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雾隐城

临近黄昏,天气阴沉,天空布满浑厚的乌云,像随时有暴雨落下。

灵微跟在哪吒身后,很快便穿过树林,视野开阔起来。

举目望去,一座城楼映入眼中,气派雄伟,砖石构筑,并在中央刻有几个大字。

——雾隐城。

城门处有几名侍卫看守,在面对进来的行人时,并未有阻拦的意思。

而在灵微分心的片刻,走在她前面的哪吒已经走到了城门下。

守城的年轻侍卫正期待着一炷香后的换岗,他们雾隐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来城门做看守这几年,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打了个哈欠,年轻的侍卫还未擦去眼角溢出来的眼泪,便被向城门走来的小少年吸引住了目光。

他保证,这是他从出生起,见过最好看、最矜贵的少年,他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不说出自天潢贵胄,也是名流大家之子。

年轻侍卫自觉来了机会,他迅速擦掉眼泪,抢在其他人之前迎了上去。

“小公子,怎么一个人?”

若得了他的青睐,他就不用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看守城门。

年轻侍卫正在脑海里畅享未来的美好生活,也就是这时,矜贵的小少年轻轻抬头。

在刚才小少年金色瞳孔的瞬间,年轻侍卫接连后退。

“你、你......”

年轻侍卫害怕的说不出话,先前离得太远,他并未见到小少年异于常人的瞳孔,这是不详的异类亦或者是妖魔?

“阿金,你在做什么?”

名叫阿金的年轻侍卫大幅度动作引起了其他侍卫注意,在接到阿金眼神暗示后,他们都看向不远处的红衣小少年。

在见到小少年异于常人的金色瞳孔后,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有勇气的侍卫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现在的恐惧。

灵微刚追上来,便看见哪吒此时正被一群人间侍卫包围着。

当然......如果他们没面露恐惧和发抖的话。

根本不用想,灵微便能体会他们现在的心情。

在封建的古代社会,异于常人的瞳孔确实会招来忌惮与恐惧。

灵微抿了抿唇,轻声呼唤,“小少爷。”

随着一声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包围着少年的侍卫们立刻被吸引,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

就是这一眼,让眼底本事恐惧的侍卫们眼露惊艳,有甚者连呼吸都忘了半拍,唯恐惊扰了美人。

只见女子肤如凝脂,朱唇不点而红,眼尾红痣更添潋滟,与明艳的长相不同,她有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只要被她注视着,就完全移开视线。

一直到女子走近,他们才发现她并未束发,满头青丝如丝绸般散落在腰间,尽管这样,依旧美的动人心魂。

“呵。”哪吒见到这些凡人的反应,讥笑出声。

伴随着哪吒轻哼,几名侍卫也瞬间清醒过来,他们耳尖通红,有些慌乱的看向灵微,声音完全卡壳,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姑、姑娘,你是......”

灵微对他们轻笑,随后眼神专注的看向哪吒,语气温柔似水,“我是我们家小少爷的侍女。”

女子的笑容如春风下盛开的梨花,让人不禁看呆。

好在阿金还有几分理智,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的美貌女子甩出去,强迫自己用审问的语气道:“你们来自何处?你、你家少爷为何如此异类?”

若是这小少年有问题,他没准能借机会扶摇而上,到时候要多少美貌女子有多少美貌女子。

他实在不想和这群没有理想抱负的侍卫们混在一起,他迫切的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

阿金看着面前的美貌女子,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往身后指了指,“我们从西边来,路过此地,打算休整一番。”

“我与我家少爷相处多年,竟不知他有何处异类?”女子说完这话,精致眉眼微微蹙起,看得人恨不得立刻替她抚平。

“眼、眼睛,他的眼睛!”阿金语气急促,企图打断眼前美貌女子对自己的吸引力。

“眼睛?”女子手指抵着下巴,面露疑惑,不解道:“你可是看花了眼,我家少爷眼睛与常人无异。”

灵微说着,立刻转头看向哪吒,对他使了个眼色。

[三太子,你快变一下眼睛颜色。]

收到灵微的眼神暗示,哪吒不为所动,他如何会听一只小老鼠的建议,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见哪吒完全不搭理自己,灵微也不气馁,她又快速眨了几下眼。

哪吒:“......”

