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那群匪寇已经行到了近前。
“死孩子。”为首拎着小孩的独眼土匪一边唾骂一边给了小孩重重一拳:“再叫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小孩被打了一拳却仍不甘示弱转头咬上了土匪手臂。
独眼土匪用力将孩子甩了出去,低头看着手上深深的牙印骂道:“你属狗的啊。”
“还我阿姐!”
“说了多少遍了,不认识你阿姐。”
独眼土匪伸手打算去抓小孩的头发。
林清悦瞧着面前一幕,皱了眉对姜忱道:“这回,我来。”
她掐了个诀,那独眼土匪手还未碰到小孩身上,便整个人悬空而起。
“谁……谁在那搞鬼。”独眼土匪话音刚落,下一秒,林清悦的法诀生效,他顿时像个陀螺一般。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
其余土匪见状纷纷警戒,朝四周搜寻,不久便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清悦与姜忱。
“是那人在搞鬼,冲上去拿住她,老大就能下来了”其中一土匪大喊,其余土匪在他的号召下都朝林清悦这边冲来。
林清悦手再微微一动,一瞬过后,树林中便出现了一群人在空中旋转的奇观。
那小孩见了面前如此诡异的一幕却不害怕,他见林清悦二人生得金相玉质,又会术法,便猜测这一定仙山下来的仙长。
他立马跪伏在地,学着大人一般模样磕头:“求仙长救我阿姐,这些土匪抢了我阿姐。”
林清悦一顿,撤了手中术法,众土匪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有好几人当即上吐下泻,七窍留血,那般高速旋转的难受不言而喻。
林清悦走近那个独眼的土匪,他还在干呕,余光瞥见林清悦,忍不住浑身戒备起来。
该死的,竟然遇到了一个修士。
“将这孩子的阿姐放了。”林清悦声音冷凝,似结了冰霜一般。
“他奶奶的,别以为你是修士就了不起,老子根本不怕你。”那独眼土匪忽从胸口拍出了一打符咒。
近来四方城闹鬼,符纸被炒的大热,这些符咒是他从一云游四海的道士手中所买,自称能抵的上十个修士。
他今日便要试试其威力如何。
这独眼土匪将符咒往林清悦身上拍去,符纸未曾触到林清悦,手臂却被姜忱当空一握转了个弯,脱臼了。
“啊……”独眼土匪痛苦嚎道。
而那符纸已通身发红,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独眼土匪愣怔的都忘了手上的痛:“这可是我花了二十两买的保命法宝。”
姜忱拈了符纸,好奇看了一眼,对林清悦叹道:“师姐,这符纸起笔便错了,看来如今的骗子都变得浮躁了。”
独眼土匪:“……”又气出一大口血。
“将这孩子的阿姐放了。”林清悦又重复了一遍。
独眼土匪歪在一旁,瞪着林清悦却不说话。
又一阵骨头咔哒声响起,独眼土匪的令一只手被姜忱一个反手,也脱臼了。
“师姐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放不放,不放就再断了你的双腿,断了你的头。”
“师弟,“林清悦无奈喊住他道:“过了。”
看来最近遇见的土匪太多,她这温良纯善的小白花师弟都学坏了。
姜忱被林清悦唤了一声,立马弯起了眼睛,声音放平和了下来,对那独眼土匪和善笑道:“别害怕,我是好人。”
独眼土匪背上被这少年方才阴气沉沉的表情惊起了一身冷汗,见他又如和煦春风般朗朗一笑,愈加觉得毛骨悚然。
“大哥,大姐,饶了我吧,我真不认识他姐啊,我怎么放人。”那独眼土匪见自己不能脱身,立马便换上了求饶了面孔:“且我也没做什么伤害这死孩子……哦不,这小兄弟的事。”
“反倒是他埋伏在我龙门寨附近,接连好几日用弹弓射击我们寨子的兄弟,我这只眼睛就是被他用弹珠射伤,如今已不能视物。”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抢了我家阿姐说要让她当压寨夫人。”小孩争道:“你们若是放了我阿姐,我便不会再骚扰你们。”
“你别以为你小就能造谣,我寨中全是我这般中年壮汉,哪来什么压寨夫人,天杀的我要报官!”
