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迦南第一次看见沈司瑾,是在黄昏时的楼道里。
许家几代一直住在安阳镇这座北方小镇,镇子不算落后贫穷,但也绝说不上是发达。
幸福花园是片老小区,六层楼,许家就在一楼,这是许家二老为儿子留下的遗产。
许元福和妻子窦春燕都是在工厂上班的工人,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平时还要更忙些,今天正加班,晚点才能回来。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三口之家。
许迦南自懂事起就对常年紧闭大门的邻居十分好奇,她话多,一天到晚的闲不住,进门出门,总拉着窦春燕问:“妈妈,这里为什么没人?”
她最要好的两个小伙伴住楼上对门,平时来往别提多方便了,出了大门站门口喊一嗓子,就有人出来玩,她很羡慕,她也想要一个那样的邻居。
这个问题,别说许元福答不上来,婚后才搬过来的窦春燕更是答不上来。
妻子问起来,许元福就回忆着说:“那户人家好像是在外地做买卖的,听说生意做得很大,家里老人一走,这里没了念想,自然就不回来了。”
这一天,许迦南小朋友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这个黄昏,她站在幼儿园的门口,非常高兴的等着窦春燕把她接回了家。
从今天开始,他们幼儿园就正式放暑假了,六岁的许迦南小朋友盼了很久的暑假。
今天放学被窦春燕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快乐的唱着老师教的儿歌,沿途,母女二人遇见了卖棉花糖的老爷爷。
许迦南眼巴巴的盯着她妈看了一会儿,得到了一颗绵绵软软的白色棉花糖。
卖糖的老人也是镇子上的熟人,笑呵呵的转着手里的细长木棍,把这颗糖果做得又大又圆。
她捧着那颗棉花糖,坐在窦春燕的车后座,兴奋的跟她讨论着今晚的黄金档。
虽然她现在还不太懂,结婚是什么意思,但小孩儿天生就爱模仿大人,她学妈妈的模样一起看电视,跟她讨论电视里面的人。
最近的黄金档在热播一部武侠剧,其中的玉龙山庄庄主是个气质英俊干净的当红小生,他在里面饰演一位贵气的公子,一张白玉似的面容,永远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冰冷的像是冬天纯净的霜花一样。
陆庄主不但在剧中是个万人迷,在剧外也成功博得了观众们的喜爱。
许迦南就是其中之一,“以貌取人”这件事上,她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在行,这个演员一出场,就给幼小的她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从此,这种不染纤尘的白衣模样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面,成了她看男孩子的范本。
“妈妈,”许迦南拉着窦春燕的衣摆,她的嘴角沾了点糖渍,眼睛忽闪忽闪的,稍微探出头去说:“今天晚上陆庄主出不出场啊。”
这部武侠片是群像剧,玉面小庄主并不是唯一主角,他已经两集没有出场了,可把许迦南给急坏了。
窦春燕说肯定出来。
如果不出来,许迦南还要再唠叨一路。
她闺女哪都好,就是话太多了些。
许迦南一听就高兴了,她捧着白色的棉花糖,跟窦春燕一起在楼门口下车,然后往家里走。
棉花糖真的很大。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沈司瑾并没看见与他隔了几步的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他就只看见,那个小豆丁矮矮小小一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梳着两个麻花辫,手里握着一颗大大的棉花糖。
真的很大,挡住了整张脸那种。
老旧的楼道狭窄昏暗,积了许多灰尘的灯已经坏了半个月,唯有方方正正的窗户外流泻进一束柔软的夕阳,暖橘的颜色映照在小少年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难得让那双不符合年龄的死气眼瞳中露出几分生气。
他安静的站着,如同笔直但是已经了无生息的松,下身是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裤子,上身是一件纯白的白色衬衫。
白色的衬衫本该是这处窄小的楼道里最惹眼的颜色了,但却并不是这样。
他的皮肤也是白的,一种不同于布料的纤弱苍白,少年面容稚气未脱,在阴影中却难掩深邃轮廓,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许迦南的心脏狠狠震了一下,觉得视线恍恍惚惚,脑海中杀人不眨眼的玉面公子忽然就有了现实的模样。
这样的装扮并不是这座小区的皮猴子们该有的,他就像是误入灰扑扑房子的一位贵客,与这里格格不入。
许迦南:“!”
