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易

孔宛的死,直接使席家闹翻了天,席家长子席宥谦好丈夫形象破裂,婚后出轨和生下私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新闻满天飞,娱报记者和财经记者们兴奋的整天奋笔疾书,一连几个月的报纸上都有席家的身影。

席氏集团的股票也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暴跌。

席老爷子气的直接住进了医院,即使昏昏沉沉的神智不清,他也不忘死死拉住杨管家的手,除了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席泱外,还下令将席家掌门人的名号从席宥谦手里重新拿回。

只为了防止席宥谦的私生子威胁到席泱的地位。

席宥谦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实他对文茵顶多就是玩玩,只不过相比其他女人而言,他对她更偏爱些罢了,根本没想过离婚。

一个穷山沟出身的毫无背景的女人,他能让她生下席家的血脉已经是厚爱,最起码从此吃穿不愁,能保她一世富贵。

谁知孔宛突然把事情闹大,公司的事忙的他焦头烂额,掌门人的身份丢失,外面的负面评论也骂的他几乎快抬不起头。

而亲眼目睹自己母亲跳楼自杀的小席泱受惊过度,却没几个人顾得上管他,在高烧了三四天之后才慢慢清醒。

寂静的夜,空荡的房间,他一个人睡在黑暗里,茫然的只会默默流泪。

曾经的文茵或许也是个单纯的大山姑娘,但自从她带着儿子进了席家那刻开始,就已经与过往一刀两断。

传统后妈会做的事,文茵一件不落,若不是他此后一直养在爷爷身边,怕小小年纪的他也少不了被她搓磨。

好在爷爷重新掌权,并始终不承认文茵母子的存在,席家依旧奉席泱为掌门人。

因此即便处于风波中心,他依旧是京城世家最仰望和尊贵的存在。

他学习向来拔尖,后来以优异成绩出国读研,原以为远离了这对母子就能少些麻烦,谁知道她们胆大包天,竟然在他毕业回国的那天制造了一场大型车祸。

车祸伤亡惨重,昔日风光无两、被寄予厚望的席家下一任掌门人,从此只能缠绵轮椅,再也无法独立行走。

此后没几年,席家那位私生子开始逐渐在商场上展露头脚,家里的生意也慢慢接手,隐隐有成为新掌门人的趋势,人送称号“小席总”。

车祸发生后的前两年,他曾一度自暴自弃,性子也愈发暴躁乖戾。

他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连最基本的上厕所都需要借助外力。

他根本无法接受。

此后性情大变,整日在屋内摔东西,经常不吃不喝,逢人就骂,所有人都吓的不敢靠近他,也只有见到老爷子时情绪才会稍微稳定一些。

身上到处可见的伤疤,都是曾经试图自杀的证据。

爹不疼娘不爱,如今自己又成了个废物,这生活不知还有什么盼头。

或许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多次自杀未果,把老爷子吓的寸步不敢离,整日老泪纵横却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半分,一把老骨头了还在整天逗他开心。

就这样一老一少相互陪伴了将近半年,席泱开始渐渐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温柔,乖顺,仿佛之前疯魔般的状态从未发生过。

那些偏执和暴戾被他掩藏在了灵魂深处。

既然决定活下去,人总要有个盼头不是吗?

爷爷说他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世上最爱他的爷爷,为了给他养老送终,他最起码要撑着和爷爷一起走吧。

席宥谦虽然在男女感情上是个渣男,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父亲,对席泱是打心眼里的好。

席泱出事之后,他几乎用完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动用一切关系去调查幕后主使。

席泱自幼就生养在席家老宅的中式园林里,也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愿看到自己。

为了让他能有更好的修养环境,不用去陌生地方重新适应,直接带着文茵母子搬到了城西的半山别墅去住。

并将席泱现在住的小院重新装修扩建,打造了一处绝佳的静谧别院。

但席泱对他的做法始终嗤之以鼻,只面上笑笑,从不与他多说一句。

如今不止腿站不起来,连幕后凶手都迟迟找不到。

所有人都开始慢慢放弃,逐渐倾向于这或许真的是个意外,毕竟毫无证据。

他还能再坚持多久?

真的,是意外吗?

