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显然不信,道:“不可能,晏小姐你定是不愿和我说。”
晏宁笑了笑,道:“那便送一串你亲自求的佛珠吧,护在他身侧,佑他安宁。”
白落这才展了笑颜,道:“这个好,既有心意,又有寓意。谢谢你,晏小姐。”
白落兴冲冲地走了,晏宁一个人站在润绿峰峰顶。
峰顶上往下看,恰好可以看见半山腰处来来往往的青玹宗弟子。
上一世,因为大长老苏轩处处针对晏宁,宗内大部分人对晏宁也并不友善。
晏宁难过时便喜欢一个人呆在这润绿峰顶,看着弟子们嬉戏打闹,好像自己也开心了起来一样。
孟玄景见晏宁久久没有言语,有些担心,提醒道:“晏宁,该回去了。”
晏宁微扯嘴角笑了笑,在识海中道:“知道啦。”
青玹宗的弟子选拔到这里就结束了,上清星君也是回了极北之地镇守魔物,各世家子弟完成了人情任务,便都陆陆续续回了去。
几日前,晏宁收到了家中夏雨婷寄来的信。
心中语气轻快欣慰,说晏安去东方贺家送定制的法器时,恰好碰见贺家受邪祟侵扰。
于是晏安留下来帮忙,最后的紧要关头,那邪祟挟持了贺家大小姐。
是晏安临危不惧,英雄救美,最后才得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从此以后,贺家大小姐对晏安芳心暗许。
而神女有意,襄王也并非无情。
贺小姐温柔娴静,相处下来,晏安也觉得贺小姐正是自己心中的那位女子。
于是两情相悦,正是一段佳话。
末尾写道,贺家邀请自己去贺府小住几日,让晏宁自己回家去。
看完了信,晏宁不自觉荡出笑容。
慢慢收拾好行李,又有人敲响了院门。
“没有落锁,直接进来便是。”
话音刚落,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便闪了进来。
谭依依飞快跑到晏宁面前,道:“阿宁,阿宁,先不急着回去嘛,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谭家玩玩?”
晏宁撑着头,笑着道:“怎么?想把我骗去谭家?”
谭依依拉着晏宁的手,道:“是啊,我要把你骗去我的地盘,然后强取豪夺!”
晏宁顺着她的话,道:“这样啊,那我才不去呢。”
“哎呀,别。”谭依依忙正经起来,道,“我不开玩笑了,是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家都会举行鉴丹会,邀请五湖四海的炼丹师来一同切磋技艺,最后练得的丹药都会送予受邀来的客人。”
“我同母亲写信说了你是我新交的朋友,对我颇有关照,母亲便要我邀请你来鉴丹会一叙。”
鉴丹会,晏宁听说过这项由西北谭家举办的盛会,各大炼丹师挤破了头都想去上一去。
上一世,自己便一直想找机会去看上一看。
但一是没有收到邀请函,二是青玹宗事务众多,也没时间去。
这一次,倒是无心插柳。
想着母亲去了贺家,父亲恰巧在外办事,家中也无人。
说不定去了鉴丹会,还能给兄长寻一枚好丹药作为新婚贺礼。
于是,晏宁点了点头,轻笑着道:“那自然是要去的,不知何时启程?”
“鉴丹会还有好几日,明天出发绰绰有余!”
西北地区大漠居多,大漠中星星点点的绿洲湖泊便是繁华城镇所在之地。
谭家坐落在渡烟湖旁,所在之地也很是直白地称为渡烟城。
晏宁与谭依依断断续续地赶路,第三日,终于来到了渡烟城。
刚见到城门,便有三位俊秀男子迎了上来,对着谭依依道:“小妹!”
谭依依也跑了过去,语速很快道:“二哥,三哥,四哥!嘿嘿,你们可爱善良的小妹我回来啦!”
说罢,又转身拉过晏宁,道:“这位便是我提过的晏宁。”
晏宁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道:“见过各位谭公子。”
谭家兄弟也一一笑着回复了晏宁,道:“人都接到了,走,回家啦。”
谭家兄弟都是极有趣的性子,谈笑间,不一会儿便到了谭府。
谭家家主和夫人都在接待宾客,晏宁她们不好打扰太久,只上去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今日是淘汰赛,各炼丹家把自己练得最好的丹药拿出来,放到看台上比较,最后取前五十位。
谭依依拉着晏宁选了个好位置,看着场地上的唇枪舌战。
晏宁觉得新奇,谭依依却噗嗤一声笑了。
晏宁转过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谭依依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凑到晏宁耳边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笑的,你仔细听他们是怎么争论的,实在是憋不住啦!”
晏宁看着谭依依,发出疑惑的单音词:“嗯?”
谭依依把晏宁的头摆正,道:“你听听就知道了。”
晏宁随意找了正在争论的两位炼丹师,光明正大听起了墙角。
一位手持白色丹药的炼丹师道:“你那玄黄丹一看就不如我的仙方活命饮!”
另一位身着黄色道袍的炼丹师不甘示弱,道:“何以见得?修要胡言!”
