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冷淡看向墨淮,道:“何以见得?”
墨淮回答道:“我夜里说过,以苏轩的品行,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暗中试探过,他下意识拿剑的姿势很是别扭,不像是擅剑之人,倒像习惯提长戟应敌。”
晏宁面上沉默,其实偷偷传与孟玄景信息:“孟公子,害你身死之人可是擅用长戟?”
孟玄景想了想道:“他确实不擅用剑,至于是否擅长用戟,倒是不太清楚了。”
晏宁为难道:“只知不擅用剑吗?”
孟玄景补充道:“从前我与他相识之时,他便极少动手,偶尔动手也只是随意找一把长剑使用,但使得并不好。也问过他擅长什么,他说他志不在武学,诸武不精。”
还是不知苏轩是不是孟玄景要寻之人,晏宁对墨淮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事真的可能并不是大长老所为。星君认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墨淮很快回道:“我们的线索不多,目前只得知苏轩的剑法与从前不太一样。他昨日曾对考生出手,定会在那考生身上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下山寻他去。”
被苏轩一掌击飞的考生名为李伦,是家中独子,千里迢迢赶来青玹宗参加选拔,不料出此变故。
家中父母听闻后双双病倒,因此还未赶到青玹宗。
尸身由同行好友安置,暂时放在山脚下的梨桦镇。
晏宁两人下了山,朝着梨桦镇的义庄走去。
刚在集市上走了一小段路,晏宁觉得周围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边。
于是脚步一顿,顺着目光看去,是墨淮那张冷淡的脸。
心中了然,拉起墨淮的衣袖朝着附近的小巷口走去。
墨淮却拉得一愣,却也顺从地跟着走了。
到了巷中,晏宁对墨淮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扔下墨淮一人站在巷中,走入了集市。
很快,晏宁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顶帷帽。
晏宁将帷帽递给墨淮,道:“这青玹宗周围谁不认识上清星君啊,你这张脸太显眼了,得遮一遮。”
墨淮微微一愣,接过了晏宁手中的帷帽,道了句:“多谢。”
声音冷淡,语调没有一点起伏。
晏宁在心中撇了撇嘴,拉着墨淮的衣袖继续朝义庄走去。
这次没了上清星君那张招摇的脸,果然没人再注意两人。
晏宁两人顺利来到了义庄。
李伦之事牵扯到了青玹宗的大长老,引起的风波自然小不下去。
但大多都是议论苏轩的嚣张跋扈,没人想到苏轩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这方面去。
因此在义庄门口徘徊的群众不少,却没有人真正进去查看。
晏宁两人越过门口看热闹的群众,径直走了进去。
李伦的尸身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很快便找到了。
墨淮一把掀开白布,露出李伦酱紫的面色,脖颈之上一道鲜明的勒痕。
又拉开李伦的衣襟,胸膛之上有一张淡黑的掌印,正是苏轩所留。
很平常的一掌,看不出出自什么特殊的门派。
且苏轩当时并没有用太多灵力,残留在掌上的气息早早的消散了,也不能由此判断。
线索到这里好像断了。
孟玄景也凝神看着李伦,突然出声道:“晏宁,看他的手腕。”
晏宁依言照做,拉开李伦的衣袖,手腕之上有两圈极深极细的划痕。
墨淮看过来,面色凝重,道:“是傀儡线。”
“不错。”孟玄景在识海里补充道,“看来这李伦并不是自寻短见,而是有人操控他做了这些事。”
墨淮又拉开李伦另一只手的衣袖,手腕之上依旧有两道划痕。
墨淮紧紧抿唇,抬眸看向晏宁,道:“晏小姐,傀儡术是禁术,出现在此说明这件事定不会简单,强行把你牵扯进来,实在抱歉。”
晏宁淡声道:“星君不必如此,谁也不能提前预知将来的事,星君既是无意为之,便不用道歉。”
墨淮对着晏宁颔首道:“多谢,但晏小姐已经牵扯进来此事,想必幕后之人也不会再放过你,为了安危着想,晏小姐这几日还是跟着我行动为好。”
晏宁心中一愣,本以为依墨淮的性格,就算把自己牵扯进此事,最多也不过给予几张护身符,让自己在危急时刻多些求救的能力,没想到是直接将自己带在身边。
不过这样也好。
晏宁想着,本来目的就一致,跟着墨淮行动,自己的确会安全许多。
于是晏宁点了点头,道:“好。”
墨淮见晏宁点头,也再不拖沓地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苏轩此时正在棕墨峰我的居所中反省,他若是想继续隐藏身份,就不会违背我留下的命令离开。而他在白渺峰的居所,此时应该无人,正是寻找线索的好机会。”
墨淮安排得很有条理,晏宁也并不反对。
两人整理好李伦的衣着,再次蒙上白布,对着他暗道了声“安息”,这才离开义庄。
苏轩是青玹宗的大长老,在白渺峰的居所自然也是最好的一所。
慕云轩就坐落在白渺峰地段最好的山腰偏上处。
因苏轩受罚,门前的弟子都跑去了棕墨峰求情,慕云轩周围并无一人。
这也省了解释的功夫。
房门上设了并不简单的禁制,除了苏轩本人,其他人都会被拦在门外。
墨淮伸手推门,禁制还未发挥作用,便被破除。
门开后,屋内是很平常的布置,一张床榻,一套桌椅,还有些书籍,墙壁上挂了幅山水图。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双双停在了山水图前。
晏宁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将砚台中还剩下不少的墨水朝画上泼了过去。
画上一片狼藉的状况并没有出现,墨水在泼上画的瞬间便被吸收。
之后,画上凭空出现了几朵乌云,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墨淮对晏宁点了点头,率先伸手触摸画布,整个人像是被画吸收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随后,晏宁放下砚台,也触摸上画布,被吸收了进去。
面前是绵延不绝的山峰,身侧有一片不小的湖泊。
画中的场景展示在两人眼前。
墨淮对晏宁道:“可还记得画中的房屋在何处?”
