘。
那圆盘水平放置,盘面被分成了若干相等的扇形区域,每个区域都用不同的颜色和数字标记。
一个小球从空中一个盘旋向下的轨道滑落,然后开始在这圆盘上转圈,最后停下的那个扇形区就是这一轮的结果。
周围的赌徒们若是压中了这个结果,那自然是欢天喜地,兴奋大叫,若是压错了结果,那就哀声叹气,骂骂咧咧。
英怀舟有了上一桌的经验,这次一来就盯着那小球和圆盘猛瞧。
果然,最后在小球的球身上看出了一点花纹,那是阵法的痕迹。
她在心里分析,作为赌场一方,开门迎客必然是为了赚钱,而不是做慈善。因此这刻了阵法的法宝骰盅和法宝小球,只可能是两个作用。
要么,这阵法是刻上去防止有厉害的赌徒作弊,要么,就是为了帮助赌场出千。
英怀舟觉得,这二者,怕是兼而有之。
按照她目前对修行者的浅薄认知,哪怕是最低级别的凝神境,也能做到利用神念来干涉现实,那若是真有个凝神境的赌徒来此,用神念作弊,怕是这赌场要输个底掉。
想来在关键的赌博道具上刻上阵法,应该就是防着这种情况。
但是话又说回来,真能修行到凝神境的修行者,也就看不上这点小钱了,人家自然是有更来钱的门道。
所以,这法器道具多半还是为了帮助赌场在关键时刻出千的。
英怀舟冷眼旁观,这次也还是没有下场。
那瘦高个见状又带着她去了最后一桌。
这一桌人声鼎沸,比前面两桌加起来都要热闹。
那姓金的瘦高个指着这一桌给英怀舟介绍:“这是我们吞天赌场的招牌,很多客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耍这个。这桌的玩法叫做天干骨牌,一套共有三十张牌。分别是由‘甲’到‘葵’十支天干,每一支天干呢,又有三种颜色,分别是‘红’、‘蓝’、‘绿’。”
“你看,每个客人拿五张骨牌,每次可以选择从牌堆抽牌,然后弃掉一张牌。或者是从前面一个客人的弃牌中盲选一张。五张手牌先凑齐同一个花色或者同一天干的客人为最后的赢家。”
英怀舟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她看了看那牌桌上的骨牌,居然并不是法器。
而且发牌的庄家也只是负责洗牌,抽牌和弃牌的操作都是由客人自己动手来完成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有点心动却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那姓金的瘦高个显然也是没了什么耐心,直接在一轮牌局结束之后,将她按在了赌桌前的椅子上,笑着冲周围的客人招呼:
“来来来,别都是老熟人之间耍钱,没了新鲜感。我这位小兄弟今日里头回来咱们吞天赌场,大家陪一局,也让小兄弟来试试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