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韶妃生辰当夜陛下没去甘泉宫反而来了绛雪阁这件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会满腹疑惑,但一夜过去,姜雪漪甚至连问都没问。

只因她很清楚,她们这位陛下骨子里是个极为随着性子来的人。

表面温润体贴,风流多情,实则绝不受人拘束,更不喜被人置喙,女人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性致起时风花雪月,冷淡时视若无睹,对韶妃这般重臣之女,体面宽容有之,却未必会事事周全,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昨日琼花台,陛下原本心情还算不错。

其实要姜雪漪来说,即便是出了陶贵人那档子事又如何?陛下说不算大事,那就是不算大事,韶妃私下寻丹昭容的麻烦亦或是责骂陶贵人都不打紧,总能寻个办法出一口气,可她偏偏觉得陛下偏袒了丹昭容,硬是挂了一天的脸色。

陛下是什么人?

寿宴办了,贺礼送了,岂会由着一个女人不依不饶的使性子甩脸子?

所以他会来绛雪阁,姜雪漪意外,也不意外。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沈璋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晨起陛下去上朝以后,她又赖在床上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盥洗更衣。

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朝政不忙,陛下颇有些闲情逸致,昨儿夜里来过一次,夸她的花插得好,临上朝又说叫她今日去勤政殿伺候笔墨。

姜雪漪虽然早知伺候陛下不是件轻松事,不成想做宠妃也是十分累人的。

梳妆台上的菱花镜才打磨过,说是用的新法子,照人影不似铜镜模糊,如照水般光彩动人,是尚功局新孝敬的。

她坐在镜前由着段殷凝她们为她梳妆打扮,想起昨夜,不由抿唇笑了声:“今日去凤仪宫请安,恐怕不能善了了。”

闻言,段殷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温声宽慰道:“在宫里,得宠之人不论如何总是众矢之的,小主小心行事吧。”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看重您,就算是口角几句,应当不会让您太为难的。”

姜雪漪垂眸轻笑:“希望如此吧。”

收拾完毕后,她同杨贵仪一道去了凤仪宫向皇后请安,果然同料想的一样,一进去就听了好几句酸话。

姜雪漪低眉顺眼的喝茶,权当没听见。

虽然明里暗里是说她如何得宠的,可这些话也不稀罕,向来是谁得宠就说到谁身上,听多了也就不疼不痒的。

高位到齐以后,丹昭容和韶妃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韶妃,冷脸瞧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但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坐镇着,韶妃并未在请安时朝她发难,反而是丹昭容酸溜溜的讥讽了几句。

只是不论旁人说什么,姜雪漪都不争执也不顶嘴,一贯的温婉恭顺,落落大方。

那些有心吐酸水的见一拳打在棉花上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都懒得说了。

说到底她们也不是不知道姜贵人性子温柔,一向与人为善,不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请安散后,姜雪漪打算回宫稍微换件衣服再去勤政殿,谁知刚走到御花园的宫道口就被人拦住。

“姜贵人请留步,我们娘娘想请您过去说两句话。”

姜雪漪掀眸一看,是韶妃身边的掌事女官允黛。

跟在身边的扶霜一眼看出来者不善,蹙眉低声道:“小主,咱们还得去——”

若搬出陛下,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场磋磨。

但姜雪漪皓腕轻抬,示意她不要说下去,柔声问:“姑姑可知娘娘找我何事?”

允黛摇头笑笑,客气道:“娘娘的心意岂是奴婢猜得到的,小主,请吧。”

既然已经来了,躲是躲不掉的,姜雪漪微微颔首,跟着允黛走到了御花园一角凉亭内,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韶妃。

韶妃正站在檐下,一身绯色宫裙明艳如火,背对着她。

她福身行礼,嗓音温婉清泠:“妾身给韶妃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闻言,韶妃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娇艳的面孔上满是冷意,嗤笑了声:“姜贵人,你好手段啊。”

姜雪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未动,眉眼微垂:“娘娘,妾身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韶妃冷哼了一声,甩手将桌上的锦盒掀翻,里头华贵的簪子哗啦啦落了一地,“你若真不明白,又是怎么狐媚着陛下将这套簪拿出来给你做贺礼用?你们姜氏好歹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连贺礼都出不起,还要拿陛下作筏子!”

