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山

“解释什么?”

祝朝念慌了,如何料到那么大一个破绽落在邺云蜇手里。

爆破珠是邺云蜇的,证据确凿她辩解不了。

既然辩解不了,就咬死耍赖,让他去猜去吧。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等离开这里,她就逃之夭夭,他又能耐她如何,。

“爆破珠是师兄给我防身用的,其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说了,我们之前不认识,更没见过面,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你的东西,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师兄,在此之前,我从未离开过太衍宗。”

“祝姑娘没下过山?刚才为何一眼便能认出迷谷树精,辛溶姑娘那般才是正确的反应。”

“我是没下过山,不是消息闭塞,我书上看的,爹爹告诉我的,师兄师姐跟我说的不行吗?”祝朝念迅速揭过这个话题,“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和师兄他们汇合吧。”

祝朝念一转身,一条尖锐的树藤向她袭击而来,幸得邺云蜇拉她一把,得已堪堪避开。周围的枯树一棵棵现出原形,它们奇形怪状,一举一动如同牵线木偶,出手招招气势夺命夺命。黑雾给了它们很好的遮掩优势,趁祝朝念分心对付其它迷谷树精的时候,它们围成一圈,用树藤编织一个巨大的树蛹,将祝朝念包在了里面。

树蛹只进不出,黑雾涌入树蛹里面浓度变高,可见度变厚,祝朝念被困在里面完完全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她走不出去,瞎摸着乱走总碰壁被弹回来,无助喊道:“邺云蜇,邺云蜇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祝朝念认定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困,惊慌之下,捏起法诀胡乱扫射一通。

良久,传来邺云蜇无奈的声音:“你再乱射,这个蛹只会越来越小。瘴气有毒,我劝你最好屏住呼吸。”

听见邺云蜇的声音,祝朝念心下稳了不少,乖乖屏住呼吸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用火,迷谷树精怕火。”

“火!”祝朝念想到爆破珠伸手去掏,掏到一半忽然放了回去,沮丧道,“可是我什么没有火啊。”

邺云蜇:“没有火那就等。”

祝朝念:“等什么?”

邺云蜇:“等你有火。”

“不会有的,等多久都不会有的。”祝朝念就知道邺云蜇在试她,想逼她用爆破珠抓个正着,幸亏她反应得快,她知道这些树精困不住邺云蜇,邺云蜇有办法出去。

邺云蜇说等就没在理,祝朝念憋气憋得脸通红,快要憋不住了,放软声音恳求道:“邺云蜇你别闹了,我们快出去。”

她等了半响,寂静无声。原本坐着的她腾地一下站起来,骂道:“邺云蜇,你别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真走了?自私自利的家伙,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是没回应,祝朝念肯定邺云蜇不在了,借刀杀人啊这一招,跟上一世还真有得一比。

“谁碰到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王八蛋!你这种人就不配别人拿真心交付,混蛋,狗东西……”祝朝念抱膝蹲在地下,委屈地砸眼泪,“我想回家。”

她实在憋不住了,放弃挣扎,大口大口呼吸。

有毒就有毒吧,总比把自己憋死的好。

她开始掏爆破珠,她知道邺云蜇在逼她掏爆破珠,他赢了,她不会用命去赌邺云蜇的良心,因为她上一世就认清了邺云蜇没有心。

瘴气吸入祝朝念的体内,祝朝念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慢,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嘴巴开开合合,止不住没有力气也要骂:“狼心狗肺邺云蜇,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全给忘了……”

祝朝念闭上眼睛那一刻,光照了进来,树藤恐惧退散,四分五裂,断成一截一截,掉在地上蠕动。

“念念。”

“念念。”

祝朝念听到有人喊她,缓缓睁眼醒来,楼枝雪和余惟松就围在她的床边,楼枝雪给她探了探脉搏,说:“没事了,她吸的魔气不多,全都排干净了。”

“师兄!念念姐姐!”念念看到他们格外激动,坐起来抱住楼枝雪,“你们不知道,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忽如其来的拥抱叫楼枝雪身子僵直,一时又不忍心推开,生涩安慰道:“这里很安全,没人能伤害你。”

“这里是哪里?”祝朝念才发现她已经离开那片诡异的树林。她身处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树洞,她睡的床是一颗被砍的树,上面有着一圈圈年轮;桌子是一块大石头,上面被磨得平平整整,周围有树叶做装饰;洞门口还挂满了藤条,藤条上面开出了几朵花。

余惟松:“这里是迷谷族长的家。”

“族长?”祝朝念听得一脸懵。

随后,她从余惟松嘴里听了整件事情的来由。余惟松、楼枝雪、祝辛溶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邺云蜇抱着她,地上密密麻麻躺了很多迷谷树精的尸体,余惟松他们赶来之后又清了一波发狂的迷谷树精,他们去查看那些迷谷树精的尸体,发现那些迷谷树精都入了魔。然后像是有人故意引导,引导他们来到这里,见到了迷谷族长。

迷谷族长布迷幻阵,答错迷幻阵才会生效,以计谋将他们请来,帮忙消灭那些入魔的迷谷树精,事后,说是赔罪,腾出自己的房间给祝朝念养伤。

“等等,”祝朝念确认道,“你说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出来了,是邺云蜇救的我?”

