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英永泽一看英怀舟那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的对她说道:

“大岳律法上虽然是这么要求的,但私下里养外室养面首的,男的女的都有。这是人性,你不能对此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来你若是想找郎婿,照样是要仔细考察人品的。”

英怀舟点点头,倒是也不觉得失望。

毕竟她穿越前,都是星际时代了,那男女关系混乱的情况也没少见,甚至比这里花样还多些。

这边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各个义愤填膺。

而在堂上的曲崇却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人间。

他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姚澈,心绪起伏不定。

很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他此时复杂至极的心态。

就好像牛头马面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正要将他锁往地府,却因为忘记带镣铐,而放弃带走他的生命一样。

他以为他那温婉贤惠的妻子只是个漂亮听话的摆件。

转头就发现那不过是表象,姚澈早已经加入了长庚军。

他以为姚澈洞悉了他私下的小动作,并告知了英国公府,今日的诉状正是要公开他的不忠,刀主的【天行长庚】随时可能劈下。

转头就听见姚澈不过是告他养了个外室,要与他和离。

养外室虽然违法,但这个罪名并不致死,他居然就此逃过了一劫?

曲崇还在恍惚,一脸怪异的看着姚澈,心中各种滋味翻腾,就听见堂上有个声音在问他:

“曲都尉,曲都尉!姚娘子说你豢养了外室,你可认罪?”

曲崇这才回过神来,见堂上张观北正板着脸,质问他。

他正想要矢口否认,突然想起来,之前正是这张观北的手下将他从守备府带过来的,那两个衙役可都见过芬娘了。

想到这里,他用余光扫了眼颜锦衣,心中觉着认下这养外室的罪名也好,至少不是勾结纪家的事情被英国公府发现。

至少,养外室只是私德有损,他认下罪名,受了罚之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而若是勾结纪家想要杀死英四娘的事情东窗事发,那他在北境才是彻底没了活路。

于是曲崇心一横,牙一咬,点头认下了这罪名。

他这边一认罪,府衙外的围观路人就又炸了,骂声几乎是甚嚣尘上,已经开始亲切的问候他的家人,他的先祖,以及他先祖的先祖。

曲崇没敢多说什么,听着这些声音,只默默咬紧了牙关。

而站在他身前的颜锦衣,听见他认下了罪名,则是背对着他缓缓勾起了嘴角。

张观北见曲崇居然认下了罪名,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刀主人就在这里站着,摆明了是要给姚澈撑腰,他这万一要是处理不好,那锦衣卫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他怕事后被穿小鞋。

他让主簿赶紧将罪书写好,又对曲崇说:“曲都尉,按照律法,你豢养外室,要罚俸禄千珠。另外,您还需要停职三个月,等三个月后,由您的上司来决定是否官复原职。”

曲崇听到这里,面色一变,忙喊道:“停职三个月?兽潮将至,我手下的守备军正是需要备战的时刻,这停职的时间可否向后宽限几个月?”

张观北闻言,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正要开口劝说,就听见颜锦衣在堂下冷冷开口:

“曲都尉不必担心,你手下的守备军,暂时由我接收,你就安心的停职三个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说着,颜锦衣转过身来,一身正红的劲装勾勒出她笔直的仪态。

她的眼神锐利而冷漠,直直望着曲崇,唇边却带着一丝笑意,接着说道:

“毕竟三个月之后,你是不是能够官复原职,还要听我夫君的决议。”

曲崇直面着刀主的无形压力,听着她刚刚说出来的话语,整个人如坠冰窖。

府衙外的树上,英怀舟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品味着大伯母颜锦衣的反应,若有所悟。

而此时,她旁边的英永泽轻笑了一声,却是小声自语道:“长嫂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从府衙回来,英怀舟还在琢磨刚刚的所见所闻,她从这其中读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英永泽见她皱眉思索,哈哈一笑,拍拍她的头,对她说道:

“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是。”

英怀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英永泽道:“那位叫曲崇的都尉,是不是……有点问题?”

