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开酒肆?
虽然少见,但也不稀奇,倒也不用这样大惊小怪吧。
晏宁忍着好奇继续听着。
先前的佣兵也和晏宁一样的想法,问道:“就算是武林盟主开的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开门迎客。”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佣兵招了招手,示意两人附耳过来,道,“这位武林盟主,修行的可不是正道。”
“不是正道?那怎么能当上这武林盟主,老哥怕不是在说笑。”
“这话我可不敢乱说。这几日江湖中,是不是有盟主府的人四处找寻着什么人。”
“不错。”
“我且告诉你们,他们在寻找那掉下悬崖的前任武林盟主!就是因为这方何在成为盟主之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要找到盟主府中供奉的秘宝——化龙功!但是在偷取秘宝之时,被支夫人当场撞见。方何打伤了支夫人后,再不伪装,彻底掌控盟主府,囚禁了支夫人。”
“啊!”前方的两位佣兵大吃一惊,道,“这等大事我等居然不知。”
“你们进山两个月,昨日才出来,加上方何有意封锁消息,你们当然不知。不过,除了像你们这样好几个月与外界隔绝联系的,这件事已经算是人尽皆知了。”
“那前任武林盟主岂不是危险了。”
“是啊。”后方的佣兵长叹一口气,道,“不过先不说危不危险,自从他掉下悬崖后就再没了消息,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只盼他能小心些,不要大摇大摆地出门,被捉住就好。”
佣兵的队伍渐渐走远,晏宁听不见后面的谈话。
顿时一阵后怕从心中升起。
该说是自己运气好吗?
这么久一直都“大摇大摆”出门,居然没被捉住。
萨大夫恰好卖完了“影虫”,提着满满一大袋药材和银钱出了药铺的大门。
晏宁眼尖地瞅见,前方有一队穿着盟主府内服饰的侍卫,正逐一照着画像搜查。
联想到刚刚听见的对话,不出意外,搜查的便是自己了。
晏宁转过身,对萨大夫说:“我突然有急事,先回村子一步。”
萨大夫只来得及点了点头,还没问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帮上帮,晏宁便不见了身影。
晏宁七拐八绕地躲开了侍卫,自己又迷了路,站在一排看起来长得,大差不差的巷子前不知所措。
路过挑着担子叫卖的卖货郎,奇怪地看了站在原地的晏宁许久,才慢慢走开。
晏宁尴尬地咳了两声,试探性地拐进了左边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看起来是一间商铺的后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绸缎。
是绸缎铺子?还是,染坊?
晏宁想着,上前敲了敲后院的门,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
晏宁正想再敲一遍门,突然听见门内传来细碎的声响。
细细听去,是女子的娇喘和男子粗声的呼吸声。
晏宁一下子红了耳尖,退后两步,仔细看了看这间“商铺”的后院。
墙面粉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腻的馨香。
是,是间青楼!
晏宁忙转身想走,门内的声音却一下子变了调。
女子的娇喘截然而止,以一计急促的惊呼草草结了尾。
随即便是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男子惊慌的呼叫。
青楼中的人很快闻声聚集过来,院内便又响起喧闹的讨论声。
晏宁自知逃不开干系,干脆先从袖中摸出盒胭脂,在脸上随意点了几处,又拿一块手帕做了面巾,蒙住脸,主动敲了后院的门,道:“打扰了,院内可有人?”
讨论声顿时停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颤颤巍巍回应,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种地方?”
晏宁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压着嗓子回答道:“我从不远处的中宜村来,到此地求医,不料迷了路,才走到此地。还望各位能帮帮忙,指给在下一条出去的路才是。”
里面的人似乎是松了口气,刚想开口,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官府衙役打断。
“这里出了命案,在场所有人都有配合调查,一个一个跟我走。”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呢!”
被叫住的男子个子不高,身形偏黄瘦,给人一股放纵过多,肾虚的感觉。
肾虚男子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道:“门外有位路人,说是中宜村来求医的,迷了路想寻人问路,这才搭上几句话。”
衙役想了想,这后面的巷子确实弯弯绕绕,不是本地人很难走出来,这么解释倒也没错。
但还是例行公事,道:“把门打开,也跟我们走一趟。”
男子上前开了门,晏宁走了进去,朝着衙役赔笑道:“官爷,我真的只是迷路,才路过此地啊。”
衙役也没想为难晏宁,道:“逻辑解释得通,但毕竟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例行公事走一趟吧。只是,你为何要蒙上面,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晏宁忙摇头解释,道:“哎,没有的没有的。我只是得了疹子,脸上不太好看,怕吓着别人,这才蒙了面。还有啊官爷,我今晚怕是还要赶回村子去,不然家里人怕会担心,不知来不来得及啊。”
“这样啊。”衙役心肠也还不错,想了想,回道,“若没有其他事,只是问几个问题的话,很快就好,今晚是回得去的。”
晏宁笑着感谢衙役道:“欸,这就好,这就好,多谢这位官爷了。”
衙役将晏宁单独带到一间房里,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无非是些“早些时候你在哪里?”
“认不认得死者?”