他不信。

席泱垂眼看着自己被扎伤的腿,看着裤子上洇湿的部分越来越大,嘴边的笑容加深。

他越来越兴奋,快感麻痹了自己的大脑,只想着再深点,再深点,干脆扎穿算了。

反正也不疼,有腿没腿都一样,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他就这么想着,手却快了自己一步,握着刀柄又加深了力道。

席泱感觉不到腿部的疼痛,却能清晰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外力。

加深的动作,并非出自他手。

自中午回来后及时制止了苏玺的破坏,他转身就去了老爷子的院子里,直到用过晚饭,夜深了才慢慢回来。

丝毫没有给苏玺罚他的机会。

果然,大魔王的手笔,虽迟但到。

苏玺脚步轻盈无声,又极善于隐藏自己身形,直到她坐到阳台茶几另一侧的藤椅上与他并肩,他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月光洒在她未挽起的如瀑长发上,四散在前胸和后背。

今天换了一身深红色长款裘衣,袖口和领口处是褐色的大毛领,内里穿着一件全身都由金丝线制成的深蓝色长衫,在月光下泛着盈盈光泽。

慵懒又高贵。

“扎那么浅给谁看,连死都没魄力?”

听着她一如既往的嘲讽,席泱难得没还嘴,笑着点头:“您说的是。”

然后就将水果刀又向前推了些。

这把小刀不长,即便将刀刃全推进去也扎不到骨头。

但他今天的行为属实反常,反常到苏玺都偏头仔细看他。

男人低垂着头,嘴角是散漫的笑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从骨子里透着浓浓的绝望和丧气。

竟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苏玺来了兴致,嘴里却是问:“席泱,谁给你的狗胆,拿本君做乐子?”

语气里却没了最初进来的兴师问罪。

窗外能看到院外不远处的池塘,偶尔有几条鱼浮到水面,吐出一个一个的小泡泡,泛起的涟漪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他望向远处,语气轻松还带着浅笑:“我哪敢呢,只不过是死寂了太久的生活里终于透出点希冀,我便像饿了太久的疯狗一样嗅着味道拼命跑过去,却又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滚回来罢了。”

他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在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里清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拿您做乐子,给我一万个胆都不敢。”

也许是今夜气氛合适,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苏玺破天荒的来了兴致,挥手将他肉里的刀拔出来并止了血,问:“那天来的疯婆子是你爹的续弦?你与你母亲,关系不好?”

她可没忘记上次他在那张遗像前发疯的模样,全然不像个孝子。

多少年没人聊天了,席泱今晚也有了倾诉欲,知无不言:“是。”

一语双关,回答了两个问题。

“你见过她,与她一起生活过,为何还会关系不好?”

席泱不懂一起生活和关系不好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是自嘲的说了句:“一个将自己婚姻的失败归结到孩子身上并付诸虐待行为的母亲,实在没办法关系太好吧?”

苏玺有过一瞬的惊讶,还没再次开口,就听席泱反问:“您这么问,是因为没和自己母亲一起生活过?”

若放在平时她定会直接上手,同时呵斥他大胆。

但估计是昨晚又梦到云姬的缘故,她回答的言简意赅:“本君没见过她,自幼便被养在一个宠妃膝下,后来她死了。”

听起来,两个人倒是有点同病相怜。

一阵漫长沉默后,苏玺看着他的腿:“你舍得拿刀刺它,就不怕以后站不起来?”

两人第一次在祠堂谈起佛珠认主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车祸的事。

席泱笑出了声,头一次用看笑话似的眼神看向她:“您觉得,我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这双腿早就药石无医了,我也早该认命。”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回头看向她,目光坚定,眼底似重新燃起了光。

“苏玺,你想要这佛珠,对吧?”

话里的内容让她都不在乎席泱的直呼其名。

苏玺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宝物既然能认主,一般是不是也能用什么方式让它和主人断开?”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席泱,你什么档次,也配跟我谈交易?”

“你不吃亏的,拿到这串佛珠,你便能脱离束缚去做想做的事,不是吗?”

苏玺不知道能不能让佛珠剥离,但这个结果的确令她心动。

“说说看。”

“对你来说不难。”

“帮我找到车祸的幕后主使,我把佛珠还你,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狂魔又开始修了,我把之前文茵回忆自己上位的那段给改了改,不怎么影响剧情,大家可看可不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