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精密机械仪器中浑身被营养液包裹的男人。
光洁的额头上隐隐皱起了一丝折痕,心跳也开始不正常的律动起来。
原本监视他沉睡修复时心率的仪器开始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原本隔离在厚厚屏障外无聊的观测者。
歪着头。
刚刚打出去的扑克牌砸在堆满文件上的银色桌案上的时候像个劣质的笑话。
“双王!”
“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灯,伴随着胜利的欢呼,轻松的气氛急转之下。
“哦!该死的!”
原本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在一起的医疗人员手忙脚乱的站起身。
他们甚至还没有将桌面上的‘战况’以及周围一片狼藉收罗起来,原本单独隔离的修仓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沉重的机械音像是拉响在所有人头上的警报一样。
摸鱼的男人匆忙将把桌面上的纸牌归拢在一起。
最后还是坐在他对面那位同伴,先一步搬起来旁边的资料,一把桌面上的玩具遮的严严实实盖住。
“怎么回事?”
“从来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面容极其冷峻的灰发男人。
大步流星从外面走来的时候,衣摆微微扬起来的弧度,像是凌厉的风刃一样。
刮得修复仓里所有人噤若寒蝉。
局促的站在原地,尴尬的视线四下游离,然后从一堆闪耀错乱的数据中,迅速拼凑出事态的原貌。
“不知道是到什么原因,修复仓休眠被迫中断了,现在稳定各项机能出现异样...”
“大人要苏醒了!”
三个科研人员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而随着这句话音落地时候,躺在营养液中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已经坐起身了。
湿漉漉的墨绿色长发黏腻腻的贴在宽阔的脊背上,过分削瘦腰身显得身姿很颀长,刚刚从休眠中强行苏醒有着瞬间的茫然。
一把撤掉了贴在身上滴答着营养液白色芯片。
薄薄一层沾在皮肤上观测器,底下连接的是一根极细极细银针。
那些东西刺入观测者的体内,来观测心脏,骨骼,肌肉..以及信息素退化的状态,方便第一时间修复...
虽然那些东西不会被观测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骤然被从营养液中苏醒的观测者,粗鲁的一把拽在手里扯下来,三个科研人员还是听到了金钱破碎的声音。
但是鉴于整个偌大实验室都是靠着的思诺集团的资金支持。
所以即使那些价格昂贵的一次性检测器,被扯出来像是酱缸里腌菜一样揉烂了甩在地上,他们也像是被绞断了舌头的鸟雀一样。
装鹌鹑。
到是匆匆从实验室外走进来灰发青年,逆着他们所有人迎了上去。
“普里斯特利大人?”
只是他刚刚走到实验室修复仓的玻璃门外的时候,就被里面浑身湿漉漉滴答着营养液墨绿色长发的男人。
从里面一巴掌拍在玻璃上堵住了所有言语。
静谧压抑的实验室里。
突然隔着墙壁传来了对面男人类似夹杂着金属音的嘶哑声音一字一句。
“新..‘王’...诞生了...”
.....
冰冷肮脏的水流。
从锈实的管道里“哗哗——”流淌出来的时候。
不知道隔了多少年之后,才从脸上解下纯黑面罩,在黑发男人的面容上留下的深深瘢痕。
徒手不知道砸烂了多少锈实的管道之后,才在银血王庭的王庭外围的一间,勉强算是干净的房间里的找到能用的浴室。
长久跟身体贴合在一起的机甲,像是融合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尤里西斯摸索着从脊背后面扯下,长长的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奇怪物质的黑色藻类。
然后将密密麻麻的赘生物从自己沉重到肮脏的手背上抠下来,偶尔还有机甲的外壳某些部分,先变异虫族外壳衍生出新的肢体一样。
沉默的黑发男人。
一点点褪掉破旧腐朽的机甲的时候。
腰部的连接处因为磨损以及长时间浸泡在潮湿地下积水处,所以他的侧腰后面处其实已经腐蚀了一大块。
撕扯下来的时候发出黏腻腻的声音。
只是他的伤口藏在破损的机甲之下,再加上地下巢穴中充满虫族以及低阶虫族的气息,所以伤口腐臭的味道并不明显。
清除腐烂的伤口。
先要用消毒的利刃割掉腐肉,然后才是消毒包扎。
尤里西斯不知道自己被迫沉睡了多少年,他在的黑暗中呆的太久了,久的他感官已经朝着低阶虫族退化。
脊背上长出一片片类似于虫甲的外壳,猩红的眼睛里长出一层怪异的薄膜。
黑色的指甲尖利的像是刀刃一样锋利。
黑暗中那些嘈杂吵闹虫鸣声像是死亡挥舞的镰刀一样拨动着他的神经,积蓄在心底的破坏欲如同灼烧烈火焚烧他暗无天日的灵魂世界。
让他孤寂中消亡。
身体像是浸没在致命岩浆之中,灵魂时刻灼烧的痛苦,意识和身体剥离。
身体还苟延残喘的伫立着,但是他的灵魂其实已经随着王朝那些在绝望中癫狂的低阶虫族一起,坠入沉沦在致命的烈火红岩之中。
尤里西斯几乎能看到自己握剑的指尖。
被烧的焦黑然后在时间风化中,一寸寸般如同灰败的王城一样,彻底消亡在历史的洪流里面...
