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长老

席泱的轮椅都是私人订制的,但好在工厂随时都为他留有备份,而且每次都较上一个有所升级改进。

林亦打电话派人去取,然后看了眼靠坐在床上满脸不爽的自家少爷,低着头没敢说话。

虽然平时苏小姐性子的确怪怪的,也不跟人多说话,但和少爷相处的还是比较融洽的。

这怎么……还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又看了看刚勉强推回来没多久就彻底散架的轮椅,只觉两眼一黑。

果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叹了口气,正要退出去让少爷自己静静,就听到他发着脾气:“把轮椅扔了。”

“好的。”

林亦脚底抹油,搬着轮椅飞快跑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迁怒到自己身上。

席泱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脑海里还回想着前一秒轮椅的最后身影。

他实在想不到它怎么就惹到了苏玺。

再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吗?

杀伐决断,性子生冷,说话从不容旁人否决。

只不过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收敛了很多,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好歹也算半个朋友。

他不由冷笑,说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帝君,跟他这么个残废的凡夫俗子做哪门子朋友。

但不知怎么,意识到这点后反而更加不舒服。

真不爽。

————

苏玺从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她看着轮椅不爽,让他换他又不肯,那她直接毁了有什么不对?

不识好歹。

她懒得理他,直接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既然她已摆脱了佛珠禁锢,这地方自然没必要再待,两人之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随他去吧。

南禺帝宫有个百兽园,里面养的都是九州罕见的神鸟异兽,其中最得苏玺欢心的,是那只长着五彩羽翼还会说话的神鸟,取名乌乌。

苏玺上次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去看它一眼,听珈梧说这家伙自从知道自己苏醒,就在里面闹腾的非要见她。

因此,她还没走到百兽园门口,就远远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里面乱叫。

乌乌飞得高,早就看到了自家主人的身影,在园内激动的扇着翅膀四处乱飞,速度极快,羽毛落了一地。

百兽园设了结界,它也跑不出来。

其实乌乌之所以能成为苏玺的宠物,主要原因就是它飞的够快够高。

因为它恰巧是苏玺原形时锻炼捕猎那会儿云姬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别看乌乌身形不大又闹腾,当初在苏玺手里可没讨到什么好,险些被抓成秃鹫,全靠云姬每天拿上好补品养着。

苏玺走到跟前,看着活泼的乌乌脸上才有了笑意,挥手破开结界,伸出右手,看它稳稳落在手指上。

“主子,乌乌等了您三百多年!”一张尖尖的小嘴飞快开合。

“嗯,现在本君回来,你也重获自由了。”

乌乌作为昆仑神鸟,最是忠贞,当年苏玺神力不支沉睡后,它竟自愿囚于百兽园苦等苏玺。

听到此话,它低头蹭了蹭她指尖,展开翅膀绕着南禺帝宫畅快飞了一圈。

珈梧是除席泱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和佛珠事情的人,回到主殿后,她欣喜的单膝跪地行礼:“恭喜君上。”

她嗯了声,翻着案上的政务,问:“琢桑何时出关。”

“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

“把他所有子女的名单给本君。”

“还有的在国外?”苏玺看着珈梧拿来的册子,不悦道,“本君没那么多精力四处跑,找个理由把国外的喊回来。”

“是。”珈梧应下,又继续汇报,“君上沉睡后长时间不理朝政,已经有几个老臣蠢蠢欲动,现下您回来后虽起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但或许是琢桑出关在即,属下发现还是有两个与那边联系频繁。”

“哦?哪两个?”

苏玺勾起嘴角,隐隐有了丝期待。

那群蠢货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珈梧正要开口,就听门外有侍卫传报:“君上,白长老求见。”

苏玺与珈梧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笑着点头应允。

这么快就来了其中一个。

“宣。”

白长老是老帝君在位时的肱骨大臣,苏玺即位后原本想全部换掉,但又觉得不留几个闹事的太没意思,因此保全了几个老家伙,以便日后手痒时好有个收拾的。

他年纪已大,白眉长须却红光满面,一双眼睛比年轻人还亮,精神状态极好。

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

两人在苏玺挂着笑意的注目中缓缓走上前,跪下规规矩矩的行礼——

“老臣参见殿下。”

瞧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人,开口第一句就是挑衅。

苏玺没忍住笑出了声,靠在王座上看着长阶下跪着的一老一少,半天没开口让他们起身。

到底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老臣,这种时候也能沉得住气,不卑不亢的保持行礼姿势丝毫未动,腰板挺得板正。

但旁边的年轻男人就远不如他,跪时间长了摇摇晃晃不说,见半天不让起身,还壮着胆子抬头看了苏玺一眼。

结果下一秒就被珈梧一鞭子抽在脸上,听她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视君上。”

白长老没预料到这一幕,惊诧一瞬后,看了眼捂着脸缩在地上的男子,脸上闪过阴沉,回头却将脊背弯的更深些,做足了恭敬模样。

“不知殿下这是……”

“都道白长老御下有方,今日倒叫本君开了眼。”

苏玺打断他,似笑非笑的开口。

“是老臣疏忽,望殿下恕罪。只是您因一件小事便随意迁怒,动辄打骂,似于理不合。”

苏玺却哈哈大笑,有恃无恐:“怎么,他以下犯上,难道本君打不得?莫说一鞭子,本君今日便是当场斩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这难道就是白长老的御下之道?教导他们不管什么货色都可以对本君大不敬?”

白长老反驳道:“殿下自幼也曾受过帝师教诲,这般喜怒无常、肆意打杀的行为,如何做的一代明君。”

“殿下殿下,这殿下两个字本君听着还以为是三千年前!”

苏玺当下就变了脸,将案上物件一并拿起扔到他面前,那只黄金做的灯盏从他额前弹到地上。

“白歧,你一口一个殿下,本君是否可以认为,你对本君不满,甚至有另立新君之嫌?”

“想让谁来,琢桑?”

她看着白长老糊了半张血的脸,又大笑了两声,已是盛怒的边缘——

“不妨告诉你,琢桑那个蠢货迟早会死在本君手里,既然你这么效忠他,不如就好好看着他死,如何?”

直到这时,白长老都稳如泰山,见她暴怒也只是缓缓道了声:“殿下多虑,老臣只是还未从老帝君过世的悲伤中走出来罢了,更何况琢桑殿下已于三千年前兵变之日过世,如何与殿下争这帝位。”

“所以白长老是在怪本君弑父?”苏玺笑的坦然,面上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要不说这忠臣最是膈应人,本君当年顾及着一些东西,留了你们几条命,今日一看,倒是养虎为患了。”

她面上在笑,心里却气的牙痒痒,死老头这波澜不惊的死人样做给谁看?!

想让她先破防?

偏不随他愿。

不知是气的昏头,还是佛珠的功力接收太多身体吃不消,她突然感觉头昏脑胀,四肢乏力的很。

必须速战速决。

因此,她直接丢下一枚重弹——

“白歧,你以为本君不知琢桑还活着?”

“你可曾想过,本君当年屠尽了南禺帝宫,手下的军队势若铁桶,连只虫子都爬不出去,为何琢桑偏能在你们护送之下逃走?”

“真以为是本君杀红了眼,因此疏忽吗?嗯?”

白长老这才神色大变,连礼仪都顾不得,猛的抬头看向她。

“哈哈哈哈哈——”

苏玺见状笑的越发畅快,眼角的泪都笑了出来。

“这盘棋,也该下完了。”

“你最应该思考的,是本君为何偏偏只放了琢桑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我的疯批女主又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