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熟悉的闹钟声持续不断的响着,穿透力极强。
脑子浑浑噩噩,还没完全清醒的理乃动作娴熟地翻身摸索着把声源关掉。
吵闹声消失,紧促的眉头也渐渐舒缓,理乃翻回来把滑落的手臂再次搭在腰间。
这是把他当成被子了?
甚尔挑眉,看着自己调整姿势又把头埋在他怀里的理乃。
没等他说些什么,理乃好像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混沌的脑子开始自动检索熟悉的触感,好软还带着温度。
房间里带温度的。
物品匹配成功。
“……小白,不许上床。”
她声音含糊地伸手去推。
掌心下的手感好像不太对,虽然软乎乎的但是没有毛发。
理乃半眯起眼睛,眼前是隆起白色的布料。
“?”
她盯着那片布料发起了呆。
“口水流出来了。”
理乃呆呆的顺着声音望过去,对上带着明显调笑的绿眸。
没什么反应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睛要合不合。
她早上真的呆极了,一头蓬松凌乱的黑发再配上木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聪明。
甚尔兴起用手指轻戳她额头。
她可能觉得有些不舒服,蹭着枕头想摆脱掉额头上的重量。
甚尔没让她得逞,手指点着她额头,不管她怎么动也挣脱不掉。
理乃皱着眉头不满地盯着他,发现头顶的手指又一动不动,生气地一把抓过他的手抱在怀里。
额头上的触感终于消失了,理乃又把头抵在了他胸口。
浅浅的呼吸穿过布料沾染上皮肤,在甚尔的注视下,她很快又睡过去。
…
……
理乃再次醒过来。
记忆和理智回笼。
从昨天晚上到今早对甚尔做的那些冒昧举动一股脑地涌进在脑子里。
理乃默默扯回被子盖在脸上。
会被说成变态吧,再不然就是痴汉。不对,女性的话难道要被叫做痴女?
反正一定会被当做骚扰。
想到一出去就肯定会遇见甚尔,还没想好对策的理乃焦虑到在房间来回踱步。
…
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理乃:“!!”
隔着墙感受到房间内突然消失的脚步和呼吸声,甚尔有些好笑,“还没醒吗?”
“……没,”理乃紧急收回说到一半的话,差点咬到舌头,“醒、醒了。”
“出来吃早饭。”
听到他的催促,房间里的呼吸声顿时紊乱,然后静悄悄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门边。
察觉到理乃在偷听门外的动静,甚尔眉峰微扬,往后退了几步。
她显然没什么经验,迫不及待的开了门刚好撞见堵在门口的健硕身躯。
探出的脑袋僵在原地,根本不敢抬头对视。
想退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理乃一点点从门缝里往外挪,动作缓慢到可以和蜗牛媲美,但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
甚尔就饶有兴致的抱着胸,欣赏着她磕磕绊绊地打招呼。
低垂着脑袋,背靠着墙顺着墙根一溜烟地钻进浴室,那样子就像见了猫的小老鼠。
吃饭的时候也是眼睛只盯着饭菜、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不自然状态。
越是这副心虚的神情,才越会让人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视线从她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上扫过,甚尔意有所指:“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咳咳——”
正在喝汤的理乃顿时被呛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房间里顿时一阵兵慌马乱。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劲,理乃抬着咳到泛红带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确认:“甚尔君,我昨天是不是对你很冒犯?”
“嗯嗯,何止,你不仅冒犯,你还麻烦。”甚尔撇嘴。
“我可不想哄小孩,但你昨天晚上可是哭着说什么没有我你就会死掉之类的话,还说为了报答就要把你全部的财产都转移给我。”
“……甚尔君,我只是被吓到了,不是喝醉了。”
理乃无奈,“我还没有到记忆错乱的时候。”
虽然后半段确实有作假的成分,但她麻烦可是真的。
她显然是不清楚她昨天晚上睡着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甚尔还没睡着就被她的啜泣吵醒,开着空调都哭的满头是汗,睫毛和额前的发丝都可怜兮兮地被眼泪打湿粘成一缕缕。
平时没见她喝水,哭了半天只有嘴巴微微有些发干,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不知道这么多水从哪来的。
水可真多,甚尔观察了会儿默默下了判断。
好心想去浴室给她拿毛巾擦汗,刚一起身她抓着衣服的手就攥的更紧。
还没让她松手,只是碰她手背让她调整下姿势就一副要被遗弃的害怕模样,泪水簌簌哭的更加厉害。
怎么着都不行,又要顾及着别把她吵醒,把人折腾的满身是汗。
鬼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扭曲的姿势,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把上衣脱掉完美脱身。
怕到蜷缩着身子浑身发颤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方面觉得她自己不听威胁自找的,一边又无语自己闲的没事干非要去吓唬她。
甚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臭着脸把她拢进怀里,啪啪地轻拍着理乃的后背。
娇气死了,稍微拍重一点就满脸不乐意地哼唧唧,不拍了就又要瘪着嘴哭。
睡觉还睡不老实,要求真不少。又是嫌他抱她抱的太紧,不舒服的让他松松手,又是嫌他身上太热掀被子。
麻烦的要死。
甚尔恨得牙痒痒,把她掀到肚皮以上的睡衣顺手拽下来的同时暗自决定,她要是再不见好就收,就直接把她拉起来谁都别睡,通宵熬一晚上就不会害怕了。
