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事宓鸿宝一概不知,李春昼也不打算说给他听,只是摇了摇头。
齐乐远神色庄重地站在马背上,他还是第一次以鸡的形态骑马,这个视角看过去有些奇怪。
宓鸿宝见她情绪不佳,便主动转移话题,问:“春娘,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之前学的,我很笨的……不过还好有阿宝在我身边,我才敢放心骑马啊。”李春昼带着笑的声音从帷帽里传出来,听得宓鸿宝又是一阵欢欣雀跃,心里像是养了只扑腾的飞鸟,要带着他整个人飞起来。
两个人骑马走出平康坊,京城里有很多青楼,各青楼为培养花魁也可以说是倾尽心血,不仅要容貌上佳,还必须知情识趣,培养姑娘们的文化、各种技艺,以免接待贵客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李春昼在春华楼什么都不用学,单单凭一张脸杀出来,后来攀上了二皇子这棵大树,就更没有人敢逼着她学什么东西了。
宓鸿宝将两匹马寄养在客栈里,随手甩给小厮一锭银子,让他看好马,然后把李春昼拉到自己身边,替她隔开路上人群,宓鸿宝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正好把李春昼整个围住,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很自然地招摇过市。
他稍一歪头,看见李春昼怀里抱着的土鸡,有些疑惑地说:“春娘,为什么不把它放在客栈?”
“我怕它被店家搞混,客栈后面在杀鸡。”李春昼给丽丽顺毛。
齐乐远点点头,在心里给李春昼点赞,心道你小子能处,哥真没看错你!
一路上,李春昼听着宓鸿宝给自己讲他以前跟着母亲回江南时的往事,他说起秋天的稻草堆,被太阳晒得软踏踏的,跌进去会有咔嚓咔嚓的声响,喇在皮肤上微微刺痛,还带着太阳晒过和稻草碎屑的味道,宓鸿宝小时候喜欢倒在稻草堆里睡觉,直到母亲叫人来找他,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着走着,人烟渐少,宓鸿宝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竟已经出城了,他好奇地问:“春娘,这是哪儿啊?我们快到了吗?”
李春昼干脆摘了帷帽,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还没有,还得继续往山上走。”
宓鸿宝低头看了眼她有些虚浮的脚步,眼神顿了顿,然后迈了一大步,在李春昼面前蹲下来,回过头对她说:“上来,我背你。”
李春昼又笑起来,毫不客气地往他背上一趴,在他耳边说:“阿宝你真好,有你这样做事认真又勤快的人做朋友,春娘命真好。”
看到宓鸿宝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李春昼愉悦地弯了弯眼睛。
溜达在两人身边的齐乐远看到宓鸿宝这幅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傻样,幽幽地想,瞧瞧这没出息的样!这小子被哄得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俩人爱情的双人自行车恐怕只有这小傻子一个人在吭哧吭哧地蹬啊……都快蹬出火星子了,还忙着傻乐呢。
一路上的氛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但是刚一进山,齐乐远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不仅是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而且还有一种莫名被窥视的感觉。
齐乐远猛地回头,后面什么危险都没有,但是李折旋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齐乐远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但仍旧忍不住腹诽:这哑巴小子又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怎么每次都没点儿动静啊……
齐乐远的异响引起了宓鸿宝的注意,宓鸿宝皱眉看过来,看到后面的李折旋时脸上有一瞬间疑惑,不满地盯了李折旋一眼,但是很快又转过头,不再在意他。
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宓鸿宝的心情,他也没有察觉到这座山上古怪的气息,甚至不去思考为什么李春昼要带他来到这里。
“你不好奇吗,阿宝?”李春昼用两条白生生的胳膊环住宓鸿宝的脖子,他向后瞥了她一眼,李春昼睫毛又黑又长,脸蛋因为刚刚的运动微微发红,看起来热乎乎的,很柔软。
宓鸿宝把人往上颠了颠,防止她掉下去,“不害怕,但是确实好奇,讲讲?”