之类的问题。
晏宁都回答了,衙役也挑不出错处,便要让晏宁先回去。
这时,青楼里传话的小厮急急忙忙进来,对衙役道:“官爷,有给您的信。”
衙役接过信看了,面色突然大变。
起身走出房间,唤来随行的下属,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挥手让他快些走。
晏宁不欲多管这些事,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去路上,晏宁扔了面巾,擦了胭脂,花了两三个时辰,回到了中宜村。
萨大夫比晏宁早回来一些,一群人坐在村口前的大树下,听萨大夫说着什么。
看见晏宁回来,七娃儿朝晏宁招手,道:“快过来,快过来。”
晏宁走到七娃儿身后,见周围人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小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七娃儿藏不住事,也不懂吊人胃口,直道:“萨大夫这一次去镇上,听说了许多趣事,正一件一件和我们说呢。”
旁边的李叔看见了晏宁,大声道:“小公子回来了啊,你不是和萨大夫一起去的镇上吗,快说说你听见了什么,也好让我们乐呵乐呵。”
晏宁笑着推辞道:“我很早便和萨大夫分开了,没听见什么趣事,倒是让大家扫兴了。”
“欸,这说的哪里话。”李叔不乐意了,道,“没听见就没听见,说什么让大家扫兴这种话,太见外了。小公子可不要把从前那些习气,带到我们村子里来。”
“是啊是啊,我一听这话就浑身不得劲。”
“我们都是些平民百姓,哪用得着这样文绉绉的话。”一旁的人不断附和。
晏宁也笑着附和道:“是是是,以后不再说了。”
萨大夫走上前疑惑问道:“小公子,你不是有急事比我先走吗?怎么回来得倒是比我还晚上几分?”
晏宁尴尬咳嗽两声,道:“咳咳,说来惭愧。我初来乍到,对附近的路不太熟悉,转了半天还是迷了路,最后遇见行人去问了路,这才回来。”
“哈哈哈。”李叔笑得大声,重重拍了两下晏宁的肩膀,道,“你小子!但是至少还是回来了不是?”
“对对!”旁边的人群也跟着笑起来。
说完了晏宁,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萨大夫身上:“萨大夫,继续说嘛,那武林盟主到底怎么样了。”
萨大夫抬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道:“不要急,不要急。大家都说啊,这新任盟主不是个好人,不但囚禁了支夫人,修行的功法也不常见,怕不是魔道中人啊。”
“啊,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这新任盟主费这么大力气,寻找那坠入悬崖的前任盟主。我看呐,就是怕他来坏自己的计划!”
“对,还说什么救人,我反正是不信的。”
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什么信不信?”一位身材丰腴的中年夫人,拿着锅铲冲了过来,“你们呐,一天天说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还干不干活了!”
“哎哎哎,我们这是在干正事好不?”李叔抱着手臂反驳。
“什么正事?我看就是想偷懒。”李婶走上来拉住李叔的耳朵,将李叔拖走了。
“轻点,轻点!”
“你们不许笑!我这不是怕老婆,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她而已!”
李叔被拉走后,人群也很快地散了。
晏宁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坐在床榻上,问孟玄景道:“孟公子,你怎么看?”
孟玄景这次没翻那本破破烂烂的书了,转而拿着纸笔写着些什么,时不时还画上几幅图,道:“这武林,怕是要乱了。”
晏宁叹了口气,道:“是啊,不过依照原本’我’的性子,大概率不会管吧。”
孟玄景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晏小姐,我提醒一句,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剧情的符合度,不能意气用事。”
晏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不过是一本话本中的角色而已,不至于的。”
之后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晏宁每天养养身体,再帮村子里的居民干干农活,倒也潇洒。
这日,村子里每个人都起了个大早。
晏宁出门碰见李婶,她在扫着门前的落叶。
李婶看见晏宁,打招呼道:“小公子早啊。”
晏宁笑着回应,道:“李婶早,怎么今日大家都在忙活,像是有什么节日似的。”
李叔恰巧搬着箱子,从屋子里出来,抢着回了晏宁的话:“今天本来就是节日啊。”
李婶一巴掌抚上李叔的后脑勺,道:“别捣乱,干你的活去。”
又转身对晏宁道:“今天是我们村的丰收节,到了中午会在村口举办宴席,到时候小公子去玩玩啊。”
晏宁道:“我来的时间不久,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样好的节日,我会去的。”
告别了李婶一家后,晏宁去了村口帮忙布置。
忙活了一上午,宴席总算开始了。
说是宴席,其实也就是将村子打扫了一遍,再在村口一左一右放了两个草垛。
又摆了些长桌,上面由每家每户提供几道菜品。
菜品家常,甚至连碗筷都是东拼西凑,很不统一。
村民们也是随意坐了,闹闹哄哄得很。
但气氛真的很好。
晏宁坐在七娃儿旁边,看着一桌子的人笑着聊天,聊得天南海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也撑着头一句一句听进去了。
这时,萨大夫跌跌撞撞,一身是血地跑了回来,拉着村长的手道:“有,有人拿着刀剑,说要屠了我们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