陡然出现的想法让他瞬间心情愉快,勾着嘴角只等理乃再次哼唧。
她倒好,像有危险预警的小动物,缩缩脖子委屈吧啦的扁扁嘴,把头往他怀里一拱,勾着他腰就睡了。
诡计落空的甚尔:……
上衣一直到早上她微微松手的空隙才找到机会穿上。
睡人家床还莫名其妙脱衣服,被发现估计就只有被当成变态的份儿,担心被发现一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倒好,始作俑者丝毫不知情,昨天晚上的好人白当了。
甚尔不爽。
就应该什么都不穿,只等着早上起来告诉理乃昨天晚上她自己做的好事。
反正会害羞的也是她。
估计会吓到瞬间清醒吧,不不,也有可能会大脑宕机。
但不管哪种,反应肯定比现在还要有趣。
啊,有些后悔早上穿衣服了,甚尔撑着脸砸吧砸吧嘴。
被甚尔这么一打趣,理乃的不自在消散了不少,轻声抱怨,“谁让甚尔君先吓我的。”
“真不讲理,”甚尔摇头,“亏我还帮把你的快递领回来了呢。”
“是什么?”理乃探头只看见一个巨大的箱子。
甚尔回想了下,“早上你编辑打过电话,好像说是读者的信。”
“!!!”
猛然想起的前几天编辑打过电话,说近期读者邮寄来的信已经整理好发给她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
甚尔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拆开了箱子,取出信件之前还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难得毛毛躁躁地冲回屋子,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再次深吸一口气,理乃闭着眼睛,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扭头把信往他怀里一塞,“……不行,我不敢看,甚尔君你来。”
“……”
看她那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自己看的,甚尔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
“怎么样怎么样?”她眼巴巴的看甚尔,语气里又期盼又焦急。
“嗯……”甚尔故意逗她,“不太……”
“不太满意?”
“不太友好?”
“还是不太好说?”
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接连不断的往外蹦。
“不太好说。”甚尔又看了一眼下了结论。
“偏好还是偏坏?”
她明显紧张过头了,“难道是把我痛骂一顿所以才不好说?”
“太过分的言论不是会被编辑提前筛选掉。”
“我害怕嘛。”
她不自觉的就拖长了腔调。
就像昨天晚上瑟瑟发抖时下意识就撒了娇。
见状甚尔也不逗她了,“夸你的。”
“真的吗!?”她瞬间兴奋起来,猛地把脑袋凑过来。
毛茸茸的黑发在下颌处摩挲,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熟悉的馨香早已经遍布家里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他身上如今都不避免的沾染上了她的气味。
垂下眼皮就能看到她红润润的侧脸和唇瓣。
心跳声又开始诡异的变大。
比昨天晚上理乃趴在他胸口听他心跳时还要大声、还要紊乱。
就算像之前那样不去看她,不去想,努力调整肌肉让身体冷静下来心跳声也只是安静一瞬。
理乃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封信,没有留意到他的异状。
总觉得这样下去必定会被听到,甚尔面无表情地把她脑袋推开,“看下一封。”
…
……
整整三百多封,全是夸她感情线有进步的!
“甚尔君,你快看这个。”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一直都在追太太的漫画,感觉太太进步好大,抱住太太转圈圈,要加油呀。
另外想说,好喜欢由恋(女主名字)的恋爱故事,虽然感情很笨拙,但读起来也像初次恋爱的人慢慢试探,是很甜蜜的回忆。期待太太的下一期更新。”
原本还担心她离那么近会发现什么,结果心思全放在看信上。
她一人分饰几角读那些信,激动的脸都染上粉色。
蹭地又凑过来,还好怀里的抱枕把两人隔开,她指着喜欢的地方给他看,回头看他时眼睛里亮晶晶。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理乃唰地收回了信,美滋滋地把信件和漫画书抱进卧室。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触碰到的地方。
可以听到她兴高采烈打电话向朋友分享时的声音。
连和朋友分享的时间都比他长。
离那么近也没有听到,直说就是丝毫都不关心,想想也是,毕竟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对,他就是个读信的机器。
电话挂断了也不出来。
甚尔冷呵了声,冷着脸打开电视。
余光瞥见她出来。
接着挡在他面前。
“干嘛?”甚尔面无表情地抬眼。
“读者们都夸我感情线有进步!就连编辑也这样说了!”
理乃捧住他的手,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诚恳,“这都要感谢你甚尔君!所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当当当当~”她被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宣传单,“一个超棒的烟火大会!今年夏天全日本的最后一场!”
黝黑的眼瞳里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不妙,受她的影响好像越来越大了。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跟某人晚上抱着人睡觉时比,现在的心跳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
妹宝没听见心跳声——怒
妹宝听见了心跳声——恼羞成怒
你说对吧,爹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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