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中的另一处,三皇子顶着夜色从圣上殿中走出,轮廓与神情被隐于夜色中,让人看不清。
三皇子走得很快,跟在他身后的宫人们只能加快脚步,手中的宫灯摇摇晃晃,几乎要被风给晃灭。
他们跟着三皇子回到了适才殿下歇下的偏房处,看见他们殿下推开门后,在里面好像在找什么人。
偏房空荡,没有任何人停留的痕迹。
三皇子展开手中的红梅竹枝扇,面色平淡,似乎在想些什么。
一位长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宫人知晓殿下有洁癖,用手帕垫在手中,躬身问三皇子,“殿下,是否要奴扔了这把折扇?”
毕竟,前不久那把殿下最爱的宫竹扇、只因为经由他人的手被送回,已然被销毁。
三皇子收回手中的折扇,转身离开,“不用。”
深宫的回廊下,脚步声层叠离开,与风吹打松柏的声响交合在一起。
远处松柏所汇成的树丛中,尹书韫的呼吸逐渐不平稳,她依偎在魏仲余的怀中,本可以立马挣脱开,但两脚发软,状态比喝醉酒还要糟糕。
起码喝醉酒她顶多就是咬人,但现在,她在欲蛊的状态下,反倒是想让他人咬她。
魏仲余似乎看出了她的异常,问,“喝醉了?”
“我...”尹书韫眯起眼睛,“嗯...”
她不想多说话,只觉得这种状态下,多说多错。
“喝醉了,”魏仲余用手摸她的额头,“怎么身体怎么烫?”
“我...”尹书韫想说些什么,但不得不抿紧嘴唇,“嗯...”
这句“嗯”带了些鼻音,尹书韫从来不知道在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瞬间双耳通红。
魏仲余听到这声音后,垂首看向尹书韫,尹书韫埋下头,感觉身前这人好似要把她盯出几个洞来。
不愧是魏司马,他的声音响在耳畔,“你被人下药了?”
尹书韫咳嗽了声表示默认,耳朵更红了。
她不想跟朵菟丝子一样攀附在魏仲余的身上,努力想要站起来,却被魏仲余直接拦腰抱起。
在尹书韫过于慌乱的吐息中,魏仲余抱着她走到树丛旁的水榭中,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水榭虽四处无人,但四处也无门,让尹书韫总害怕突然有什么人突然过来,撞破她和当朝魏司马过于亲昵的姿势。
魏仲余垂首,突然吻了她一下,轻声问她,“舒服些了吗?”
尹书韫被吻得猝不及防,她睁大眼睛,根本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魏仲余看着她的神情,唇角不明显地翘起,他再次垂首,吻上尹书韫微张的嘴。
他的吻并不唐突,他只是吻着尹书韫的唇角,舔着她微微凸起的下唇珠,每当尹书韫感觉魏仲余要顶进舌头的时候,他又会直起身,问她一些问题。
“你是尹书韫?”
“是...”
“那日为什么会出现在崇王府的私宴上?”
“我...嗯...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崇王世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尹书韫半真半假地应声。
“你的字是什么?”
“子...子韵。”
尹书韫腹中的火被魏仲余撩拨得几乎发酸,每当她想要回应魏仲余的吻时,他总会突然抽离。
尹书韫觉得自己像水中的鱼儿,眼前吊着一个饵在水流中左右摇晃,可无论如何她都咬不住那块饵。
于是当魏仲余再次低下头的时候,尹书韫抬起手,单手勾住魏仲余的脖子,自己仰起头,想要吻上去。
魏仲余侧过脸,尹书韫只吻到了他的侧脸。
尹书韫不适地睁开迷乱的眼睛,发现魏仲余这人掌控欲极强,他似乎不喜欢她主动吻他。
“子韵,”魏仲余垂首看她,“你很适合穿那天燕国舞姬的裙裳。”
“嗯?”尹书韫没懂他的意思,刚出声,便被魏仲余抬着下巴再次吻起。
舔舐嘴唇的声音发出了些水声,听起来十分黏稠。
但这次尹书韫是睁着眼睛的,她发现魏仲余虽然在很认真地吻她,但眼中一点情欲都没有,在月色的映照下,甚至过于冷漠。
尹书韫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不要陷入欲蛊的漩涡中。
她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这种事,应当与自己心意相合之人深入才行。
魏仲余注意到她的撤离,他抬起手抹了抹她唇角的水光,神色的冷漠和他问的话形成鲜明的对比。
“子韵喜欢什么样的姿势,”魏仲余问,“坐在桌上会不会太凉,还是直接坐在我的腿上?”
