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戏开始04

木骐出门去了,身上带着王强析出的水滴油。她和老钱约在观山街,那地方离和平公寓不远,木骐懒得走路,用手环扫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去。

新历以后科技迅速发展,人们的出行方式却与旧世时差不多。科技巨头没工夫开发给百姓用的高科技出行工具,毕竟,普通人的时间向来没那么值钱。

23区看不到飞车,那是只在纸醉金迷的8区才有的景象。

其实,老城区也曾辉煌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23区承担着联邦的古文化文艺复兴之责。名家讲师、各类陈展,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游客络绎不绝,商业活动带动了经济,23区房价水涨船高。

那些年,在有钱人当中十分流行来23区附庸风雅地镀个金。游学半月,临走前顺手购置房产几套,不为了居住,主要当成投资。更重要的是这种置业行为能让他们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从此拥有了一个能够随时回来的“精神故乡”。

只是没想到,紧接而来的就是末日。

新历以后,古文化淡出联邦舞台,科技发展成为了首要任务。

23区被联邦遗忘在角落。

观山街原本是条文玩街,最早时是专门做游客生意的。如今时过境迁,观山街老夫聊发少年狂,迸发出新的活力,摇身一变成了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木骐停好自行车,走进老钱的文玩店。年近五十的店主老钱正在仔细擦他新淘来的货,听到门帘上的铃铛被人撞响,抬起头来:“哟,我说怎么刚才觉着有股紫气,原来是咱们骐姐来了。”

木骐面无表情:“叫什么骐姐,没大没小。”说完,她把王强的水滴油轻放在桌上:“F级的,新鲜出炉。”

“好嘞!”老钱欢快地把手上的擦布一扔,拿起收容好的水滴油就往里走。

文玩店地方不大,格局切分却很细致。前厅做古玩生意,卖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后厅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桌上配了全套检测仪器,水滴油的估价流程仅需10秒,老钱很快就回来了。

“成色一般,F级里都不算出挑,一共3850新币,还是打你原来那个账号?”

木骐“嗯”了一声,老钱又问:“怎么感觉还热乎着呢,这是你刚收的?”

木骐耸耸肩:“这个离我家近。”

“对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说着转身进后厅,回来时手上拎着个便携式低温箱:“还是老样子,三针,两小时一次,每次一针。”

木骐细长的手指正在把玩着老钱刚才擦了一半的砚台,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怎么莫名觉得这东西很眼熟?

木骐又想到一件事,她问老钱:“我上次问你买的神经毒素有没有过期?”

老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露出冤枉的表情:“骐姐,你这是哪儿的话啊!天地良心,我给你的向来都是最好的货啊。”

木骐就事论事:“我剂量给够了可那人过了十几分钟才倒,并且神志始终清醒,唯一的反应是盗汗和想睡觉。”

她这话说的老钱脑子直发懵,他倒抽一口气:“姑奶奶,你怎么能把那东西用到人身上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那人没死?”说到最后,语气轻微颤抖。

木骐很肯定地说:“没死,活的好好的,我给他打了解毒针,人家现在正呼呼大睡做着美梦呢。”

听到这里,老钱心里也有些动摇:“一针下去就是大象都够呛,别说是人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明天就找供货商问问他去。”想了想,老钱又说:“这针给你免了,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补你一针。”

木骐打开低温箱看了眼又关上,她问老钱:“还是打你原来的账号?”

老钱嘿嘿一笑:“是呢骐姐,小弟我总共也就这么一个账号。”

木骐笑道:“你少来。”

别看老钱就守着这么一个破店,其实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生意做得虽不算大,江湖人脉却不少,狡兔还有三窟,更何况他。

木骐打开手环给他转账,新币8800,收款人钱三听。

“转了,你查收一下,”刚想离开,又转过身来把桌上的砚台拿在手里:“送我个小礼物吧,走啦老钱,下个月再见。”

木骐潇洒转身,留下钱三听在她身后哀嚎:“我的姑奶奶啊!这老坑砚台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收来的,亏大发啦!”

***

木骐到家的时候骆遥还在沙发上睡觉,她顺路带回来两份有荤有素的盒饭拼配。打针前必须要吃饱,这是她实践出来的血泪教训。

她刚坐下打开盖子吃了几口,沙发上的人就醒了。

骆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身上的毛毯滑落到地上,他捡起毯子左右张望:“吃什么呢,好香!”

木骐专心吃饭没理他,骆遥又问:“有我的吗?”

木骐用筷子指了指另一盒,骆遥立刻跑到她对面坐下。

吃到一半,木骐站起来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听可乐,想了想,又问骆遥:“喝的要不要?”

“要要要。”骆遥嘴里塞满,心想免费的东西不要是狗。

可乐就一罐,冰箱里还剩一瓶罗汉果茶,木骐自己美美地喝着可乐,想都没想就把罗汉果茶扔给骆遥。他期待地喝了一口,然后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问:“你居然爱喝这玩意儿?”

木骐回答:“不爱喝,所以才会给你喝。”

“……不爱喝你为什么花钱买它?”