小老鼠的眼神戏实在过于丰富,哪吒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她表达的意思,她在说——

[三太子难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哪吒自然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不过哪里用得着小白鼠来帮他。

他随便施个小法术,就能让这些人立刻忘记刚才的事,也忘记他的到来。

这里是神话世界,灵微当然知道哪吒用不上她帮忙,但这可是能刷好感度的机会,她哪里舍得错过?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总要拿出态度来,这比什么都不做好太多了。

念此,灵微把上辈子最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从小时候的孤苦生活,到长大后的卑微讨好,果然悲伤的情绪很快笼罩了她,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

她抿着唇,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小少年,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在配上她美丽的面容,实在让人不由心生怜悯。

哪吒:“......”

也罢。

他也懒得再施法了。

哪吒轻轻合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已经变为低调的漆黑。

见哪吒终究是配合了自己,灵微在心底松了口气,随即再次对他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沉默哪吒扭头的举动。

尽管哪吒现在很不喜欢她,但好歹并未没有无视她的所有举动,只要他还愿意搭理自己,她总能得到他的认可与庇护。

“真是怪了。”

几名侍卫见着小少年的黑瞳,又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疑惑来。

“难不成真是看错了?”又继续看了几眼,依旧是和他们一样的颜色,侍卫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眼神出错。

既然没问题,他们也不能在阻拦,随意问了几句便将两人放行。

等两位容貌出众的人离开后,几位侍卫已经忘记刚才小少年的插曲,脑海里都是刚才粉衣女子的一颦一笑。

若世有神明,亦不过刚才的风姿吧。

与其他侍卫不同,阿金虽然也被女子的面容吸引,在他最在意的还是先前的红衣小少年。

外貌、气质皆不凡,尤其是在和他眼神对上时,那高贵威严的气势甚至能和他们最伟大的城主相媲美。

至于眼睛的颜色......他到底是看花了眼,还是那少年有别的本领?

阿金眉头紧皱,在心底天人交战一番,最后果断拍了拍脸,心底有了决断。

在换岗的侍卫过来后,阿金拒绝同僚的饮酒邀请,健步如飞的向城主府跑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

穿过高大的城门,两人很快便进入人行街道。

天色见暗,不久前又下过大雨,外面行人并不算多,只有少许摊贩还在吆喝。

灵微落后在哪吒身侧半步的位置,她打量着行人的脸色,几乎每个人脸上的状态都很好,让人感叹雾隐城民风好的同时,又生出几缕怪异来。

“三太子,你有察觉到妖怪的位置吗?”

“未曾。”哪吒摇头。

事实上,除却一开始在云上有短暂的察觉过,哪吒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妖气的痕迹。

要么这只妖怪很强,要么就有厉害的法宝掩盖气息。

听见哪吒承认自己的不足,灵微有片刻的怔愣,她侧身看向他。

只见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划过一丝金色光芒,很快又归于平静。

察觉到灵微的注视,哪吒扭头看着她,神情不悦,“看什么?”

灵微自从变成人后,看哪吒时都不用再抬头,她喜欢这种平视的感觉,她直视少年漆黑的瞳孔,对他微微一笑,语气诚挚,“因为三太子现在这样很好看,所以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先前的金色瞳孔虽然好看,但总觉难以接近,现在黑瞳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许多,也更符合他现在的形象。

灵微更喜欢黑瞳的他。

哪吒:“......”

哪吒面色无语的收回视线,懒得再理这只轻浮的妖精。

他真是疯了才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