“人人都说你姜贵人温柔可人,最是懂规矩,可昨日本宫寿诞,你竟也勾着陛下去了你宫里!”

纯金和宝石打造的十二花神簪就这么被扔垃圾似的掉了一地,甚至连镶嵌的宝石都被摔掉了几颗,顺着大理石滚落到了姜雪漪脚边。

“娘娘误会妾身了。”姜雪漪仍一动未动,柔声道,“妾身初来乍到,很有心尊敬各位娘娘,却又不知如何投您所好,这才问了陛下您会喜欢什么。陛下上心着您的生辰,希望这份礼您收下能够心悦,才借妾身的手多送一份贺礼给您罢了。”

她如此解释,韶妃听完一怔,面色稍稍和缓了些,可她到底心里还是恼着她的:“你口口声声说是陛下为了本宫,可昨夜你又如何解释?”

“本宫的二十生辰宫里人尽皆知,夜里陛下却去你处安置,恐怕本宫都成了全宫的笑柄了!”

韶妃自小被娇养长大,嫁给陛下做侧妃后也一直被娇纵着,说话办事直来直去,还是孩子心性。

她心里的火气积攒了一夜,看见姜雪漪就一股脑全抛出去,浑然不顾及是否合适,狠狠拍向桌子,直震得自己的手生疼:“本宫本以为你是安分守己的,不曾想也和丹昭容等人一般无二,如此狐媚!”

若说贺礼姜雪漪还有的解释,那陛下昨夜不去甘泉宫而去绛雪阁的事,她就没办法解释了。

陛下喜欢谁宠幸谁全凭他的心意。

再说了,宫里的女人,不都是各凭本事争宠吗?

姜雪漪也没有恩宠送上门却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垂睫思量片刻,温声道:“妾身自入宫起便知道,身为后宫嫔妃,最要紧的便是好好侍奉陛下,为陛下开始开枝散叶。这一点不论是妾身还是娘娘,应当都十分清楚。”

“韶妃娘娘,妾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为别的。”

说这话的时候,姜雪漪虽是屈膝向韶妃福身的那个,可她却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畏惧讨好的意思。

就只是十分平静温和的向韶妃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论韶妃是否气急败坏,是否疾言厉色,她都不在意。

温柔又从容。

韶妃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她。

最可气的是,她们分明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关系,韶妃却难以略过姜雪漪身上令人难以忽视的沉静气质,忍不住被她的语调情绪带着走。

好似她说的实实在在是大道理,而自己不过是气急败坏的跳梁小丑一般。

更别提,她生得这样一幅美貌,连她这个女子都挑不出半分瑕疵,似出尘无暇的仙子,是真真正正娴静温婉的名门贵女。

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生出卑劣的嫉妒之心,忍不住觉得自己逊色几分。

可韶妃自小高贵娇气,又怎么肯承认自己不如人,怎么肯承认是自己小肚鸡肠,抬手就要甩姜雪漪一个耳光,仿佛不用力的反驳她,自己就真的输给了她:“放肆!”

“这些话还用你教给本宫吗!”

可巴掌没落下,韶妃的手就被身侧的允黛牢牢抱住了,允黛连连摇头劝道:“娘娘不可……您还是冷静些吧!”

“若是陛下知道您为了争风吃醋肆意掌掴姜贵人,恐怕是要不悦的。”

“陛下……”韶妃咬着牙关,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陛下会为了姜贵人不悦,怎么不想想本宫为何掌掴她,怎么昨夜不来本宫这里?”

