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演播室里,忙忙碌碌的人群在为马上要开始的高校杯羽毛球邀请赛的半决赛做直播放送准备。
越悠临危受命,按时抵达现场。
她原本已经因为某些原因拒绝了官方邀请,谁知道猝不及防地为了报恩,赶鸭子上架地就来了。
两场半决赛同时进行,她负责其中的一场。
越悠捏着刚刚到手的运动员资料,一言不发。
“小幽老师,这边是现场流程,您看一下。”工作人员扎着两个羊角辫,看着就像刚出茅庐的大学生。
“小幽老师”,也就是越悠,接过了流程说明,一边浏览一边听着羊角辫的说明。
“说让您选1号场还是2号场,”可爱的羊角辫悄悄跟她咬耳朵,“老师您选1号场吧,有一个选手好帅!大家都跑过去看他了。”
她低头看看资料。
1号场,陆衔星VS XX。
【陆衔星,来自北京体育大学。】
陆衔星并不像其他选手一样有名师指导,资料显示他在读大学之前都是走文化高考,却在最后舍弃了T大,选择了北京体大。在校期间一直担任着单打1号位,并且在全国大运会上已经实现了男单卫冕。然而在三年之前他却在众人的诧异之下,飞往美国进行封闭训练。
【这三年里面他没有参与国内任何的比赛,只能参考三年之前的比赛资料,总结如下——】
越悠哗哗地翻了几页,眼神定格在最后的照片。
乌黑凌乱的短发,瘦削的面庞,甚至有些疲惫。
但那双眼睛。
越悠垂下双眸。
那双眼睛清冷而坚定。
她的手指将薄薄的这页纸捏出了折痕,若无其事地将资料还给了羊角辫,然后毫不犹豫地选了2号场,巧妙避开了那个人。
笑死,根本不用问,“好帅”选手帅了这么多年,被怀疑过技术,被怀疑过情商,但唯独颜值,白内障见了都得给他点赞。
她直接去了2号场,跟今天的选手相互熟悉一下。
都是元气满满的大学生,越悠跟两位选手有说有笑地聊了几句,羊角辫过来喊大家就位。
她挥别两人后,回到演播厅。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现在为您直播的是羽神杯高校邀请赛,我是今天的解说员小幽。马上要进行的是下半区的半决赛,由T大的邵一杨,对战师大的郑擎。”
越悠调整着麦克风的位置,开始进入状态。
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目前总比分已经去到了二比一,小分也来到了10比8,比分咬得非常紧,如果郑擎拿下赛点,他将会赢下这次比赛进入决赛。”
场面十分胶着,越悠也不敢懈怠,语速飞快地分析着。
“邵一杨放了一个后场球,郑擎回了,转向力度都控制得非常好,邵一杨往前,打了一个身侧的位置,郑擎挑高,接得非常好。邵一杨没有选择扣杀,那这次机会没有抓住啊,胜利的天平来到郑擎这边,郑擎是不会跟邵一杨对拉的,他选择了扣球,再接,再扣,非常漂亮的一个扣球!”
“让我们来恭喜师大的郑擎,拿到了决赛的入场券!”
看到导播比了个OK的手势,越悠才敢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毕竟还是很久没有进行现场解说,一场比赛下来,越悠已经略显疲态。
她谢过了摄影师们,走向洗手间。
大脑高速运转后有些懈怠,越悠整理仪容,手一滑把口红撅断在了洗手台。
羊角辫推门进来:
“小幽老师,等下有一个小聚餐,在华清酒家,你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去吧!”
她贼兮兮地笑着说:“好帅选手也要去呢,嘿嘿,今晚饭都能多吃两碗。”
越悠本来还想蹭一顿高级酒家的饭,听到陆衔星也要去,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婉拒。
“我晚上还有事,先回去了。”
羊角辫一脸可惜:“那小幽老师你坐门口的车回去,都安排好司机了。”
越悠耸耸肩:“我也觉得非常可惜,下次一定。”
一定个锤子。
她向羊角辫道谢后,走出侧面便找到了一辆SUV,爬上后座。
司机大哥说稍等一下就出发。
她点点头,降下一半的车窗,闭目养神。
下午五点的太阳,斜照在马路上,越悠脸上有一半的阳光,还有另一半被遮挡的阴影。
车窗外站着一个男人。
他似乎还在微微喘着气,昭示着刚刚经过激烈运动,还没缓过来。
身形颀长,略微弯着腰,影子拓在玻璃上,进而笼罩着她。
明明是阳光的下午,越悠却感觉到一股微凉。
她眯开眼睛,余光注意到车外的状况,整个人立刻坐直,目视前方。
那男人抿着嘴,又稍有松动,似乎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路边。
越悠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她目不斜视,却陷入了沉思。
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形同陌路的呢?
大概是从陆衔星的室友无端端向自己表白那一刻开始吧。
三年前,陆衔星的室友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个爱心蜡烛阵,莫名其妙地堵住了越悠进行表白,被越悠严辞拒绝。
但是那个男生拉不下面子,不肯走,而越悠一口回绝,说了七八个拒绝理由,就是不说答应。
是陆衔星直接拉来消防栓喷灭现场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撂下两个字:“够了”,就拉着他的室友离开。
事发后,还有旁观者在学校论坛发了帖子,盖了几千层楼。
越悠当时想,还以为他会选择拉走自己呢。
毕竟当时的他们,可是全校皆知的“恋人未满”。
连她自己都以为,就差一步,差那临门一脚,就可以得到一个美满结局。
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可悲。
就像现在,一站一坐的两个人,究竟是可笑还是可恨。
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搭话。
陆衔星大概也不会出声吧。
而春天的风也不敢呼啸,就这么丝丝缕缕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带着一片细细碎碎的树影,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青草芳香,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直到越悠松开被牙齿咬得泛白的嘴唇,强装镇定地出声。
“师傅走吧。”
师傅似乎有些犹豫,看着这场景,但也还是按照她的话,启动车辆。
“姑娘,是不是不舒服,那我开慢一点。”
越悠应了一声,不自觉地又闭上了眼睛。
满脑子都是刚刚在车窗外面的男人。
没有扭头去看他,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看来他在国外三年的历练,非常有效。
等到车子停下来,司机看着倒后镜跟她说。
“姑娘,到了。”
越悠揉着眼睛,一看窗外。
一群熟悉的人站在门口,羊角辫还惊喜地跟她挥手。
依稀能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插着口袋,背对着她。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眼神似乎能够透过窗户,直截了当地投到她脸上来。
再抬头,硕大的檀木牌匾写着“华清酒家”。
越悠:?
师傅你把我送这里来还不如把我卖去缅甸呢。
作者有话要说:沙雕小甜饼开始!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