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林清悦略一恍神。

忽想起那鬼唤红衣男子城主,又带着鬼面,难不成是……

姜忱这个月已经一连碎碎发作了很多次引月蛊了,他知晓这是鬼面人在对他的警示。

但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他吗?

他掏出匕首毫不眨眼刺进手臂的一处穴道,吐出一口污血,暂时压制住了身体内肆意流窜的蛊虫。

整个四方城的青楼只有一家,他踹开大门,提了老鸨的衣领质问:“我师姐呢?”

“这位大……侠,我们今晚没有开张营业。”老鸨瞥了眼面容阴冷,一瞧就不太好惹的少年颤颤巍巍道。

“骗人,我师姐明明就在你们这里。”他眼神如刀扫过旁边围着老鸨的小倌,小倌都被他眼中的寒光所摄,退到了老鸨身后。

这时,几个老鸨从外面叫的打手齐齐朝姜忱背后攻去,姜忱指尖微弹,那群彪形大汉便已落了地爬不起来了。

“姜忱,别闹了。”林清悦这时从溪儿姑娘的房间里踱步而出。

楼里众人震惊非常。

“那不是溪儿姑娘的房间吗,怎么走出了个女人?”

林清悦自楼上踱步而下,先朝老鸨行了一礼,好生将今夜发生的事与楼中众人解释了一番。

老鸨一听她是来这捉鬼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急切问道:“仙师,仙师,溪儿姑娘没事吧,那妖物还会再来吗?”

林清悦道:“溪儿姑娘当是没事,但魔物是否会卷土重来,我当也不确定,我一会在楼中布阵,若再来,你们也不必再怕。”

老鸨一时之间千恩万谢。

林请悦这时转向姜忱,刚要斥责他,却见他眼睑微垂,委屈道:

“师姐,好疼。”

“别装。”

“师姐,是他们先动手的,我都受伤了。”他朝林清悦凑近,眨了眨那双澄静明澈的琥珀色双眼。

旁边的老鸨和小倌:“……”方才他们可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林清悦自也不信,姜忱有灵力,无论如何,怎会有凡人能伤得了他。

她欲推开姜忱,好生和他讲番道理,看来不是她的错觉,师弟确实有些学坏了。

然她只是轻轻一推,却正巧推到了姜忱方才用匕首划开的穴道。

他忍不住小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姜忱有些遮遮掩掩。

林清悦干脆将他的手扯了过来,掀开衣袖,见一道新添的刀痕,并未处理,血肉凝固在一起,有些可怖。

老鸨见状立马紧张道:“不是我们干的。”

“当然不是你们干的。”

林清悦皱眉看向姜忱,这一看便是他自己划的。

姜忱收起了自己的手,整个人顿时就焉了下来:“师姐,我太疼了,这样能不疼些。”

林清悦一愣,方才看到他在此地中气十足拍开了十名大汉,竟忘了不久前,他还在床上因旧疾复发而疼的面颊绯红,浑身战栗,她忧心道:“究竟是什么病,这般严重?”

“生病了还不好好歇息,非要跑出来。”

姜忱摇摇头,不是病,是鬼面人用来牵制手下的引月蛊,世间只有他手上有缓解的药和解药。而他,若不按照鬼面人所说去做,便得不到解药。

林清悦拿了纱布替姜忱包扎伤口,想了想道:“下回回玄天宗,让谷师兄替你看看。”

“不要。”姜忱拒绝的干脆。

“生病了就不要讳疾忌医,谷师兄除了炼丹世间无双,医术也是当世一绝。”

“不要。”

林清悦觉得,姜忱有时候真的像个三岁小孩。

她扶额,只得作罢。

“师姐,你说你来捉妖,那为何传讯令牌里会有男人的声音。”姜忱忽而幽幽问道。

林清悦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从刘府到青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姜忱听到戴着鬼面的红衣男子时面色一变:“师姐,你认识他吗?”

林清悦细想了一下,若真如她想的那般,此人乃魔堑之主的话,那她的确是第一次与之碰面。

玄武大陆的魔堑为魔族栖息之处,自百年前仙魔大战后,魔堑一片混乱,群龙无首,八年前有一戴鬼面的力量强悍的魔修横空出世,统一魔堑。

在鬼面人统一魔堑后,魔族流窜世间祸乱百姓之事日渐变少,就连仙魔屏障禺山也安生了多年。林清悦此前听了此人诸多传闻,然确实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第一次见,”林清悦道:“然不知是何缘由,他看起来对我十分相熟。”

姜忱心下暗暗琢磨,原来不认识么?

那为何在魔堑中,鬼面人每每提及林清悦,眼中都有化不开的幽怨,就像是与她横亘了多年的仇恨一般。

无论如何,待他进水月天星取了承影剑,一定将鬼面人付诸他身上的千倍万倍还给他,但在那之前,若是他敢对师姐出手,他会与之拼命。

林清悦布好防御阵,确保青楼姑娘安危后,又找了老鸨,她指着红衣男子睡过的房间询问道:“那间房间之前住的人是谁?”

老鸨像见了鬼一样道:“那间房间是废弃的,并未住人,怎么,有鬼吗?”

