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朱你们回来了,正好我有事儿要通知你们了,明天咱们......”慢一步,从后院回来的魏淑芬,正要说局里的通知呢。
朱婆子就接过话:“哦,我知道,不就是明天局里让咱们去看比赛转播嘛,这事儿刚刚老张已经跟我说了。”
魏淑芬:“啊,说过了,说过了就行。对了,我还没问呢,二驴子今天相亲咋样啊?顺利吗?”
张兰花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她心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没看见,老朱一家刚进门的时候的脸色吗?
哦,对,魏淑芬刚过来,自然没能看见朱家一家三口进来时候的脸色。
不过,她马上就能看到了。
果然,朱婆子一听这话,刚刚转晴的脸立马又沉了下去:“别提了,那女的根本不是诚心来相亲的。”
魏淑芬:“咋回事?”
朱婆子:“那女的坐下张口第一句就是,你们家娶我的话能出多少彩礼呀,三大件都能准备好吗。”
魏淑芬:“啊......这两个人还没说能不能成呢,就开始谈彩礼是有点不太好。”
朱婆子冷哼一声:“啥叫不太好,明明就是很不好。而且你不知道他说的三大件可不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她说的三大件是冰箱彩电洗衣机!”
魏淑芬惊讶的张大嘴:“啥?冰箱彩电洗衣机?她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朱婆子撇撇嘴:“可不就是!所以我说她就是来捣乱的!”
“欸,话也不能这么说。”魏淑芬倒是不太同意她的看法:“年轻人想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很正常,你们去相看之前,也没跟媒婆打听打听这女孩找对象的条件啊?”
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人家女孩找对象的要求是挺高,但你家二驴子也不弱啊!
朱婆子:“我咋没问呢!人王媒婆跟我说了,说人家姑娘想找家庭条件好一点,彩礼高一点的,但这又是彩电又是洗衣机冰箱的,高的根本不是一点啊!”
说到这,她还义愤填膺起来:“都怪王媒婆没跟我说清楚,要早说这女孩的要求是这样,我压根都不带我家小刚去相看。”
听见这话的张兰花陈桂香魏淑芬都:......
王媒婆可真冤枉!
朱婆子虽然有责怪王媒婆的意思,但她的怨气更多的还是冲着和二驴子相亲的女同志去的:“这广播里见天儿的说'五讲四美’,说要注重人的心灵美,可你们看看,这姑娘那是完全不讲这一套啊!她一听说我们准备不了三大件,立马起身就走了。真是太物质了!这样的,放在几年前那是要被□□的!”
张兰花听着这话,那是越听越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朱婆子下面的话,她说:“其实就不说彩礼不彩礼的,我都没有看上这姑娘,她家里条件不好就算了,她还有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这要是嫁进来,那可不得死命的从我们家扒拉东西回娘家。”
陈桂香:“那闺女家里条件不好吗?咋我记得王媒婆给你介绍的时候,说她家条件还行呀,她爸不是钢铁厂的五级工吗?”
朱婆子:“他爸是五级工没错,但是她妈没工作呀,这都不是双职工家庭,可不就不算好吗?”
陈桂香:......
你们家也不是双职工家庭呀,你不是没工作吗。
不说陈桂香了,就连张兰花跟魏淑芬也都无语了。
但朱婆子就像感受不到他们的无语一样,还在喋喋不休的絮叨:“现在的姑娘真是没眼光,我们家小刚这么一个精精神神的好小伙,怎么她们都看不上啊!”
张兰花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是是是,长得是挺精神的,就是个子矮点,肚子大点,头发少点。
朱婆子:“而且我们家小刚性格好啊,又听话,又老实,还顾家。”
张兰花:是是是,是听话是老实,就是没有点自己的主见,你说咋样就咋样。
朱婆子:“最重要的是我们家小刚有工作啊!”
张兰花:是是是,是有工作,只不过是接的你卖票员的班儿,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最基础的一级工资。
朱婆子:“你们说说他这么好一个好小伙,连对象都找不着,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兰花:......