窦春燕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见到自己的邻居。
她只看站在对门的女人一眼,便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对方那种不经意间沉淀下来的气质以及那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装扮,不是一个生长在小镇中的女人该有的。
窦春燕心想,这难不成就是丈夫口中说过的邻居么?
她的眼神很快就被对方给发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用温和有礼的态度主动开口道:“您是102的主人吗?”
那女人也笑了笑,她长得好看,笑容也温婉,可是那笑中却难掩疲惫,她礼貌的对窦春燕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了,还请多多关照,”
窦春燕也跟着笑:“哪里的话,邻里邻居,这都是应该的,有困难就来找我。”
低头,见自己闺女还在盯着那对面的小男生直勾勾的看,不由得眼皮一抽,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
于是许迦南才终于回神,从棉花糖后面稍稍侧过头来,嗓音轻轻甜甜,态度乖乖巧巧,清亮的喊了一声:“阿姨好!哥哥好!”
对面那女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笑了笑:“你也好。”
可她旁边的小少年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许迦南眼神好,她根本就捕捉不到。
那阴阴沉沉的一眼,鸦羽一般的黑色睫毛落下阴影,没什么生气,竟让素来人见人爱没碰过壁的小姑娘一愣。
可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她并没有生气。
那女人并不是话多的性子,就只点了头,然后手中捏着的钥匙插进了生锈的门锁里。
门锁生锈,插得艰难,钥匙在锁眼里又转不动,女人尝试了几下,开始尴尬起来。
窦春燕也不回头去看,自顾自拉着女儿往自己家里走。
她不是那等有钱体面的人,可却能看出那女人面上掩饰不住的尴尬,这种时候,她觉得装作看不见也是一种尊重。
窦春燕拉了女儿一下,没拉动。
低头去看,她闺女还在盯着那小少年看,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着,眨都不眨一下,连最喜欢的棉花糖都给忘了。
窦春燕好气又好笑,干脆推开门直接将她往屋里拎,然后飞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啊!”许迦南后知后觉,举着她的棉花糖,扬起小脑袋,幽怨的抬起头来,“妈妈!”
窦春燕指指她手里的棉花糖:“你还吃不吃?”
许迦南此时眼里那还有棉花糖,她脑子里现在全都是漂亮哥哥那张脸。
她不甘心的说:“我还没跟哥哥说几句话呢,你不是说遇见人要说话,这才叫礼貌吗?”
听她说话一套一套的,窦春燕就想乐,她点点女儿的鼻尖,说道:“明天再找哥哥说话,人家现在忙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你总能再看见他的。”
而门外,听到这声声响,正在努力转动钥匙的女人松了口气。
站在她旁边的小少年始终未发一言,他随着女人一起转过身去,随着他的动作,他眼中的那束夕阳光也从漆黑的眸子中消失不见,昏暗将他彻底吞噬在阴影之下。
他伸出手来,拨开了女人的手,他的指尖冰凉,手指也苍白,手心和手背有尚未消下去的细疤,疤痕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目。
女人正尴尬又窘迫,额头都急出了汗来,忽然被儿子的手给冰了一下,下意识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朝沈司瑾看去,少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握着钥匙的手却拧起了青筋。
女人皱起眉头,“别……”
“咔哒”一声,门开了。
木门吱吱呀呀的,一边打开一边痛苦的□□着,像是浑身僵硬、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费力的翻身。
随着大门打开,带着霉味的烟尘朝外面扑来,在窗外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下凸显出张牙舞爪的形状尘埃卷着陈旧的味道,像是要将母子两个人全都裹进脱不开的风暴。
杜嫣捏起沈司瑾的手,白皙的手红了,疤痕中被钥匙刻出几道显眼的痕迹,钥匙断在了锁眼里面,只剩下了半枚。
索性门已经打开了。
杜嫣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半枚钥匙,叹了口气,指指里面的两间卧室,对他说:“看看喜欢哪一间,尽早收拾出来,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
沈司瑾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眼神在两间房子各转了一下,然后走向小的那一间。
杜嫣赶紧跟了上去,然后从包里掏出了刚才买来的抹布,“打扫一下,一会儿爸爸来了,直接把你的行李搬进来。”
杜嫣极不熟练的伸手去拿抹布,抹布拿到手才想起来,这间房子里面没通电也没通水。
她握着抹布的手松了一下,心中那股始终堵着的气没有绷住,直接冲上了大脑。
杜嫣灰心丧气的直接将那块抹布丢在了地上,卸掉所有力气,也再不管旁边的蒙了防尘布的床是否落满灰尘,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房间中重归于一片寂静,老房子隔音不好,正是下班下学的时间,一楼尤为吵闹,正是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更显得屋中沉闷。
杜嫣很想叹气,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沈司瑾。
沈司瑾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
素来锦衣玉食、甚至有洁癖的孩子,已经站在这尘埃飞舞的地方好一会儿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杜嫣深深呼出一口气来,抹了一把脸,重新站了起来。
她说:“你等等,我去问问邻居。”
杜嫣打开了虚掩着的门,犹豫着敲响了对面的门。
门里,窦春燕扯着嗓子喊:“许迦南,不许再吃零食了!要是给我发现了,全都给你没收!”