山水画中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处破破烂烂的茅屋坐落在右下方,格外引人注目。
晏宁看了眼挂在头顶上分的太阳,道:“往东南方向走。”
墨淮点了点头,率先朝东南方向走去,道:“这画中世界不知会有何危险,还请晏小姐跟在我后面。”
出乎意料地,两人一路并没有遇见什么,很快看到了茅屋的轮廓。
茅屋前有位白胡子老者,戴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草帽,拿着一支老旧的竹笛把玩着。
老者遥遥望见晏宁两人,立刻站起身来招手道:“这边。”
待两人走至跟前,又摸着胡子故作高深道:“我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也知你们想进这间屋子看看。但是,我是这里的守门人,若想进去,要先赢过我才是。”
墨淮利落唤出“白虹”,道:“来吧。”
老者立刻破了功,连连摆手道:“欸,欸,不兴这样的,一来就动手。”
“我说的赢我,指的是抛骰子。”
“欸?”
晏宁愣了愣,惊疑出声。
墨淮也明显一怔,一向冷淡的脸色出现了几分茫然。
老者把竹笛一收,不知从哪掏出来两枚骰子,掂了两下,道:“来抛吧,我先来。”
骰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一个三,一个二”上。
老者面色一喜,道:“好,下面我说下规则,谁大谁就赢啊。”
晏宁两人又是一怔,怀疑的目光看向老者。
老者被看得一顿,道:“怎,怎么,还没开始呢,就想耍赖吗?”
晏宁摇了摇头,心想,不是想耍赖,只是觉得有猫腻。
墨淮收起“白虹”,走上前捡起骰子,随意一扔“两个二”。
老者面色一变,吞吐半晌,把骰子捡起来,塞到晏宁手上,道:“该你了,该你了。”
又小声嘟囔着:“不该啊,他运气这么差吗?”
晏宁犹豫一二,还是抛出了骰子。
骰子在地上翻滚许久,最后停在了“一个一,一个三”上。
老者面色有些发黑,顿了许久,吐出来一句:“三,三局两胜啊,再来,再来。”
说罢,就要去把骰子捡起来。
刚想弯下腰,“白虹”便刷地一下插在老者面前,堪堪削掉老者两根没来得及飘回去的胡须。
墨淮面色发冷,道:“休要拿我们消遣。”
老者面色由黑转红,最后转青,朝着墨淮大声道:“我说抛骰子!赢了我便能进去!”
墨淮油盐不进,冷声道:“若是赢不了呢?”
老者也生了气,青着张脸道:“那就不能进!”
墨淮面无表情,道:“我们输了,但是又一定要进去。所以解决办法是,打一架。”
老者又急又气,连跺了好几脚,道:“不,你们没输,我说的是三局两胜!”
墨淮不为所动,转眼便要拿起“白虹”。
晏宁秉承着少动手的原则,忙上去阻止,道:“星君先别动手,我们再抛几次看看,最后输了再动手也不迟。”
墨淮看了眼晏宁,良久,还是收起了“白虹”。
老者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晏宁连连夸赞,道:“这才是年轻人的样子嘛,一点都不尊重老年人。”
又弯腰捡起地上的骰子,再次抛了出去,是“两个四。”
老者久久未曾言语,看向晏宁两人,艰难道:“到你们了。”
墨淮捡起骰子一抛“一个四,一个三”。
老者面色稍稍好看了点,小声念到:“有希望,有希望。”
接下来是晏宁。
晏宁拿过骰子,正打算抛出。
地面却开始猛烈震动,晏宁脚下出现一道越扩越大的裂缝。
晏宁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掉下裂缝中去。
墨淮心中一悸,下意识伸手拉住晏宁,再一用力,将晏宁拉了上来。
裂缝越来越大,晏宁顾不上其他,对老者急道:“老伯,快些让我们进去吧,这真的对我们很重要。”
老者也一脸急色,几乎吼道:“你们来赢我啊!我也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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