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怔,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作为王女的赵瑾瑜说出来的,是了,他应该是情绪激烈昏倒了,或者被那人劈了手刀,正做着梦呢。
他试探地喊道:“是郑娘来了?”
又自我肯定似地点点头:“待我那么好的定是郑娘,赵瑾瑜才不会这般哄我。”
说着,他神情委屈,嘴巴撅得扁扁,死死地盯着日思夜想的女人。
“郑娘,你知道我现在是帝卿了吗?我已经配的上你了,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知道。”赵瑾瑜敷衍着随意答道,怕他着凉,将他往被子里塞。
“郑娘,我被人打骂了,你也不来救我,是不是我不够重要?”
赵瑾瑜无奈笑笑,这人犯着迷糊,难得用着这种软糯口气朝她说话,清醒过来定然要后悔。
面对这样的他,赵瑾瑜再如何也硬不起心肠。
只能边哄他,边收拾凌乱的床:“你重要,旁人怎么能同金尊玉贵的帝卿比?”
他这才满足,乖乖地任由赵瑾瑜给他捻好被子,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上半身微微前倾,凑得更近些。
“怎么了?”赵瑾瑜侧过脸,形状姣好的面颊蹭过滚烫的苍白唇瓣。
二人皆是一愣。
凤翊星鸦羽似的睫毛抖动,好似振翅蝴蝶,目光游移。
苍白脆弱的人儿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多了几分灵动。
游离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唇,落在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藏于袖下若隐若现的一小节皓腕。
湿热而又暧昧的过往浮现在脑海中,他的呼吸急促了些,撇过眼去。
洁白衣物上的点点血梅恰好映入眼帘。
他微微一愣:“你过来些。”
赵瑾瑜毫无防备,依言靠近了些。
那人竟扑了她一个满怀,接着肩膀一凉,价值不菲的蜀锦硬生生被他用蛮力扯开大半。
赵瑾瑜怕因着自己的躲闪,那人跌下床去,只能用身子牢牢护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为所欲为。
“流血了。”凤翊星指着那咬得斑驳之处,歪着脑袋,无辜道。
“郑娘,你怎么也受伤了?嘿嘿,我悄悄告诉你,我狠狠咬了口那个讨厌的赵瑾瑜。”
赵瑾瑜语塞,半晌,也没承认自己就那个可恶的赵瑾瑜,只能胡诌:“是只小狐狸咬的。”
那人还迷糊,没听懂她的意思,神色不满:“你怎地凭白让个小畜生咬了?”
又喃喃低语,带着些失落:“我还没咬过呢。”
“你啊。”赵瑾瑜闻言,笑出声,刮了刮他挺直的鼻梁,笑话道:“你同小狐狸没啥区别。”
凤翊星跟着痴痴地笑,也不恼,反倒学着皇家园囿里那只漂亮的雪狐,龇出两颗尖利的牙故意吓她。
赵瑾瑜抱着这活宝,笑成了一团。
直到屋外传来了侍从交谈的声音,间或还有急促的走路声。
凤翊星恋恋不舍地从她怀中钻出,放低了声音,好似怕吓走她:“我要醒了,外头有人要喊我起床了,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梦中?”
这人……赵瑾瑜身子僵硬,这人竟然将这一切当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凤翊星见她不应,只以为她恼了。
焦急地解释:“我只是想你了,不是想束缚你的自由,你想来便来,梦醒了就只有那个讨人厌的赵瑾瑜,她一点都没有你好。”
赵瑾瑜抿了抿唇,艰涩地问心里埋藏许久的问题:“那赵瑾瑜有多讨人厌?”
“嘘,别让她听见。”凤翊星捂住她的嘴,四下打量片刻,才小声道,“郑娘,你还记得同我说过的志怪小说——离魂症吗?”
“那些性情大变的人,其实是被其他魂魄占了身子,赵瑾瑜同你长着一张面孔,可她不认我,若是郑娘定会认我,她抢了郑娘的身子,还不讨人厌?”
赵瑾瑜虽然是胎穿凤国,可她总希望有个人能知道她的来处,曾旁敲侧击地说过一些志怪故事。
没想到他都记得,还成了他心中苦闷的良药。
赵瑾瑜深吸了口气,这些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让她从片刻的情爱中清醒过来。
“虽然赵瑾瑜坏,可郑玉也不好,她抛下你离开,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凤翊星噙着泪,连连摇头:“是我,是我不好,我太爱吃醋,又管她太多,手段还下作,出身也没旁人好,她不是故意抛下我的,她只是,只是……”
他数落着自己的不是,可郑娘离开的理由,他心知肚明,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她是欢喜我的,是欢喜我的……”
他低声喃喃,强行告诉自己一个弃他而去的女人是喜欢自己的。
哪怕种种迹象都告诉他,那人分明是厌倦了同他待在一起日复一日的生活,才会背着包袱离开。
接着,他双目赤红,瞪着赵瑾瑜,质问道:“你不是郑娘,郑娘不会说别人的坏话,不准你诋毁我的郑娘。”
“赵瑾瑜,为什么我做梦,你也阴魂不散?你别以为对我好些,我就分不出你和郑娘,你冷漠无情,我的郑娘最是温柔。”
他的声音尖利,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好似竭力的否认,就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咚咚。”
琴棋敲响了门,清亮的声音微微拔高:“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这隔着门有些沉闷模糊的声音,却极大了克制了某个歇斯底里的人,他深深地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每一寸都记入心底,哪怕现在的他只以为面前的人是占着爱人身躯的怪物,目光是那样的眷恋和不舍。
梦快醒了,他也再难见到这张熟悉的脸。
赵瑾瑜的心狠狠一颤,狼狈地别过头去。
木门被一寸寸推开,琴棋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心中担忧,便自作主张开了门。
帝卿已经醒了,看上去情况也好了不少,只是……
琴棋匆匆低下头,帝卿不愧是男儿的楷模,竟然将王女的衣衫都撕烂了,这也太激烈了点。
凤翊星许久不见光,眼睛在刺眼的白光下酸的沁出些泪珠,他掐了把大腿内侧的肉,竟然是疼的,他微微一愣。
竟然不是梦,隐忍温柔的女人竟然不是梦中的郑玉,而是那个冷漠,视他为无物的宁王女?
这是她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凤翊星心有恍惚,再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他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再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女人面前,再次给她递出了伤害自己的刀。
他烦躁地瞪了眼对面不急不躁收拾衣衫的女人。
带着血丝的斑斑痕迹落入他的眼中,他只恨自己没有咬得再重些,没给这个不羁冷情的女人打上他独有的烙印。
“嘶,你又发什么疯?”
众目睽睽下,赵瑾瑜被他一把推倒在床。
扯下半边衣衫,在那斑驳处重新留下了他心心念念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