允黛无奈,却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娘娘……”

韶妃转过身,僵硬地收回手,任由眼泪流下来:“姜贵人言语不当以下犯上,罚跪一个时辰,不到时辰不许起来。”

说罢,她径直离开御花园扬长而去,身后的仪仗紧跟其后,独留下了姜雪漪主仆。

不远处在御花园洒扫修剪花朵的宫人频频往这看,却大气都不敢喘,姜雪漪捏着手里的帕子站直了身子,神色冷静得过分。

韶妃跋扈不讲理,扶霜早就气得脸色冰寒,忙起身扶着小主说着:“小主何须听她的在这跪!等见了陛下,岂还有她耍威风的地方!”

姜雪漪淡淡道:“跪,为何不跪。”

“她是妃位,惩处低阶嫔妃是合情合理。我若不跪,去找了陛下求情,旁人就算心里知道我受无妄之灾,也难免会觉得我恃宠生娇,不会同情。”

“可我若跪,那便是另一套说辞了。”

何况不跪,又怎么叫陛下怜惜,怎么叫陛下更恼了韶妃?

御花园的鹅卵石子路最是硌脚,膝盖放上去不过三五刻便痛得钻心。

从前陶贵人跪过,如今也轮到姜雪漪自己了。

勤政殿内,沈璋寒撂下一本奏折觑向外头,左等右等也没瞧见姜雪漪的身影。

他昨夜说过今日要她来伺候笔墨,她不会不来。

“林威。”

沈璋寒眉眼冷淡,猜到了什么:“去看看姜贵人在哪儿,把她带过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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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预收—《御前女官上位记》,文案以后放。

古言预收—《御前美人》,文案在下面:

宋瑰引生得雪肤花貌,冰肌玉骨,一截纤纤细腰软得摄人心魄,被选入御前侍奉昭仁帝。

昭仁帝荒淫无度,荒废朝政,是个昏君。

她费尽心思扮丑躲避皇帝贪婪的目光,却因一次意外,与惊才绝艳,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谢容玦度了一夜春宵。

宫女和太子私通乃是重罪,宋瑰引也很清楚自己太子殿下不是一路人。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偷偷跑下了床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谁知不久后,宫门被破,敌军的战马高声嘶鸣,处处血海滔天。

在敌国将军冰冷的剑抵在宋瑰引脖间,逼她委身就范时,只听马蹄声纷至沓来,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再抬眼,敌军被团团围住。

谢容玦骑在追云驹上,一袭银白盔甲几乎被鲜血染红, 帝剑指在叛军面前,剑刃上血几乎滴在她的脖颈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薄凉:“阿引,到孤这来。”

后来谢容玦以雷霆之势平战乱,登基为帝,宋瑰引又被他指到御前侍奉。

宫女们背后艳羡宋瑰引命好,两度在御前,又深得帝恩。

陛下新登基不久,后宫空无一人。

她日日侍奉在侧,保不齐便得了青眼,从此飞上枝头。

只有宋瑰引知道,当今陛下背地里究竟是何模样。

他偏执阴暗,清冷薄凉,不分昼夜的予取予求。

谢容玦对她很好,但也仅仅是很好。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坐拥一切,她却不愿意一辈子成为他床榻上见不得光的御前美人。

大仇得报的那日,宋瑰引的屋里起了一场大火,火灭时,屋里只躺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宋瑰引不知道。

她“死”后,谢容玦如同疯了一样抱着她的“尸体”不肯丢,派人不死心地找了她几天几夜。

更不知道他的性情愈发阴晴不定,不允许任何女人近身。

可在宋瑰引眼里,她已经得到了自由,过去的那些,都与她无关了。

直到那天——

那把唯有皇帝才能佩戴的剑抵在她的喉咙上,谢容玦状若疯狂,偏执得似乎能将她灼烧殆尽:“阿引,为什么骗朕。”感谢在2024-03-16 08:01:29~2024-03-17 10:4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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