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甜甜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个自称是哥哥同学来接她的人,都在撒谎。
“大叔,我们真的是慕秋声的同学。”
“那你们不用上课吗?”蔡叔记得现在还没到一中放学时间。
“……额,”打头的卡了一下,还好钟爱破洞裤的小子机灵,给圆回去了,“我们其实是他隔壁班的朋友!我们这节体育课老师说自由活动,正好就过来替他接妹妹,等他下课大家一起去吃火锅!”
蔡叔点点头表示知道,“但我确实没见过你们,这样吧,我给小慕打个电话。”
他说着摸出自己方方正正小板砖一样的手机,眯起眼睛,“我来找找…我记得我存了电话。”
怎么这么不好糊弄,破洞裤皱了皱眉,示意其他两人快想办法。
电话真打出去就露馅了,一旦慕秋声有了防备,以后难再得手。
矮个子连忙道:“大叔他还在上课呢,看不了手机,要是被老师发现还要倒霉。”
打头的附和,“对啊对啊。”
蔡叔一下犯了难,“……那怎么办?”他突然看向身后的慕甜甜,“对了甜甜啊,你在哥哥身边见过这些朋友吗?”
大叔太谨慎了,要不先撤了?三人对视,正准备找借口溜,没想到慕甜甜居然点了点头,“嗯。”
“?”
啥玩意?他们编的是谎话没错吧?
“…那当然见过啊,我们怎么会骗人呢,”破洞裤立刻打蛇上棍,硬着头皮对慕甜甜招了招手,“过来,我们带你去哥哥那。”
慕甜甜点点头,走了过去。
蔡叔见状终于放下心,把手机揣回兜里,招呼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离开了蔡叔的视线,几个人立刻带着慕甜甜进了拐角。那天带头打劫慕秋声的板寸头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因为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中的学生,所以没有出面。
“秦哥。”
“你们也太慢了,”秦哥收起手机。
“大叔轻易不放人,差点没带出来,但这小孩居然说见过我们。”破洞裤小声对秦哥道:“我猜她应该是想吃火锅。”
秦哥低头看向慕甜甜,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简单的儿童运动装,脑后整齐地扎了两个麻花辫,书包整个做成了唐老鸭造型,两边搭着半长不短的鸭腿。
他嗤笑了一声,随手往她的脸上捏去,“待会就带你去吃火锅。”
慕甜甜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哥哥呢?”
秦哥落空的手又插回了兜里,他没在意,只是略带深意地笑道:“我给他发了信息,他看见了就会过来,我们先走。”
车早就准备好了,几个人陆续上车。在这过程中,慕甜甜没有再问任何话,好像他们真的相识一样。
而慕甜甜的想法很简单,上次慕秋声回来时明显状态不对,也许就和他们有关。
如果不是,可以吃一顿火锅。如果是的,她会好好跟这些人算账。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动她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代价。
慕甜甜抱着怀里的唐老鸭书包,头颅微微埋下,隐匿在黑暗中的瞳孔涌起疯狂的赤红色。
SUV里的几人毫无所觉,他们开始还用手机信息交流,但慕甜甜实在安静,几乎没有存在感一般。反正人已经在他们手上,没什么好顾忌。
矮个子最先说道:“这小孩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他指了指脑子。
“不是没可能啊,有个病叫什么来着…哦自闭症,我看她就像是。”
“管这小屁孩有没有病,”秦哥冷笑 ,“等慕秋声来了,老高你先把他手机收了。”
“好的秦哥。”
破洞裤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工具箱,里面除了各种工具还有一捆尼龙绳。
秦哥将绳子上下一掂量,“敢耍我,老子不给你苦头吃我就不姓秦。”
一言不发的司机瞟了一眼终于开口:“你们别搞出人命,我晚上八点再来十里校场接你们。”
“放心吧,”秦哥随口答应。
到十里校场的时候太阳只剩下半个,残阳如血,周围马路上行车不多。
校场外围围着一圈生锈的铁丝网,他们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半人高的缺口。
四个人矮身钻过,慕甜甜跟在后面。
大片平地划分了好几个场地,只有少数一点铺了塑胶。室内场馆打了地基,最多有几面水泥墙壁。可以看出布局很大,但中道崩阻得太早。
再远些是延绵起伏的山脉,山顶缭绕着淡淡的薄雾。
“一中应该下课了,”破洞裤看了眼时间。
秦哥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一看,咧嘴得意地笑起来,“他同意验证了。”
“哈哈他敢不同意。”
手机响个不停,秦哥笑得越来越放肆,其他人好奇,“他发什么了?”