“没花钱,这是买满200送的赠品。”

骆遥嗤之以鼻地看了眼包装纸:“黑店,满200只送这个,真抠门。”

木骐嘴里叼着根青菜,十分认可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确实抠门,要不我给你地址,你找他们去。”

“……”

骆遥挠头:“我可懒得去。算了,要不我给你再买箱可乐吧,就当谢谢你救了我。”

吃完饭,木骐指挥骆遥收拾桌子,自己则坐到沙发上打针。骆遥看着她过分熟练的操作有点愣神,斟酌片刻才问:“你这是……生病了?”

木骐将药剂缓缓推进血管,平静地回答:“谈不上生病。”

骆遥:“没生病你打什么针?”

木骐:“问这么多干嘛?我和你很熟吗?”

骆遥嘟囔:“不熟你还把我领回家。”

木骐回收用完的针筒:“我是怕你万一死在大街上,到时候警察会找上我。”

骆遥追问:“是不是你今天踢我的那一脚有问题?我说怎么那么疼。”

木骐面不改色地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睡,一粒米都没剩。”

说完,木骐想到刚才老钱的话。

「一针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老钱那儿弄来的东西从没出过问题,难不成真是骆遥体质异于常人?

木骐看了他一眼,试探地问:“你身体素质还挺好的?”

骆遥“嗯”了一声,没接话。木骐观察他的表情,又问:“骆大少爷不是举家搬去8区了吗?家大业大的,怎么想起来干这种驱魔人的活?”

骆遥把罗汉果茶扔进垃圾桶:“身体素质太好,不干这行可惜。”

木骐意味不明地轻笑:“怎么个好法?你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你这条小命阎王爷不收?”

骆遥没理她,木骐收起笑容:“不死之身也扛不住魔化场域,没人会永远走运。我看你也不差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找刺激。”

骆遥笑着睨了她一眼:“叫我别去,可你自己不也在驱魔么,不然今天咱们也不会遇上。”

木骐很自然地说:“我和你不一样啊,我缺钱,驱魔来钱快,所以我只能干这个。”

“你不是在给人拍照吗?更新频率那么高,看着客户很多的样子,你还能缺钱?”

木骐瞟了瞟放在一旁的低温箱:“你不是刚才都看到了么?我每个月都得打针,每月八千八,说是吞金神兽也不为过,不然我才懒的驱魔,你也不想想今天那鬼东西住的地方多恶心。”

骆遥本想问她到底为什么打针,又怕她不想说,也就没问。

木骐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给人拍照?”

骆遥理直气壮地回答:“上网时一不小心刷到了呗。”

木骐喝着可乐:“大数据推的吧。”

大数据推人挺准,这两年给木骐推了不少客户。估计大数据知道他俩以前就认识,于是顺手把木骐也推到骆遥面前。

其实,骆遥关注木骐比她以为的更早。

那时木骐还只是个学生,偶尔在网上发些随手拍。因为画风清奇渐渐积累了一些关注者,毕业以后顺理成为了一名自由摄影师。

木骐每月的开销都是自己赚的,很早就开始接商单赚钱,客户主要以女性为主,得到同意后她会把成片发到网上引流。她和房东女儿还有于曼婷都是这么认识的。

骆遥和木骐上的同一所高中,虽然一个班,但根本没有交集。

那时木骐刚喜欢上摄影,把编程课翘了跑到化学实验室想拍烧瓶底部的残迹。

没想到那天骆遥也在,他说他是来补实验课作业的。

两个人各忙各的,结果,他们遇到了魔化物。

那是木骐穿越以后第一次遇魔。

魔化物的出现,是末日即将来临的前奏。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那一刻木骐居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她想,我就知道我这个人的运气是没那么好的。

在末世驱魔八年没有死在魔化场域已经幸运无比,被车撞死还能再活一遍更是万里挑一,如果她真的重生在一个和平的幸福年代,那她干脆别叫木骐了,改名叫神宠得了,神的宠儿也就这么回事儿。

骆遥看上去孤僻,人其实还挺好的,他不知道木骐是个身经百战的老驱魔人,那天在实验室他一直挡在木骐前面。木骐对他印象不错,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化学实验室里工具不少,那天碰到的也就是个F级低魔,木骐没几下就把魔化物解决了,虽然表面上伪装成是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协作的结果。

这件事情他们再也没有提起,事实上,出了实验室的门,二人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连话都没再说过几句。

不久后的某一天,骆遥转学了。有人说他家里出了变故,也有人说骆家有钱,全家都搬去了8区。不过骆遥本就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很快大家就把他给忘了。

如今的骆遥看起来比过去开朗不少,木骐没来由地说了句:“你好像以前不是这种性格啊。”

“我以前是什么性格?”

“冷漠孤僻,不爱搭理人。”

他疑惑:“你这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你以前不也这样吗?”

木骐眼刀飞过去:“休想碰瓷,我可是热情开朗,广交天下好友。”

这话把骆遥逗笑了:“是是是,你最热情,热情果都没你热情。”

“神经。”木骐一边说,一边把喝完的可乐罐扔到垃圾桶里。

她本来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正准备起身,没想到安静片刻,骆遥突然又开口道:“那时候是因为青春期吧,大脑还没发育完全,所以不像现在这么成熟。”

木骐拎起腰后的抱枕扔到一边:“你现在也才18,出没出青春期都不好说。”

骆遥挑眉:“我19,我比你大。”

木骐有些犯困,刚打完针就是这样。她用手环定了闹钟,2小时后还得爬起来打第二针。

她站起来揉揉眼睛走向自己的房间:“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骆遥点点头,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