不行,她真的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她要忍不住吐槽的欲望,直接说出来了。
她赶紧的说:“那个啥,我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先回去了。”
张兰花甩下这句话,立马转身往家里走,等进门前她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眼正好对上了,被朱婆子拉着的陈桂香的求助的眼神。
她死道友不死道贫的想,幸好她跑得快,要不然被朱婆子拉着絮叨的人就成她了。
“妈,你回来了,外面刚才为啥叫唤啊?”江小悠眨巴眨巴眼睛,冲着刚进门的张兰花问。
张兰花:“哦,没事儿,刚刚是她们在听收音机里的比赛解说,听到咱们女排的姑娘打赢美国之后高兴的。”
江建国抬起头,惊喜道:“打美国赢了!那咱们现在的积分是不是就跟日本持平?”
张兰花:“对,现在并列第一。”
江建国:“那只要咱们打赢小日本,咱们就是冠军了?!”
张兰花点点头:“是这样的。”
她这话一出,江家人立马的兴奋起来,就连江小悠也不例外。
虽然江小悠上辈子是个完全不关注体育赛事的人,但对于作为历史教材里出现过的中国女排,她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比如,她就清楚地知道,就是在这一年,女排获得了第一个世界冠军,也是从这开始之后的五年,女排拿到了五连冠的好成绩。
想到这,她是既兴奋又失望,兴奋于自己在见证历史的诞生,也同样失望于自己不能亲眼见证历史的诞生。
唉!如果现在就有手机和电脑就好了!
那她就能观看比赛直播了。
可是,现在别说是电脑了,就连电视都是少有的。
江小悠正遗憾着呢,就听张兰花说:“对了,刚刚陈主任来通知,说局里明天下午组织员工和家属,统一到大礼堂观看比赛转播。”
江小悠激动的叫出声:“啊啊啊啊!真的吗,妈,真的吗?!”
张兰花:“当然是真的,就这事儿,我能有啥可骗你的。”
江小悠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先是高兴,但很快的,她的想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妈,陈主任说什么时候集合了吗?万一我那会还要上班的话,我肯定就去不了了。”
张兰花:“放心吧,陈主任说了,明天下午五点在大礼堂集合,供销社不是四点半就下班了吗,你肯定能来得及的。”
听了这话,江小悠终于放下心来,五点集合,她肯定能赶得上。而且,她还可以托同事帮她看着点柜台,自己早点溜回来,反正她们主任在这一块管的不严格。
她说:“那行,那妈你明个出门的时候帮我拿上马扎,我怕我再回家就赶不及,到时候咱们直接在大礼堂见。”
张兰花:“行,你放心,你们的马扎我一个不落的都能拿上,这样,我明天早点,三点多就拿着马扎出门,我先上幼儿园把明杰带出来,然后就去大礼堂外头排着。”
江小悠强烈赞同她妈的想法:“可以的,妈,你就早点去,没准这样还能抢到个前排的位置。”
现在的电视机都还是方形大屁股的电视机,最大的屏幕尺寸也才不过是三十四寸的。
所以,与其说明天是去看比赛转播的,不如说是去听比赛转播的更为恰当。毕竟真的能看到电视画面的人,只有最前面那一小撮人,更多的人,其实只能听到个声音。
江小悠自然是想要让她妈抢个前排的位置,最好是能看到画面的那种。
张兰花痛快的点头:“行!”
她扫一眼吃的差不多的桌子。说:“你们都吃完饭了是吧?那行,正好我给你们安排点活。老大,你去把上个月我弄回来的栗子找出来,用水给泡上。老二,你去收拾下桌子和碗,天阳,你去把火点上,先烧一锅热水。老头子,你就先歇着吧,等一会我再给你安排活。”
江小悠看着她妈把家里人名都点了个遍,不由得问:“妈,你这是要干啥啊?”
张兰花:“干啥?还不是要给你们这群馋鬼弄好吃的!我打算弄个糖炒栗子,正好明天可以拿到大礼堂去吃。”
“哦!好!”
有糖炒栗子在前面吊着,江家人很快的都忙活起来。
张兰花自己也没闲着,她蹲在泡水的栗子前,挨个的在每个栗子上划开一个十字花刀,等许天阳把水烧开,她把划好的栗子,糖,和少量的油倒进锅里。
然后,她只要静静的等锅里的水烧干,翻炒栗子几下就可以了。
其实她的这种做法,与其叫糖炒栗子,不如叫糖水煮栗子更合适。
但是没办法啊,正宗做法的糖炒栗子需要的糖和油,可比这种做法用到的糖和油,要多的多。
张兰花为了省点钱,只能选择这种做法,不过她觉得,这两种做法做出来的糖炒栗子,其实吃起来差别不大。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呢?
笑话,他们这群等着吃的人,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敢提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