“首先从名字上,我这丹药的名字比你长了整整两个字,说明等下的排名也会比你高上两名。”
黄色道袍的炼丹师一时语塞,脸上染上怒意,道:“你这是在耍我不成?”
“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师父说过,这名字越长,代表气运越长,药效自然也就越好。”
“一派胡言!你师父究竟是何人?”
“我师父名讳乃是护佑补天君,他告诉我练此丹药需要沐浴焚香,再尽心冥想三日,然后寻百种鸟的羽毛,才能练成!”
黄袍炼丹师意识到不对,压下怒意道:“忽悠补天君?”
“是护佑!护佑补天君!为了学到师父此法,我可是花了百两银钱,师父才肯教授于我。”
……
听到这里,晏宁忍不住担忧道:“这位炼丹师,是被骗了吧?”
谭依依笑着道:“别担心,这种事每年都会有,我们还特意成立了调查队,事后会帮他们寻回钱财的。”
“不过。”谭依依话锋一转,摊手道,“要是他们执意不相信自己被骗了,也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不相信自己被骗了的?”晏宁不解。
“当然了,你看这位,我觉得之后他可能就会执迷不悟。”
又经过了不少时间,第一轮终于挑出了五十位胜者。
接下来的比试是现场炼丹,要花费不短的时日,少则两三个时辰,多则一两日。
且为了防止外界干扰,除了比试的评委,这一轮不允许宾客在旁观看。
谭依依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拉着晏宁去了渡烟城的集市。
一路上,各类小摊小贩都会与谭依依打声招呼,她也会一一回应,一点没有架子。
渡烟城的集市与南方的大不相同,有许多晏宁没有见过的东西,晏宁由此对每个摊位都会多看两眼。
谭依依见晏宁移不开眼睛的模样,笑着在晏宁面前挥了挥手,道:“别光看啊,喜欢哪个就买下。”
晏宁摇了摇头,开玩笑道:“不了,若真是喜欢就要买下,光凭我们两个,今天可搬不回去。”
谭依依不以为意,道:“欸,谁说要我们两个亲自搬了?我可有四个哥哥,让他们搬!”
“走啦走啦。”晏宁打住谭依依,道,“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全渡烟城最好吃的烤全羊吗?快走啦。”
“对,快走,快走。不能去晚了。”
谭依依带着晏宁七拐八绕,最后在一条小巷前放慢了脚步。
走至一户很平常的居民院门前,谭依依停下了脚步,敲了敲门,道:“蔡叔,在家吗?”
不一会儿,走出一位穿着褐衣布裙的中年妇人来开了门,见到谭依依,很是高兴的样子,道:“依依,我早知道你会过来,快进来吧,这位是?”
谭依依跳着跨过门槛,拉住妇人的手,道:“蔡姨,这位是我在外面新认识的朋友,叫晏宁。”
晏宁学着谭依依的叫法,唤道:“蔡姨好。”
蔡夫人温和笑着道:“一看就是个文静姑娘,和依依不一样。”
谭依依佯装生气撒娇道:“什么嘛,蔡姨不喜欢活泼的女孩吗?”
蔡夫人笑着摸上谭依依的头,道:“喜欢的,怎么不喜欢我们依依呢。”
进了屋子,蔡夫人招呼着晏宁两人坐下,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拿些吃食。”
“不用了,蔡姨。”谭依依制止了蔡夫人,道,“我们等着吃蔡叔的烤羊呢,吃多了别的就吃不下了。”
“知道你喜欢蔡叔的手艺,但晏姑娘是第一次来,我总要拿些东西招呼的。”
“哎,阿宁才不讲究那些呢,是不是?”谭依依拉着晏宁问道。
“是。”晏宁也笑着回应,道,“蔡夫人不必忙着招待我。这里离谭府不近,不知依依你与蔡姨是如何认识的?”
蔡夫人依言坐下,闻言笑着看向谭依依。
谭依依撑着头,道:“说来也简单,就是蔡叔演得一手好皮影戏,经常在集市上表演。我呢,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这么好的皮影戏当然不能错过。”
“有一日呢,下了很大的雪,蔡叔演完皮影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我又恰巧没走,就帮了他一把。之后,我们就认识啦。”
蔡夫人在一旁补充,道:“之后,依依她也经常给我们送伤药,我们是很感激她的。”
这时,蔡叔端着烤羊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招呼着:“别聊了,过来吃。”
烤羊外焦里嫩,撒的调料也很足,是晏宁从未吃过的味道。
开始晏宁还吃得矜持,直到谭依依又一次抢走晏宁面前的羊肉,并且道:“阿宁你要是再吃这么慢,可是抢不到的。”
于是晏宁也就卷起了衣袖,加入了谭依依的毫无形象队列。
四个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只小烤羊,谭依依兴致上来,对蔡叔道:“蔡叔,离家许久,我想看你的皮影了。”
蔡叔也惯着谭依依,道:“依依想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很快地架起皮影台,拿上皮影,走到了幕布后。
谭依依关上窗户,房里暗了下来。
蔡叔操纵着一位红衣皮影,唱着词,咿咿呀呀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