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有慌乱一闪而过,就好像被逼到陷阱里的小鹿,黑白分明的眸中透着无措,就好像沈宗庭这个行为很不可思议一般。
察觉到她的抗拒,沈宗庭立时停住脚步。他是比她高一个头的,目光淡淡地扫下来,有如实质。
她几乎被他的目光定在原地。
“我是来当面问你的,你想不想要一匹小马?你只要回答我,‘想不想’。”
沈宗庭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敛去了往日吊儿郎当的色彩,很是认真。
他最终还是来当面问她了。而且问得郑重其事,就好像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那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又回来了。“想”字就在嘴边,孟佳期说不出口。
“我...”她说不出口。
沈宗庭看到她脸上的纠结神色,像一个明明渴望糖果、却乖巧地对人说“不要不要我不喜欢吃糖”的小孩。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必再问,于是对女孩宽和地摇了摇头。
“不说也可以。走吧,我也要去俱乐部,一起。”
孟佳期这才明白,他要开车门。他拉开车门,绅士地请她先进去。孟佳期注意到,沈宗庭换了一辆车,不再是原来那辆双R“港3”,而是一辆奥迪。
看见奥迪的标志,孟佳期莫名感到距离感消弭了不少。虽说奥迪也是豪华汽车品牌,但总没有带着小金人的双R那么夸张。
但孟佳期不知道的是,沈宗庭这款车是奥迪车型中最贵的那款S8,贵得不动声色。
就连沈宗庭今天的穿搭,都显得低调亲和,若是没有他的气质撑着这身长风衣和长裤,看起来就像寻常中产阶级成功男士的穿搭。
无形中,也让孟佳期对于自己衣着的在意少了。
他们要去的马球俱乐部在Happy Valley附近,附近是时代广场和一个湖光山色的公园。俱乐部内灯火通明,马蹄声隆隆。
更令孟佳期感到惊讶的是,这地儿寸土寸金,高楼林立,商铺繁荣,街道上停满了计程车和各类私家车。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里,冒出一个场地宽阔的俱乐部。
梁风忻在这里有专门寄存的马匹,也提前和这儿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工作人员将一匹纯血棕马牵给孟佳期。
佳期回忆上周骑师教学的要点,翻身上马,进入训练场。
一切都很顺利,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失衡了。
这匹大棕马在训练场入口反复徘徊,马蹄反复弹跳,马尾剧烈甩动,不停地在原地打转、甩身。任由孟佳期如何甩动缰绳,用马刺轻轻驱动,它就是不肯进入训练场。
场面越发地不受控制。
马儿忽然嘶鸣一声,前蹄扬起,和地面呈45度角。要不是她反应迅速,及时抓住缰绳,只怕早已被马儿从马背上颠落。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着慌。
就在这时,训练场外响起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
“不要怕,抓紧缰绳,把缰绳向右拽,尝试让它安静下来。”
是沈宗庭的声音。
他的声音天生带着抚慰人的力量。
孟佳期忍不住扭头,只见沈宗庭换了一身骑马服,就站在训练场的障碍栏处,离马非常近,只怕马儿一扬蹄就会踢到他。
“别看我,看马。”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宗庭朝她低喝了一声,语气透着急促和严厉。
孟佳期赶紧照做。
马儿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孟佳期心跳如擂鼓,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马儿开始侧行,勒得她抓着缰绳的手很痛。
“握紧缰绳,千万别放松。相信我,你不会掉下来的。”
“让它跑几圈,消除紧张。”
沈宗庭就站在离马儿很近的地方,对她发喝施令,向来懒倦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称之为“严肃认真”的神情。
“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把马牵住。”
沈宗庭低沉有力的声音密集响起,像号角,拉扯着她脑内紧张的弓弦。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看来,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其实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在这几分钟里,她恶心干呕、只觉得自己被塞进了急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
她脑中只剩下沈宗庭那句“抓紧马鞍”,一直牢牢抓着,直到手都被磨破皮。也许又过了一个世纪,马儿终于安定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发现后背和前襟全部湿透。
“别怕,已经好了。”
沈宗庭那镇定的声音响起。她惊魂未定,汗水流进眼睛里,一阵辣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沈宗庭朝她走来。
莫名地,他的声音、他的步伐给她安全感。
“我抱你下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孟佳期紧张到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被抱下来的。
