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花的表情变了又变。
这老太太眼皮子浅,平时不教孙子好,陆彦辰没少祸害人。
顾宁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宁还有些可惜:“原本我是看那罐子造型奇特,可以用来种花,被我不小心磕破了个口子,那人说要是没这口子,值三千,我这一磕,一下子少了两千五。”
担心他们说自己投机倒把,顾宁补了一句:“可惜不能卖,不过这么个值钱的东西摆家里看着也舒服。”
陈金花一听,脑子“嗡嗡嗡”的响。
这要是她孙子没赔给顾宁,好好的带回家供着,这三千,就是他们老陆家的啊!
陈金花越想心里越憋闷,气得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她理智全无。
陈金花直接冲到顾宁面前,拽着她的衣服,“我赔你20块衣服钱,你快把那罐子给我!”
顾宁连忙退后一步,开始瑟瑟发抖。
她躲在刘厂长身后,像是被吓到:“可,可您不是不说了不要罐子么……万一您要是卖不到五百,是不是要我赔钱啊。”
顾宁声音很轻,个子也不高,看起来乖乖软软的。
而陈金花,那架势仿佛能单枪匹马骂一整条街。
所有人都觉得顾宁被欺负了。
毕竟一开始就是陈金花胡搅蛮缠,故意找茬,说人家小姑娘傻。
刘厂长连忙上前拦着:“你这老太太,怎么那么不讲理?你刚刚还找大伙给你做了见证呢!”
刘厂长趁机把顾宁带走。
也是这时候,身后一片闹哄哄的。
一开始帮着金桂花说话的那些人,得知顾宁是首钢顾厂长的女儿后,也顾不得讨好车间主任了,都开始对金桂花这个车间主任指指点点。
都说这老太太心肠也太坏了些,柿子专门挑软的捏。
顾宁还听见他们骂金桂花不要脸。
可这会儿,她听见身后有人大喊:“哎呦,这老太太怎么说昏倒就昏倒啊?”
“不会是被气的吧?”
“可不是,白丢了三千块钱呢,这下好了,把人家小姑娘骂一通,一分都捞不着。”
顾宁回头一看,只见金桂花的拳头被气得攥紧了。
这是想装晕,好把罐子讹回去!
不过很显然,陈金花的把戏落了空,谁让她一开始就故意过来找茬,还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谁都不信她。
这会儿还不能私下买卖。
顾宁敢闹这么一出,便是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将真品陶罐子放进了系统的储物空间,又在系统商城里花了一毛钱买了一个差不多的破罐子。
先把金桂花气一通再说,等有人找上门来,顾宁就说是那人看走了眼。
不过系统给的傻白甜人设不能崩,她不好表现得太精明。
顾宁便小声问刘厂长:“那,我真的不用把那罐子还回去啊?这,会不会不好啊?”
刘厂长便直接说了:“到时候你就咬死了,是被人骗了就行。”
顾宁笑着说:“还是刘厂长厉害,我都想不到。”
傍晚,顾宁回到家。
正画着设计稿,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顾宁搬来凳子趴在墙头,隔着院子去看隔壁。
只见隔陆彦辰被绑在长椅上,一个中年男人拿着竹条,狠狠地往他身上抽。
一边抽还一边骂:“你是不是蠢!她要你就给了?”
接着,又是陆彦辰的一阵哀嚎。
顾宁看爽了,这小兔崽子就是活该,欠收拾。
这两天顾宁进进出出,可没少受白眼,不少人都信了陆彦辰的话,打心底里看不起顾宁。
乡下来的,能聪明到哪里去?