余惟松:“当时只有师妹和云蜇兄二人,不是他还有谁,等你伤好真该好好谢谢云蜇兄才行。”

祝朝念走神片刻,听不清余惟松后面是不是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只关心道:“邺云蜇人呢?”

“他面色不太好,在房里休息,”余惟松以为她是着急道谢,劝道,“不必急于一时,改天再说也行。”

“他面色为何不好?”祝朝念掀开被子,“我去看看。”

“云蜇兄无碍,可能是灵力消耗过多累着了,辛溶正在房里陪着他。”

余惟松一句话,叫祝朝念打了退堂鼓。有祝辛溶在,人家的任务是攻略反派,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机会加快进度,她多余过去搅合干嘛。何况邺云蜇不是那么好心多管闲事的人,救她也不一定是为了她,也有可能是想用她换取男女主更多的信任,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好了,上一辈子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缩回被子里躺下,打了个哈欠:“那还是改天再说吧,我想再睡会儿。”

祝朝念养伤的第二天,迷谷族长特意将他们所有人请到正殿招待,还学他们人类的礼仪,一一奉茶赔罪:“实在是不好意思,用这种方法将诸位请来,老朽也是被逼无奈,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它们曾经都是老朽的族人,若非有一丝希望,老朽是万万不愿出此下策。”

“这里的魔气为何如此重?”余惟松提问。

迷谷族长两鬓斑白,下巴垂落一缕长到腹部的胡子:“诸位有所不知,千年前,赤冥魔渊发生松动那时,我们这里便染了魔气,不仅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地方也遭了殃。老朽看着族人一个个被魔气侵蚀,变成了魔,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可以解决,等发觉出失态严重到已经不是老朽能控制的程度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为了保护余下的族人,老朽只能割裂族地,将入魔的族人全部封印在那处。可魔物犹在,魔气愈来愈重,照这样下去,就连族内仅存的这一小片祥和之地都将会不复存在,我们迷宫一族的根就在这里,老朽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无可奈何唯有将你们请来。”

迷谷族长为彰显他的诚意,又命人送了好多果子:“迷谷族从未来过外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待合适,听说你们人都喜欢吃果子,我便让族人去隔壁的山李子一族,借了些山李子。”

说什么借,祝朝念听这心虚的语气,就知道是偷的。她拿起一颗往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听到楼枝雪问迷谷族长:“为何偏偏是我们?”

迷谷族长面色犹豫,如实道:“老朽能感受到你们身上有魂玉的力量,其实这次请诸位来,老朽还有一个请求,想请诸位用魂玉替我们迷谷一族清除魔障,作为交换,老朽可以直接将你们传松一块魂玉所在。”

祝辛溶不理解:“你们既然有魂玉的线索,这么多年,为何不自己去取?”

“实不相瞒,”迷谷族长道,“取过,取不出,千年来,多少人前仆后继扑过去,到头倾家荡产,还落得一场空。“

这个祝朝念认证,那个地方她上一世去过之后,再也不想进去第二遍,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诓骗场,能骗得你连底裤都不剩。她吞下第三颗山李子,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族长那边跪了下来,余惟松慌忙去扶:“前辈无需如此,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修仙之人的本分,即便没有前辈的开口,我们也会尽全力除去魔气。”

祝朝念吃下第五颗山李子,对她师兄的大义认同地点点头,转头发现邺云蜇在看她,刚想问“看她干嘛”,邺云蜇就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启口:“那日线索将我们引至鹿鸣荒山,到了鹿鸣荒山却一无所获,清川兄不觉得奇怪吗?”

“是奇怪,”余惟松给迷谷族长斟茶,“不排除线索有误或有人抢先一步拿走魂玉的可能,如今我们只能先找到其它魂玉才能证实。希望魂玉不要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中。”

祝朝念心道:别有居心的人就在你们身边啊!

男女主跟随族长出去清除魔障,祝朝念抓了把山李子跟上。

邺云紧随其后,祝辛溶叫住了他:“且慢,云蜇,我注意到你手腕上似乎有伤,我有药,给你上个药吧。”

“不劳辛溶姑娘费心,辛溶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以后不必劳神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邺云蜇拿了颗山李子离开,咬了口后不禁嫌弃:“也不嫌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