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长戚,有了几分底气:“乾坤剑术乃我所创,我不过略微做些删减,又如何?”
长戚听了这话,气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半会都喘不上来。
“你自己打开瞧瞧,这只是做了些删减?”
长海心下一沉,摊开了手上的卷宗,略扫几眼后,面露惊恐之色。
“这怎么会?”长海惊呼。
只见卷宗上,由他所创的乾坤剑术如今已被改的面目全非。
剑术一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加之这些改动都有些的邪门,长海细细一瞧,立马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这是魔功,这不是我的乾坤剑术。”
长海忙翻到书的最后一页,却见赫然有他的藏书印记,这确是他借给姜忱的那一本。
他抬首,忽而指向角落里未发一语的姜忱斥道:“我不过借了你半日,这书如何成了这番模样?”
害他惹上了这一身的麻烦,看他回去如何教训这小子。
他责骂的声音极大,容色严厉,语气冷肃。
一旁的林清悦与长戚都跟着皱了眉。
“长老,你借我书时,书中内容便是如此,至于为何如此,弟子不知。”
姜忱依旧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似乎早已习惯。
长海吹胡子瞪眼,眼见又要凶姜忱。
“够了,”林清悦挡在了姜忱身前,神色如寒冰般渗人:“戒律堂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盘。”
长海对林清悦还有几分敬畏,立马收了方才训斥姜忱的神色。
姜忱望着前方护住自己的背影,有些恍神。
挨骂成了家常便饭,竟不知原来有人护着是这般滋味。
林清悦将乾坤剑术拿回,使用神识探查后道: “此书只有你的灵气残余,便说明未经他人之手,只被你所修改过。”
“我说了,我不过做了些删减。”长海甩了甩袖子坚持道。
他不过是收了那仙台戚家少爷戚让海的千年神兽丹,要在课业上对姜忱放水,令姜忱修为得不到提升。
于是他塞了几本低阶术法给姜忱,并将术法中的精华部分删去,仅此而已。
不过长海宁愿被误会为魔修也不愿将真相说出。
因为若此事败露,依玄天宗门规,他定然是要被逐出玄天宗,声名扫地的。
他这把年纪,除却修为,最是在意的便是这一身风骨,若是让修仙界人人知晓他因一己私欲而针对弟子,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暗自思忖许久,最后对长戚道:“此魔功绝非我所改,我堂堂玄天宗长老,也绝不会偷习魔功。若长戚长老和林师侄仍旧怀疑于我,不如便将鉴魔石拿来。”
“这也是个办法。”长戚点了点头,鉴魔石乃玄天宗神器,若是长海真暗自偷习魔功,手一搭上鉴魔石,鉴魔石便会变红,此事便能分晓一二。
长戚唤人取来鉴魔石,鉴魔石一至,长海丝毫没有停顿,毫不犹豫便将手放了上去。
他从未修习魔界功法,也不知是谁人偷偷设计暗害他。
不过只消他将手搭上这鉴魔石,洗清自己的嫌疑……
只是他手在离鉴魔石一厘之距时,那碧蓝色的石头忽地如溢血一般转瞬变红。
怎么变红了? !
长海见状,顿时如被巨蟒扼住喉咙,呼吸一窒。
“怎会如此?”长海不敢置信:“这鉴魔石定是出错,我怎会……”
他惊愣的望着那变红的石头,一张本就充满沟壑的脸愈加崎岖。
“不是的,这破石头坏了,换一个来,换一个!”他甩袖吼道。
林清悦觉着吵,微微皱了皱眉:“玄天宗这颗鉴魔石从玄天宗开山立派至今日从未出过一次差错。”
她转向长戚道:“长戚师叔,按玄天宗门规,偷习魔功,暗害弟子当作何判决?”
长戚一听,敛了眉,神色间有些挣扎:“当是要下诛仙台的……”
长海一听诛仙台三字,顿觉天地为之崩塌,他这才想将真相和盘托出,然已经晚了。
他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嚎叫。
再一催动灵力,灵力却滞涩不动。
有人对他下咒了!