林清悦点了点头,魔族之人凶残弑杀,喜怒无常,开心时能与你好好说话,不开心便能大开杀戒,可不比鬼还恐怖。

“近期尽量少接触那个房间。”

老鸨连声道好,又颤巍巍问道:“仙师在溪儿姑娘房里捉鬼时可有看到一位长相儒雅随和的老爷。”

老鸨方才把整个楼都寻了一遍,都未找到刘员外的身影,而刘员外的马车明明还在门外。

林清悦猛不防觉察出不对来,她从头到尾都在关注这些魔物,鬼物,确实把刘员外这么一位凡人忽略了。

待再度探查那抹灵力的定位,却发现刘员外已经回到了府邸。

不对,这刘员外非常不对劲。

她本以为刘员外是被那噬魂鬼附身才到了此处,可现下静下来一想,若他真是不清醒的状态,又怎能如此精确的躲开了她回了刘府。

她急忙赶回到刘府,果然出了岔子。

严明一看到林清悦便询问道:“我师姐呢?”

“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严明急道:“我没拦住她,她追着你去了。”

林清悦心下一沉:“糟了。”

若说这些自杀少女的生魂被剥走并不是恶鬼作祟,而是背后有人在操纵,那么这人会用人的生魂做什么呢?

比如,利用这些生魂在祭养一些邪物。

而那邪物,还用猜是什么吗?

她转身朝赵氏房间而去。

中途路过刘府家仆居处时,林清悦感受到一阵很浓烈的血腥之气,她停了脚步,推开门。

却见那个寻他们而来的家仆四肢零落,舌头眼珠皆被拔,已凄惨的死在的地上。

不是魔物所为,而是人为。

刘员外,绝对不是善茬。

林清悦加快前进的脚步,临近赵氏房间时,却听不见初来时那般嘶吼,有的只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清悦尝试推门,却见门被人用灵力封住了。

若要祭祀什么邪物,生祭的人数必须固定,方才那溪儿得救,那如今便少了一人……

江琼影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屋内。

四处飘摇乱撞的生魂,纷飞的阴符间,刘员外站在纱幔前望着沉睡的赵氏。

只差最后一步了。

虽然方才被一条小鱼跟踪,害他不得已舍了最为合适的祭品,好在得来全不费工夫,让他捡到了一个凑合能用的。

他望向那瘫倒在房间最中间的白净少女,微一割破手指,鲜血落在少女身下的血阵之上。

没有噬魂鬼的相助,他画的噬魂阵很是粗糙,然在他淋漓鲜血的浇灌下,噬魂阵还是启动了。

他看着少女的生魂再度冉冉生起,儒雅的脸上露出了狠毒的微笑。

快成了,他这么多年的大计就要成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清悦破开了大门。

长剑祭出,直朝血阵阵眼而去,刘员外眼疾手快挡到阵前,他以掌为击,抵住了林清悦的破冰剑。

林清悦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破冰神剑会这般轻易便被人所挡。

到目前为止,普天之下也就能达到师父那个级别的人能这般轻松徒手接住她的破冰剑。

“你究竟是谁?”

长剑回至林清悦手中。

刘员外虽接住了林清悦这一招,内力却也是一震。

需知自从荣登家主之位后,已有很多年没有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了:“不错,你这小辈实力可以,不要多管闲事,前途定能无量。”

“只可惜,”刘员外咯咯笑道:“既然发现了我的秘密,那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废话真多。”林清悦一个闪身,恢弘剑势便再度朝刘员外席卷而去。

刘员外再度伸手去挡的空隙,姜忱闪至他侧后方便是一掌暗算,连带着炸出一张符篆。

眼见着符篆就要将血阵摧毁,刘员外忽然双手画圈聚起灵气,继而灵气向四处翻涌,如浪潮一般朝二人拍来。

林清悦堪堪站稳,托住了就要被震飞的姜忱。

而门口的严明等人,在灵力浪潮之击下,早就飞出了几丈之远,再也无法靠近其间半步。

依这灵力水准,当是不灭之上的大能。

修仙界不灭之上的大能统共就那么几人,都在各门各派有着重要职务。

林清悦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她握住剑再度发起进攻,先不能多想,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江琼影先救下来。

姜忱与她默契十足,双剑疾逾飞电,回旋应规间,刘员外已有吃力之状。

奈何姜忱目前修为还差一截,而若是配合她的是个凝婴境的修士,她定有把握拿下面前这人。

然她也就想想,却未料到真有援手。

外头那些昆山派弟子见势不好发了求救信号,也是运气好,正巧附近就有昆山派的修士。

哐的一声,屋顶碎了一个大洞,落瓦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从大洞上天降一位五官端肃,轮廓坚毅的青衣男子。

男子气度不凡,抚一长琴,一举一动若清风登堂清雅绝尘。

林清悦微微愣了一愣,来者竟然是他。

昆山派大弟子,柳长风。

若说这人,林清悦是既熟也不熟。

熟是因为从小,二人作为两派佼佼者,常被放在一起做比较,每逢仙门盛会,两边长辈总会拎着他们二人,非要比试一二。

于是从小到大,她可谓是与面前这人交手数次,虽然就是,他从未赢过便是。

不熟是因为,他俩之交也就止于擂台,下了擂台便再无一句多余的话可说。

林清悦这时,倒又有些庆幸来的是柳长风。

既是凝婴境修士,二人又彼此熟知相互招式,配合起来,只会事半功倍。

“柳长风,你挥琴干扰他,我先破阵。”林清悦喊道。

柳长风淡淡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拍出了琴照她说的那般做了。

林清悦一点头,正要行动。

“师姐,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