可爱的小女孩试图狡辩:“我没吃!”
“你还敢嘴硬,零食渣都粘在嘴上了!”
“……”
就在窦春燕想没收她藏在后面的零食袋子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许迦南逃过了一劫。
窦春燕打开门,看见是杜嫣。
杜嫣抿了抿唇,还是有些难为情,可只犹豫了那么一秒,她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刚搬来,没有水,能不能……”
窦春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打开门,招呼她说:“来来来,进来坐,我给你接来,要多少都有。”
杜嫣赶紧摇头:“我就在这等就行了。”
窦春燕见那个小少年没跟在她的旁边,于是也改口道:“那你回去等,等我接好了给你送过去,这么黑,孩子自己待着要害怕了。”
杜嫣本能就想说不用,但是听见后半句,还是再次对窦春娟道了谢,然后转身回到了家。
许迦南已经悄悄收起了自己的小零食,见窦春娟转身,立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是她发现她妈妈根本没搭理她,直接拎着家里的红色水桶走进了浴室。
许迦南扒着浴室门,好奇的露出半颗小脑袋,问:“妈妈,你干什么呢?”
窦春娟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啦啦的流淌而下,她看着水桶,回答说:“对面的哥哥家刚搬来,家里没电也没水。”
许迦南震惊:“没电啊,那哥哥怕不怕黑啊。”
她自己就怕黑,直到现在都不太敢一个人睡,所以她觉得小孩大概都是怕黑的。
窦春燕经她这么一提醒,一拍手说:“是呢,要不我把家里手电先拿给他们吧。”
许迦南立刻举手:“我知道手电在哪,我去找。”
说完,想起漂亮哥哥那张脸,有很没原则的说:“那把我的小熊猫也借给哥哥吧。”
窦春燕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不为别的,那个小熊猫的灯笼可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晚上睡觉必须要亮着,都不给别人摸一下呢。
许迦南不理她妈妈有多震惊,迈着小短腿儿就跑了。
杜嫣回到家中,对沈司瑾道:“邻居家的阿姨愿意借水给咱们,再等等吧。”
昏暗中,她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嗯”。
杜嫣想叹气,但是她忍住了。
这时,一道光从门口突然亮了进来。
杜嫣和沈司瑾下意识一同看去。
只看见了门口的一只胖滚滚、还在发光的小熊猫。
以及半颗毛茸茸圆溜溜的小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吆喝一下作者的专栏预收,感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康康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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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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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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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再把任何人当做工具和替身,并试图默默远离。
结果她发现,她和池渊跟拍偶像剧似的,不停的偶遇。
所以夏虞半推半就,又给自己找了个替身。
后来,她来到了池家,无意中看见了他的旧相册,就只见,那上面稚嫩的面孔,与她那坟头草都本该两米高的白月光——
简直一模一样。
夏虞:“……”
#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还阳的
#糟糕,搞替身搞到正主了
很久之后,得知真相的池.爱吃醋.校草.渊:“……”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出殡为什么不通知本人
*甜饼一枚,关于白月光,是童年抓马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