“像这种深山老林,最适合的就是杀人埋尸。”李春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聊着聊着就到了半山腰,眼前出现一户人家,院落普普通通,宓鸿宝皱眉思索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李春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率先走向柴门,说:“走吧,今天要看的戏就在里面。”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宓鸿宝拉住她的手腕,说:“春娘,你确定吗,我感觉这里面可能有危险……”
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害怕我不能保护你。
少年人的骄傲和爱面子让宓鸿宝张不开口。
宓鸿宝自小习武,武功不算差,虽然年纪轻,但是毕竟是世家出身,对这方面也有兴趣,从小就跟着武学大家习武,称得上造诣不浅。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柴门前,宓鸿宝感觉自己手臂上已经寒毛耸立,明明是大夏天,竟然浑身发寒。
齐乐远的情况则更为糟糕,心头不安躁动的感觉挤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齐乐远打开通讯频道,想把这个地点发出去。
刚按下发送,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单方面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齐乐远心里一凉,明白自己已经“入场”了。
李春昼回过头,露出点笑模样,但是在这种环境中,怎么看怎么诡异,甚至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她撇了一眼心神不定的齐乐远,对宓鸿宝轻轻唤道:“阿宝,来吧。”
随着他们走进柴门,周围天色愈加萧索,好像瞬间从白天到了傍晚,天黑下来,又太静,以至于呼啸的风声里都带点肃杀的味道。
这户农家院落里散乱地站着五个人,中央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姑娘躺在地上,她嘴里塞了布条,因此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闷哼声,那张写满了惊恐和后悔的脸,赫然是昨晚从春华楼逃跑的王红豆。
她的父亲反倒一脸欣喜的笑意,向旁边戴着圆眼镜的山羊胡男人说:“错不了,这丫头的八字不也给先生您看了吗,人你们随时可以带走,但是这钱……”
“先给你定金。”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不知道是银子还是金子的东西交给王红豆的父亲,王父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
眼前这幅卖女求荣的场景让宓鸿宝看不下去,他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短刀,呵斥道:“天子脚下,竟敢公然违法贩卖人口,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声音暴怒,吐字清晰,可是院子里的几人置若罔闻,王红豆依旧在哀哀地掉着眼泪,她的家人则忙着数钱,山羊胡男人见王父对定金满意,这才缓缓道:“既然满意,就交货吧……毕竟我要的可不是活人。”
听见他这话,王红豆挣扎得更厉害了,甚至身体也在克制不住地颤抖,但是依旧被比她高壮、有力很多的王耀祖拖行进屋子里,她的手用力地抓挠着地面,试图攀住什么东西,但是所经之地空无一物,反倒是指甲盖一个个外翻,渗出鲜血。
宓鸿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抽刀上前,“够了!我说放开她!!”
反倒是李春昼拉住他,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惨绝人寰的闹剧,她扭头看向宓鸿宝,轻轻说:“别试了,都是假的。”
宓鸿宝不相信,依旧上前,试图抓住王耀祖扯着王红豆头发的手,但是他的指尖却从王耀祖身体上穿透过去,宓鸿宝睁大了眼睛,好像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王红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望着门口,恰好也就是李春昼和宓鸿宝所站的方向。
地面上摩擦的痕迹,好像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把王红豆一点一点、不容置喙地拖向死亡。
宓鸿宝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问:“为什么抓不到他?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齐乐远心里默默摇头,无法理解宓鸿宝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考虑别人,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副本世界中的【子副本】,在【子副本】中,鬼怪的力量会被成倍地加强,若是再不及时找出破解之法,恐怕他们几人都要死在这里!
如果说春华楼是第一个子副本,那么这里应该就是第二个了,齐乐远悄悄向着李春昼移动,试图在她身边寻找安全感,虽然花魁大选还没有开始,但是他已经认定李春昼就是规则中提到的【花魁】。
李春昼扯起嘴角,笑了笑,她牵起宓鸿宝的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我们进屋里看看。”
宓鸿宝发觉李春昼的手透着点冰凉,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李春昼。
两人并肩走进房间,奇怪的是明明刚才亲眼看到王耀祖把红豆拖进了屋里,眼前的房间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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