可这会儿,大伙一时间酸的要命,不知道该说顾宁傻人有傻福,还是说陆彦辰才是真的蠢货。
顾宁暂时没空去管大院里的婶子们。
眼下最重要的是多赚钱。
交流会还在继续,第二天一大早,顾宁就接到刘厂长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厂长声音很是开心
还特意嘱托她把新画的设计图给带上。
顾宁那表没白买,从她爹那里换了一支劳力士金表不说,还让刘厂长对她更加掏心掏肺。
昨天交流会还没结束,刘厂长提前让顾宁回去,便是想和他们省城北城纺织厂的罗厂长提顾宁的事情。
但问题是,刘厂长和罗厂长是高中同学,刘厂长是他们那一届的班长,最后却是窝在了乌县,当一个小小的纺织厂厂长,而罗厂长,当年平平无奇,却成了北城纺织厂的厂长。
两人没少被拿来比较。
罗大福这两年当上厂长之后,人更飘了,每次见到刘厂长都得嘚瑟一下。
刘厂长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老同学联系。
面子上抹不开。
可昨天顾宁找首都纺织厂碰了壁,刘厂长比顾宁还要生气,想着顾宁设计图好,他们厂吃不下,完全可以介绍给罗大福的厂子。
于是刘厂长只能捏着鼻子去和这个老同学推销顾宁了。
绝对不是被顾宁那天毫不犹豫给他买手表感动的才想咬牙帮她。
而是他这人单纯的惜才。
刘厂长自我洗脑之后,当即就换上了最体面的衣服,在招待所门口等顾宁。
招待所离着交流会的场所不远,两人走着就到了。
只是进去的时候,顾宁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正是昨天的金桂花。
顾宁一副受惊的样子,连忙躲到了刘厂长身后去了。
她声音刻意提高了一些:“金奶奶,您还是要我那个破陶罐子是吗?这我不能给您。”
刘厂长忙说:“哎,你这老太太,难道还想撒泼?”
“保安——保安——”
刘厂长直接喊了保安。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金桂花连忙四处看,没瞧见他们纺织厂的陈厂长,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金桂花刚从医院回来,就被厂长训斥了一顿。
陈厂长看上了顾宁的旗袍设计图。
金桂花浑然不在意:“什么?!要请顾宁来我们纺织厂当设计师?啥也不做,画两笔一个月就给三十?”
“干啥废那事儿,厂长,您要是看上了那旗袍样式,直接找厂里熟练的女工按照样式来做,肯定能做得比她设计的还好。”
然后金桂花就被骂了。
什么不尊重人,私心太重,为了个人恩怨破坏厂子的利益……
就差把金桂花给撤职了。
金桂花是机械厂的老员工,而且今年也五十了,再等两年,就能光荣退休,等着领高额退休金,退休后,在大院里脸上也有光。
可现在,陈厂长竟然当中斥责她,听那意思,要是不妥善解决,她这车间主任的位置都不保。
金桂花心中暗骂,她不是不知道,纺织厂指着首钢的机械车间改良厂里的机械,那想法还是顾宁她亲爹想出来的。
可,顾钧也没多关心这个女儿啊。
金桂花心里骂骂咧咧,但到底是担心自己的职位不保。
要真被处分降级,往后每月退休工资都得跟着一起降,一年可就不少钱了!
金桂花只能捏着鼻子过来找顾宁合作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金桂花只觉得丢死个人,昨天她把顾宁贬得一文不值,还因为古董罐子,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事儿。
才一天过去,她一个车间主任,主动过来找顾宁合作,竟然还被人防贼似的防。
金桂花没什么好气,对顾宁说:“你那旗袍的设计图,我们决定买了,愿意的话,就二十块钱吧。”
顾宁没立马同意。
她正准备和梧城纺织厂谈合作,梧城应该能做这种高端一点的裙子。
而且她也不想让金桂花得了好处。
金桂花一看她摇头就来气:“嘿,你说你这,难不成二十还嫌少?”
“我们厂长是看在顾厂长的面子上,才买你这图纸,而且你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设计,别是从哪里偷来的吧,我看原来如竹在的时候就喜欢琢磨这个。”
顾宁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你一开口就是污蔑,没有证据就给我扣帽子,作为首都纺织厂的车间主任,你真的有能力管好一个车间么?还是与你亲近的就提拔,不会讨好人的,就打压?”
“有你这样的领导,我不敢与你们合作。”
不少人都堵在门口看着。
金桂花一下子慌了神,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就是她们厂里的几个女工看向她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金桂花还想再说什么,保安已经来了。
金桂花直接被赶出了场馆。
这下,北边几个省的纺织厂,都知道首都纺织厂有个上不的台面的车间主任,开口就是污蔑人。
金桂花这回丢人丢大了。
她站在场馆门口,脸色也白了,不等她反驳顾宁就已经离开,她这下百口莫辩,没完成厂长交代的任务不说,还丢了这么大个人。
她这车间主任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另一边,顾宁则是和刘厂长一起来到了展厅后面的小房间里面。
后头有不少小房间,每间里面都有沙发和办公桌,供过来交流的员工开会休息。
她跟着刘厂长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办公室,门上的牌子写着梧城纺织厂。
看来这梧城纺织厂,混的也不咋地啊。
也不知道旗袍做不做的出来。
两人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声音爽朗:“刘班长,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顾同志?”
“倒是没想到,顾同志年纪这么小,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