一个土匪说要报官,那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明明就是……”那小孩似是急了,面红耳赤,似是十分激愤:“我阿姐在田间劳作,被你这龙门寨贼人看上,你要挟我父,若不将女儿交出便要带人灭了我全家,我父亲畏惧,次日便用一顶小轿将我阿姐送上了山。”
“编故事也要编的合理一些,我胡三不过是时运不济,走投无路才当了这土匪,平日带领兄弟不过是劫些过路富商,从未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仙长,我说的是真的。”
“仙长,你不能因为他小,就听他胡言乱语。”
林清悦夹在这两人中间,听的是头疼万分,倒是一旁的姜忱抱着胸似笑非笑,像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这时,那地上匍着的独眼土匪忽然直起了身子,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开口道:“你爹是不是叫崔老六。”
“正是,”那小孩颇有些少年老成,眉宇间皆是正气:“你可是终于想起了做过的恶行。”
“我是想起你爹还欠我钱,”
那独眼土匪说:“你爹崔老六两年前染上赌,欠了四方镇刘员外家的钱,你爹受不住刘员外收债的手段,便跑来找我借钱,”独眼土匪道:“我借钱自有利息,钱滚钱,利滚利,两年过去已是天价,崔老六还不起,便说要用自己闺女来还……”
“你胡说,”那小孩听了此言,突然情绪无比激动,一直绷着的眼泪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唰唰的落下:“明明是你抢走了我阿姐。”
“我是不是胡说,你回去问你爹便知。”独眼土匪冷笑道:“还有你也别跑我面前哭,女人我是半点没看见影子,你爹根本未将你姐送上山来,我还得再择日子下山找他收债。”
“死孩子,伤我的眼睛也要赔钱。”
“仙长,你不要信他,我不过从学堂回来,阿姐便着了红妆,被爹爹送走了,”那小孩跪着爬到林清悦跟前,就要去抱林清悦的腿,姜忱率先一步挡在了林清悦身前。
“所以你阿姐如今是并不在家中,”姜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既不在家中,也不在土匪窝中,那会在哪呢?”
林清悦经姜忱这一提醒,恍然大悟,与其在此处争论出谁对谁错,不如直接找出这小孩的阿姐,真相自然便会迎刃而解。
她柔声对那小孩说:“你身上可有带你阿姐的物矢。”
那小孩擦干净眼泪,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一个香囊:“这是阿姐常带在身上的。”
香囊上绣了对活灵活现的鸳鸯,可见得女子的绣工十分精湛。
林清悦施了个追溯术,一抹若有若无的白线从香囊中升出,继而延申到无穷的远方。
“只消追随这抹白线,便能找到物矢主人的所在之地。”林清悦道。
那小孩忽然呆愣在了原地,只见这白线所指方向,竟与这龙门寨所在的位置完全相反。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独眼土匪冷嘲热讽道。
方才一切,都是父亲告知他的,难不成父亲对他说了谎?
小孩暗暗握紧了拳头,算了,等他先找到阿姐,待回家再细细询问父亲。
林清悦循着白线而去,这路却越走越偏,到最后,周遭竟无一丝活物生存的痕迹。
林清悦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她在心中祈祷,那个绣工精湛的姑娘要没事才好。
然她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在白线收拢到最后一刻,出现在眼帘的是一具已经腐烂生蛆,面目全非的女尸。
小孩当即便认出了这是自己的阿姐,哇的一声便匍在尸体前大哭起来。
林清悦素来不会安慰人,便将视线放在了尸体身上,只见那尸体身着红装,像是嫁衣一般的模样,只是款式过于普通单调,线头也十分杂乱,应当是连夜所赶。
那便是依这小孩所说,他阿姐是坐上了被送上龙门寨的轿子的。
而致命之处,应当是她劲动脉处插着的那根簪子,又仔细端详了那簪子插入的力度与方向,林清悦初步判断,应当是她自己所致。
如今看来,这姑娘当是不想嫁给那土匪当压寨夫人,这才选择了自戕。
可是林清悦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方空间竟然有灵力波动,这便说明附近有修士来过。
如此偏僻的荒山野岭,怎会有修士出现?
林清悦在四周转了转,发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涓涓溪水,在那清溪旁捡拾到了半枚玉玦。
玉玦不是凡品,其中蕴含着灵力,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种田户的女儿能执有。
她刚怀疑这枚玉玦的主人是否与这姑娘的死亡有所关系,却在附近的岩壁上发现了不少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昆山派显山真人到此一钓。”
“青莲教溟真天启年元月在此钓得三斤鲈鱼。”
“……”
林清悦无语了,原是这地水清鱼肥,常有修仙界那群钓鱼佬光顾。那看来她手中这枚玉玦倒也有可能是哪方修士在此品钓所丢。
林清悦收了玉玦回头,却见姜忱半蹲在尸身面前微微出神。
姜忱方才第一眼看到尸体,便发现了这具尸体被人下过咒。且是那种修仙界多数人所不知的上古邪咒。
他那些年在魔堑牢狱中,若是不上斗兽场,便会去鬼面人的藏书阁,鬼面人的藏书阁内藏书浩如烟海,甚有魔族失传的功法与邪术,他当时为了变强,什么都学,这些东西自是没有放过。
“你可是有所发现?”林清悦忽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