因为方才使用了太多的力气,她两条腿一直在打颤,软得跟橡胶似的,完全使不出气力,只能将自己全权地交给沈宗庭。
也许他揽住了她的腰,也许他撑住了她的两臂。
但他很绅士,没有丝毫借此和她产生身体亲密接触的意思。
他将她抱到最近的长椅坐着,便让她靠在椅背上了。
她抹了一把汗水,又眨了眨眼睛。
视线重新清晰,看见沈宗庭的脸,他黑色的眼睛显得很平静,平静里又有淡淡的调笑意味。
“怕了?”他问她。
“嗯。”孟佳期点点头。说不怕是假的。在她印象里,马儿一直是十分温驯的存在,哪里知道今天这匹马儿如此“狂野”。
“怕也正常。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被马甩下马背就是胜利。我以前被马甩下来过。”
他的口吻透着轻松平和的意味。
“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孟佳期听他提起,很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那天她看他在马球场上,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提着球杆,随意娴熟得不行。
他是马背上天生的王者。
“当然有了,还不止一次,很多次了。”他笑着说,那种懒洋洋、带着欠欠的语气。“都是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在马背上摔下来,有一次还摔断了肋骨。”
“摔多了我甚至有了经验,知道甩下来的时候怎么在地上滚一滚卸力,知道怎么样摔下来,不会断肋骨,而是摔到屁股墩。”
孟佳期被逗得“扑哧”一声摔下来,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小男孩的模样。
男孩穿着合身的骑马服,蹬着马靴倒在地上,揉着屁股。
她很放松,放松到忘却羞涩,去看沈宗庭的脸。沈宗庭的脸是极好看的,英朗舒展,少年气十足,眉骨和鼻骨的衔接流畅,一张孟佳期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的脸。
她看着他的五官,难以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心里又很留恋这一刻,觉得今天的沈宗庭格外地好讲话,格外地温柔。
原来他小时候也会被摔下马吗?为了潇洒地坐在马背上,他小时候,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后来我慢慢地懂得,当马儿感到不熟悉时,逃跑是它的本能,冷静是骑手的责任*。”
沈宗庭慢慢地说。这时,孟佳期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睛显得那么地可靠,让人有安定感。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逃跑是马的本能,冷静是骑手的责任,我记住了。”
沈宗庭笑笑,喜欢她这时的认真和郑重其事,他知道,她说她记住,她就会做到。
这时,一个穿着全套骑马服,看起来像是俱乐部经理的中年男人过来,躬着身体,诚惶诚恐道:“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给这位女士造成了惊吓。”
经理说话时,看了一眼孟佳期,心里纳闷。沈宗庭在俱乐部待了很久,这是经理第一次看他带异性过来。但看到孟佳期那张微微惊恐但仍漂亮得不行的脸,又很理解。
原来,沈三眼光是真高——喜欢这么漂亮的啊。
“Jack,你们这俱乐部也开了很多年了。马在自然界里的身份是被捕食者,对环境十分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受到惊吓。场地内灯光、栅栏的调换,都要谨慎对待。这些,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既然知道,还将场地灯光调成这样,可见你们是多么不上心了。”
沈宗庭冷冷的声音响起。
孟佳期诧异。印象里,沈宗庭一直是个随和没有架子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样冷硬的一面。
原来,今天马儿受惊,全因训练场换了新的灯光,光源亮度调得比原先更高,这给马儿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想从场地中逃走。还是沈宗庭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让人把灯光调低了,马儿才稍稍镇定下来。
“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沈先生,您说的极是,后续这位女士的检查费用和训练费用,将由俱乐部这边全权负责,您看满不满意...”
“不是费用的问题。涉及生命危险的事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沈宗庭严厉的口吻放得宽和了些,这让经理大大地松了口气。
“是,是,您说得对。”
“下去吧。去看看别的场地灯光。别再出篓子了。”沈宗庭似乎懒得再和经理废话,让他下去了。
经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孟佳期都能察觉得到,经理往外走时的步伐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似乎沈宗庭发起怒来,还是让人十分惧怕。
就是这样,平时越是温和没有架子的人,发起火来,因为太过反常,太过少见,才更让人惧怕。
“还想骑马吗?”