听她这么说,英永泽也来了兴致,拉着她坐在桌前,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英怀舟心中掂量,自己要怎么说才能符合一个九岁小女孩的该有的智商。

“我只是觉着,很快兽潮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按照府中两位伯父的说法,一切应该都是以抵抗兽潮为重。那曲崇身为守备军的都尉,统领一整个守备府的靖北军,在这种关键时刻,若真只是私德有亏,应该不至于需要大伯母出手来剥夺他的兵权。”

英永泽听了这话,挑着眉毛,连连点头,夸奖到:“你能自己想到这些,非常好。”

英怀舟也跟着笑了,“那小叔叔,这回能告诉我你所说的考验是什么了么?”

英永泽见她还惦记着这一茬,只得做出一个无奈神色,说道:

“正是跟这曲崇有关。你还记得牛顺么?”

英怀舟点头,“记得,就是在府中原本要刺杀我的那个小杂役,后来死于其背后之人种下的符咒。”

英永泽轻拍了一下手掌,道:“正是他。而他的背后之人就是曲崇。”

英怀舟听了这话,张大了眼睛:“曲崇?他为何要杀我?他……是纪太后的人?”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他确与纪家有勾结。今日里他夫人不是告他豢养外室么?那位外室正是从中州送来的。”英永泽将其中的关键透露给英怀舟,又继续说道:“而牛顺欠下了赌债,曲崇帮着还了两次。一来二去,牛顺就被这曲崇收买了。”

“那这牛顺也算不得冤枉。”英怀舟评价道。

英永泽却嗤笑了一声,又说:“不过,牛顺却到死都不知道,这赌坊背后的靠山,正是天水南守备军都尉,曲都尉。”

英怀舟听到这里,也听明白了,“这曲崇故意引牛顺去赌?然后给他下套?”

英永泽用手点着桌面,“正是如此。故而这个赌坊,你觉得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

“那必然是有大问题。”英怀舟回答。

英永泽笑了开来,对英怀舟道:“对,这个赌场必然是有问题的。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小考验。你今日夜里,装成个小赌棍,混进去,帮我看看这个赌场的问题究竟在哪?”

英怀舟听了这个要求,再看看英永泽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其实猜到了这个所谓的考验,不过是小叔叔今日里临时想出来安抚她的。

那赌坊涉及到曲崇和他背后勾结的纪家,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可能全部交给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娘来收集。

想想看,她穿越前联邦九岁的小孩都在干嘛?

怕不是还在撒尿和泥,放屁崩坑呢。

虽然那个赌场一定已经有专人踩过点了,但英永泽愿意给她安排这么个活计,充当考验,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她了。

不过英怀舟却并不觉得气馁。

她年纪尚小,长辈们秉持保护的态度无可厚非。她如今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证明自己。

只要让家族中人看到,她有独立解决事情的能力,那么必然会给她更多的机会,更大的自由。

想来家里人也希望她能有独立外出求学的能力。这应该才是让英永泽带她出府别住的核心诉求。

英怀舟在心底快速分析完,想明白了接下来的策略,于是坦然答应了英永泽的要求。

到了这一日的夜里,英怀舟精心伪装,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她管英永泽要了一小把灵珠,揣在兜里,然后跟着英永泽,来到了城南一处民宅附近。

英怀舟远远站定,遥遥打量了一下那处民宅的院门,只见院门左边挂了三个灯笼,右边挂了四个灯笼。

她指了指这处,转身对旁边的英永泽问道:

“小叔叔,就是那处院落了是么?”

英永泽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饶有兴致的看着小侄女行事。

英怀舟此时心中一派平静,也不着急上前去查看,而是转头对等着看热闹的英永泽说:

“好的,小叔叔,那你已经把我送到了地方,你可以走了。”

英永泽笑容一僵,“你要我走?”

英怀舟点点头。

“不是,你要我走去哪?不需要我在外面接应你么?”英永泽好奇追问。

“当然是让你回兴隆里的院子等着呀。大晚上的,我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来,难道还要你一直在这门口等着么?再说了,我就是混进赌坊探查点情报,为什么还要人接应?小叔叔你回去补个觉吧,我看你好久都没好好休息了。”英怀舟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

英永泽被小侄女这话说的满心的无奈,最关键是,小侄女还让他回去补觉,真贴心,怪不得二嫂总是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