可是下一秒。
他就在黑暗中抓到了踽踽独行的‘王’。
小小一个...身上还带着刚刚孵化的潮湿气息,稚嫩的脖颈深处有着致命的诱惑...
窒息混乱与黑暗中出现的时候,仿佛一个虚无虚幻的梦境一样,尤里西斯迷蒙混乱的视线第一次见到的时候。
以为是亡者世界的白鹿一样。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凭着本能悄无声息的跟过去,张开双臂猛地抱满怀。
细细的,柔软的,像是黑暗中初生摇曳的禁忌之花的枝杈一样...明显能感觉到怀里的稚嫩枝杈猛地抖了下....
脖颈上细腻的汗毛瞬间就爬满了脊背。
瞬间黑暗中炸裂开‘王虫’的支配欲,像是烙印在灵魂上的奴-役烙印一样,砸的他陷入地狱岩浆中灼烧的混乱灵魂头晕目眩。
因为黑暗,因为恐惧,因为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来的精神力量。
近距离在面前绽放的禁忌之花一样。
‘王虫’具有压迫性的信息素的风暴,将那些盘踞在地底陷入癫狂低阶虫族,直接拉入了王之领域中。
尤里西斯一瞬间就被压制了。
肮脏湿漉漉的地下通道尖锐石子磕在他的机甲外壳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空气里那些令人作呕低阶虫族的气息,以及窸窸窣窣密密麻麻在泥土中爬动触角的声音,令人头痛欲裂。
尤里西斯毫不怀疑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带着防护面罩,自己会将锋利的利齿撕咬进去王虫柔软纤细的脖颈之中。
他等的太久了...
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满怀希望...
到后面窒息的...绝望的,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永恒孤寂...
尤里西斯觉得自己几乎埋在暗无天日的泥土下腐烂...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同窗的伙伴,一个个在绝望中发狂...
尖叫着,嘶吼着...撕下自己的脸,抓烂别人的眼珠子....扯掉自己的臂膀....
猎杀同族...
以同类的血肉来作为饱腹的食物...
尤里西斯的心底是感到厌恶的,尤其是绝望到深处的时候,厌恶与煎熬就变成了盘踞在心间的仇恨与憎恶。
溢满。
憎恨‘王’...仇视将他们抛弃在黑暗与绝望中的‘王虫’...厌恶将他们打入地狱的支配者。
想杀了她...想撕碎她...
想吞噬入腹...
但是.....
当他在浑浑噩噩突然那道温热的稚嫩身影时候,脑海中如同风暴飞旋的血色雾气骤然就戛然而止。
鼻腔里充斥着卵壳孵化时幼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发梢还有点湿,身上裹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衣服。
甚至连鞋都没有。
刚刚孵化出壳就一路顺着黑暗漫长的甬道一路,径直扑向崩溃几乎消亡的虫族巢穴....
爱与恨交织,憎恶与掠夺争锋,尤里西斯沉默了。
鬼使神差...
他没有杀了她....
可能是他等的太久退化意识终于回归了身体一样。
也可能是他对于‘王虫’臣服的血脉天性大于灵魂的选择一样。
明明她当时纤细到如同花枝般脆弱脖颈尽在眼前,尤里西斯用锋利的指尖轻轻触了下她细腻到如同绸缎般皮肤。
他翻滚在内心的杀欲破坏欲仿佛一瞬间归于寂静。
因为他已经在废墟中守候到了希望的曙光。
尤里西斯抱住了初生的‘王虫’...最终保住了虫巢新生的希望....
....
身姿颀长黑发的男人。
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纠缠成团裹满淤泥的长发随意丢在地上。
尤里西斯慢慢洗干净了脸颊上和手背上的污渍,一块块从皮肤上被硬扣下来的赘生物,漏出底下被啃食斑驳的皮肤。
猩红的血液。
被冷冰冰的水流一激。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伴随着猩红的液体顺着赤-裸的身体蜿蜒而下,丝丝缕缕汇聚在浴室瓷砖上看起来很血腥。
而尤里西斯单手撑着洗漱台上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用酒精浸过刀子之后,用火焰瞬间灼烧一边,耀眼的火光跳耀在浴室里冰冷的墙壁上。
冷眼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尤里西斯将用酒精消过毒的刀子在手中慢慢掉了个个,然后慢慢剜入侧腰的腐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