沈宗庭对她说话时,又换上了平时的随和口吻。
孟佳期动了动肩膀,动了动大腿,浑身肌肉都在疼。刚才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不被甩下马背。一个人要和一匹马的力量抗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骑不了了,好疼。”她实话实说。
“那我带你去看看马?你方才运气好,风忻的那匹纯血棕马已算性子温顺亲人,否则换了别的马,很有可能我要送你去医院。”沈宗庭缓缓道。
送去医院?没想到骑马这事儿,还要冒生命危险吗?她有些被吓住——她可承受不起任何需要卧床住院的外伤。
“不要担心。风忻会包你的医药费。”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调侃她。
“光包医药费不行,还要包误工费啊。”孟佳期内里俏皮的本性暴露出来。
许是今天聊天的氛围太轻松,沈宗庭也太平易近人,孟佳期心情放松,不觉朝他歪了歪头,罕见地在男人面前,露出一点小女儿的情态。
因为方才出汗,她整张脸蛋还湿润着,湿漉漉的也动人。双眸渐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其间的灵动狡黠,让沈宗庭怔了一下。
“走吧,去看马。”他说。
孟佳期原以为沈宗庭说的“看马”,是看他寄养在俱乐部里的马。没想到沈宗庭却让她换回原来的衣服,跟她一块出去。
等换好衣服走出俱乐部,外头已是夜灯初上,霓虹闪烁。沈宗庭的司机已经在车外等着,为两人拉开车门。
孟佳期扫一眼黑沉的天色,心里生了犹豫。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方才换衣服时扫了眼墙上挂钟,已经是九点过一刻。
这时再跟着沈宗庭出去,不知何时能回来?
或者,根本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网络。期期在沈狗这里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期期的才华就吸引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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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欲一辈子,唯独戒不掉她」
「因为一个人,倾覆一座城」
半个寄住梗|年龄差10|体型差|甜宠|微型火葬场|
高位者为爱低头|禁欲者沉沦|男主发疯
纯真无邪x高冷禁欲 ,女大学生x京圈大佬
十八岁的顾允真,“漂亮”这个词形容她都太单薄,纯得像搪瓷娃娃。
她第一次见到从诫,是在好友家消夏时。
女孩一件小白吊带一条热裤,两条小腿白生生,细嫩脚趾在宽大拖鞋里蜷成小珍珠。
楼下响动,她奔下来笑着叫好友名字,冷不防撞到男人怀里。倏尔之间,男人不动声色地偏开。
失重感即将席卷全身,她忽而被他拽住手腕。
腕骨处,他指尖微凉,手背浮显的脉络异常深刻清晰。
日光穿过紫檀木屏风照进来,落下他高大的身影,恰好将女孩的纤薄娇躯遮了个完全。
顾允真抬眸,对上他漆黑淡漠的双眸,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尔后,顾允真从好友口中知道,男人叫从诫,家里的小叔叔,从家的掌权人。
她便也跟着好友,口齿稚嫩、脆生生叫他“小叔叔”。
顾允真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好友的小叔叔“搞”到一起了。
隔着十岁的年龄差,偶尔她会好奇,他到底要她什么。
在她读大学的第二个夏天,从诫的库里南越过警卫线停入车库,闷热的夏风里,她听到一人的嗓音,调笑中带着纳闷。
“从诫,找了个这么小的,那么嫩那么纯的女孩有什么味道?”
那时她在泳池旁,一身深蓝死库水泳衣,肌肤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脚尖拍水的动作蓦地停下,竖起耳朵捕捉从诫的回答。
风吹过后院的郁金香花海,风里,从诫低笑一声,意味不明。
当晚,她很气,白嫩足尖踢上男人胸前壁垒森严的薄肌。
“走开,不是嫌我嫩?”
从诫幽深双眸攫住他,握她白皙脚腕,修长手指抚上她踝骨,轻轻把玩。
半晌,男人嗓音低哑。
“嗯?我们真真长大了。”
后来她和从诫分手,闹得很难看,她全城躲着他。
从诫双眸猩红,薄唇紧抿一言不发,调动一切力量,几乎将整座城倾覆过来找她。
那晚她恰好和暗恋她的男生去海边露营,星河璀璨时,她被捧住脸颊,吻险些落在她唇上。从诫眉眼阴沉,手掌按在那人胸膛,一把推开。
男人垂眸,打量着面色绯红,双眸失焦的女孩,湿润的海风中一缕酒气似有若无。
“真真不听话了,回家拿小皮鞭把小真真抽一顿,可好?”
顾允真羞恼,眼睛红红地瞪他。脆声。“从诫你分清楚,是我不要你了。”
罔顾她的控诉,从诫修长手指抚上她面颊,哑声。
“我的真真,我要你一辈子,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