尹书韫直起背,用力地咳嗽起来。
被这些话一刺激,尹书韫反而冷静下来,她几乎当即从魏仲余的怀中抽离出来。
尹书韫站起身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流下了许多汗,后背的衣裳几乎被打湿。
“魏司马,子韵唐突了,”尹书韫行礼,“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见过子韵。”
说完后,尹书韫转身跑出水榭,顺着水流的流向快步离开,步子有些踉跄。
这次魏仲余没有追,他单手撑着下巴,坐在水榭中,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尹书韫纤细的身影遁入夜露中。
整个过程中,他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直到尹书韫的背影完全被夜色掩盖,他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片刻后,阴影处走出一道影子,暗卫躬身临于魏仲余身后,“司马,是否需要属下追过去?”
魏仲余的沉默让暗卫的身子更弯些。
沉默中,魏仲余站起身,“最近市面上的燕国藏品,越来越没意思。”
暗卫会意地退回阴影处,知道魏司马说的是什么意思。
魏司马爱藏品,尤其是燕国的藏品,但没有哪件藏品能长久留在司马身旁,用不了多久就被束之高阁。
那位尹姑娘,美得惊人,身边一堆谜团,且似乎还会习武,跳起舞来不比燕国的舞姬差。
暗卫心领神会,知道尹姑娘于主上而言,是一件极好的藏品。
可惜,不是真的来自燕国。
尹书韫回到尹府后,第一件事是翻找自己书柜上的书,连烛火都没点,在热潮中手忙脚乱地找那本野史。
找到野史后凑到窗边,借着月光快速翻看书页,找有关欲蛊的那一页。
好不容易找到那一章,却发现大篇幅得都是对欲蛊的描述和传说,说它发作的时间和频次,却没有说怎么才能解开欲蛊。
书页被攥紧,她只能继续往后翻,耐着极大的韧性,才终于在最后几页翻看到只言片语欲蛊的解法。
尹书韫捂住自己的小腹,难耐地跪倒在墙边,认真地看,却发现书上说——
“欲蛊为益蛊,每到月圆时便会发作,让中蛊人对意动之人难耐,虽不损害身体,但非常人能忍。”
“欲蛊的方子只有一个,便是缱绻交合,为保疗效,一夜至少三次。”
尹书韫:.......
书被扔在地上,尹书韫爬回自己的床榻上,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试图从夏风的燥热中逃出来。
今夜无眠,尹书韫准备硬扛过去。
她紧闭起双眼,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谁?”尹书韫难受地睁开眼睛。
“阿姐,”尹云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从江南回来了。”
迷糊中,尹书韫听尹云观说从江南带了东西给她,问她是否方便出来。
尹书韫撑着床柱坐起来,说实话,她想去开门,顺便问一问尹云观河东的事有没有安排好。
但她发现自己只要门外尹云观一说话,她的小腹就是一抽,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火又如同燎原之势升腾上来。
尹书韫闷哼了一声,重新把自己裹回被窝。
她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她到底怎么了,难道她上辈子是什么禁欲了一辈子的和尚还是尼姑么?
要不然为什么,她身体里的欲蛊怎么对谁都有反应?
尹云观可是她名义上的胞弟啊。
门外喊她的称呼已经从阿姐变成了尹子韵,尹书韫在被窝中平静了片刻,才开口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我已经歇下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沉默到尹书韫以为门外人走了,她从被窝中探出头,大口地汲取着呼吸。
但门外却同时响起尹云观低沉的声音,“你生病了么,怎么在喘气?”
尹书韫立马抿住嘴唇。
“没...”,尹书韫说,“没有,你听错了。”
她潮红着脸,咬住自己的被子边檐,不想让自己的气息再泄露出来。
“你不舒服么?”尹云观高长的身影投映在门帘上,“要不要我进来?”
“我没有不舒服,”尹书韫捂着自己发胀的小腹,头一次希望尹云观是个哑巴,“我只是累了,想要睡觉,你能不能离开?”
尹书韫的语气有些急。
门外尹云观不再说让她出来,响起了窸窣声,官灯的映照下,尹云观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
在离开之前,尹书韫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冷淡且别扭的声音,“尹子韵,生辰快乐。”
说完后,尹云观便走了,踩着端午的最后一道钟声离开。
床榻上的尹书韫一愣,在端午的末尾,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生辰。
讽刺的是,这人竟然是取代自己位置的尹云观。
在尹云观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自己的小腹酸胀到今夜的一个极点。
夜色中,尹书韫眼尾泛红,她用力地咬住自己被子的边檐,额头上落下汗珠。
“有病...啊...”她闷哼着,“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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