他环顾四周,在场之人却无一人发觉他的异样。
即使是在场修为最高的长戚。
什么咒术竟能瞒过还虚境的修士?!
长海这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通身缩在阴影处的姜忱。
姜忱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缓缓朝他勾了勾唇。
“啊!啊啊啊!”
长戚叹了口气,转向林清悦:“此事尚有疑点,还需告知妙法掌门,再作进一步抉择。”
林清悦听了长戚此言,微微颌首。
确是还有蹊跷之处,不能轻易下定论。
这功法长海究竟从何处所得,方才又为何那么肯定自己未修习魔界功法?
若非背后有人指使,或是他也是局中之人,还待细查。
此事如何去查,自有长戚去做。
于是她拱手朝长戚行了告辞礼,继而回头去瞧姜忱。
姜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清悦轻轻唤了他一句:“姜师弟。”
姜忱猛的回神,望见林清悦那双琉璃般的美目正在一动不动的审视自己。
他直直对上,桃花眼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
林清悦将视线移开,淡淡道:“随我出来。”
长海惊惧的叫声逐渐消失在后方,殿外安静的只余寥寥虫鸣。
林清悦忽顿住脚步,回头看亦步亦趋出来的姜忱。
他还是那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不见任何恼怒也不见任何欣喜之色。
林清悦不是没怀疑过姜忱,然依那本残卷所写,姜忱襟怀坦白,心有大道苍生。
林清悦瞧他这个样子,倒与那残卷中十分相似了。
林清悦叹了一口气,她如今也想通了,何必畏惧残卷的结局,她一没欺辱二没陷害姜忱,甚至还三番五次帮过他。
又不作妖怎么会死?
仙门大会输了就输了,被姜忱打败就打败吧。
她不消去和别人比,当与自己比,她修习的目的是大道飞升。
她实在看不过去姜忱这吸引渣渣的体质了,这才几天,就碰上两回了。
师尊竟将他交给了她,那她就必定是要管的。
不能再让他如残卷中写的那般,总被人欺负了去。
林清悦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你可愿与我上寒冰峰修习?”
姜忱听完一愣,林清悦接着道:“师尊走前曾将你委托于我,若你愿意随我上寒冰峰,日后便由我来教导于你。”
“然寒冰峰处处皆是严寒,火灵根者尤是难当,其中苦难不言而喻,你自当考虑清楚。”
姜忱却想也没想,单膝跪下:“师姐,我愿意,再难我也愿意。”
布了那么久的局,目的终于达成了……
他的眼睛忽的亮亮的,与方才在屋内怔然的模样浑然不同。
林清悦道:“你若愿意,现在便去收拾行囊,我在此处等你。”
姜忱一听,连忙起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正要往住处而去,又被林清悦换住。
林清悦丢给他一袋极品清心丹。
今日见他因修习那魔功而唇间带血,想是神识受到了损害,服用清心丹,能使神识迅速恢复,且对修为也有所帮助。
“三刻钟,三刻钟未至,我便走了。”
姜忱接过清心丹,自认十分完美天真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林清悦十分敏锐,询道:“怎么了?”
姜忱复又恢复那清浅的笑容,道:“多谢师姐。”
三刻钟后,他提着简单的行囊回来。
二人御剑升空,朝寒冰峰而去。
然飞剑行驶到寒冰峰附近时,空中气流陡然紊乱。
姜忱忙不迭用灵力平稳飞剑,只是空中寒风凛冽,又一大股寒气迎面而来,令他飞剑倾覆,力量之大竟将他生生甩了出去。
姜忱直直向下坠落而去,他想运用灵力将御剑唤来,却发现通身灵力已被冻住。
还未来得及慌张,身子却被人一揽,再反应过来时,姜忱便已经站在了林清悦的破冰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