“他问我要多少钱,求我不要伤害他妹妹,”秦哥不屑道,“这会认怂了,敢惹我。”
就在这时,秦哥背后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眸色赤红,八只触手倏地从背后伸展出来。
夕阳将这些影子拉得老长,像恐怖鬼怪电影里非人的终极大boss。
“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有多少钱要他多少钱!他还得跪着向我认错,你们给我录下来。”
秦哥说着突然一顿,只见三个人呆滞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后,吓傻了似的张大嘴巴,眼珠子抖个不停。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她……”
“……妈妈!”
秦哥不解地回头瞟了一眼,后面不就一个——“啊!怪物啊啊啊!!”
后面确实只有一个小女孩,她甚至仍旧乖巧地抱着唐老鸭书包。
如果她身后没有生长出奇长的触手,如果她的眼眸没有泛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森然——他们都不会如此失态。
触手像捕猎的蛇类一样向几人袭去,四人明显都已经吓傻了,矮个子直接腿软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秦哥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跑”,没等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两米,触手便猛然锢住了他的身体和脖子。
脚尖离地,窒息感如潮水般蔓延上来,却在即将淹没口鼻的时候停下。
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差不多,求救求饶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秦哥看见她的眼睛,浓重的赤红色像无底的深渊,又像被鲜血浸染的死水,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他惊恐得麻木,声音因为窒息而扭曲,“你是个怪物……”
慕甜甜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孩童的嗓音还带着稚嫩,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
“你不能动我的东西。”
紧绷的神经让他一下明白慕甜甜说的“东西”是指慕秋声,没有时间思考这种兄妹关系的合理性。求生欲来自本能,他现在只觉得后悔。
“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以后滚得远远的!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其他人也跟着求饶,又惊又惧,涕泗横流。
好吵。慕甜甜微微皱眉,一只触手猛地扬起来甩了秦哥一巴掌,“晚了。”
“啊!”秦哥惨叫一声,狼狈地歪过头,左面脸颊瞬间鼓起,血沫溅开。
“这就是十里校场,这地方没有对外开放过,要进去的话你得自己找入口,”司机车还没停稳,慕秋声就急着拨开门扣。
距离六点还有八分钟,他只来得及对司机说句“谢谢”,然后匆匆下车。
司机看得直摇头,驱车离开前不由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慕秋声围着铁丝网找入口,他发出去的信息至今还没有得到回应,他们会不会真的对慕甜甜做了什么?
他脑海中浮现无数条惨烈的社会新闻,甜甜还那么小……早知道他应该给那些人钱,就算后面他们继续找麻烦,也只会找自己。
他越想脸色越苍白,这地方到底怎么进去!
他猛地扣住铁丝网,失去理智般想将它扯开,常年经受风吹雨打的铁丝锈迹斑斑,细细一道陷在手中,手掌被表面粗糙的铁屑勒出血痕。
疼痛使慕秋声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样不行……他没带刀…那就找块石头。
“哥哥。”
突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闯入脑海中,那一瞬间,慕秋声甚至以为他幻听了。
“哥哥。”
声音近了一些。
慕秋声倏地看过去,只见慕甜甜背着书包,衣裳整齐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甜甜?”慕秋声喑哑地唤道。
慕甜甜没有见过这样的慕秋声,少年眼眶微红,永远笑意温和的眸子好像被冻结成冰,冰层正一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连肩头都在发抖。
他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害怕。
或许说恐惧更合适。
慕甜甜轻轻握住他尤带伤痕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少年一把搂进怀里。
她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
“别害怕,没事了……”
他为什么要安慰她?明明他自己才是害怕的那个。
慕甜甜不理解。
但她喜欢和他贴在一起。
她用脸颊蹭了蹭少年的侧脸,然后搂住他的脖子。
这是我的。
慕甜甜满意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欲骚又止)(还是不破坏氛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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