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东而来的一驾马车缓缓驶入迂回曲折的清风巷内,少停,马车停在了一座大宅门前。
曾盛先行快步下轿,十分殷勤将手递过去,示意扶哑娘下轿。
适才在车中时,他故意挑了几个笑话想逗她一笑,谁知这小娘子一点儿不给面,坐的离他甚远,一双眼里满是抗拒防备。
半晌,哑娘才从轿中探出身,小心扶着车门处往下走,使了个巧劲避开了曾盛。
曾盛伸出的手一僵,见马夫在偷看,不悦地咳了一声,缩回手。
转头看哑娘还在四处张望,他没急着上前催促,反倒是退后几步,默默打量她的窈窕身姿,自上而下。
姣好清浅的容颜,白皙侧颈下略略起伏的胸脯,腰封塑着纤细婀娜的柳腰,再往下……
曾盛的心底隐隐兴奋,他势必要拿下她,锁在高阁中,也玩个金屋藏娇的美事,岂不快活。
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哑娘只能装作不知。
“这便是我曾家的宅子,小娘子可还看得上眼?”曾盛笑着走至她身前,想拉她进去。
哑娘欠身行礼,示意他先进。
“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哑娘被推赶着进了曾宅,入了垂花门,顺着游廊而行,她越看越吃惊。
从外头看时,不觉曾宅豪气,进了内里,才发觉里头大有乾坤。
这是一座七进的豪宅,内里高楼耸立,粉墙绿瓦,雕栏画栋。曲廊亭榭,叠着嶙峋怪石,各处可见的异草仙藤,冉冉芭蕉,映在池中。
曾盛颇为满意哑娘呆呆的模样,夸耀道:“小娘子还满意否?我曾家可不比那太守府差,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是花了大价请能工巧匠布置雕琢,单说远处那亭,曲折往复,四面环山抱水,只进不出,最是旺家生财的好风水。”
哑娘勉强一笑,点点头,待他满意后,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迎面碰巧遇到一个拿着账册不苟言笑的老管家,曾盛停下了脚步。
“何事?”
“回禀大公子,京里又派了人来催促,问大公子何时交货。”
曾盛不耐烦摆了摆手,“快了快了,待我这两日一一看过,再交不迟。”
复又踏了步子,欲走,见身后没了响动,回身看向哑娘:“小娘子怎的不走了?”
哑娘回神,点了头,快步走至他身后,躲过了身旁那个管家投来的一记阴恻恻的视线。
也不知是她太过草木皆兵,总觉得那管家周身阴森森的,寒气逼人,像陈年腐朽,窖在地里的爬虫。
与曾盛相比,她觉着那管家更令人害怕。
曾盛快了几步领哑娘走进自个儿的院落。
“小娘子走了许久,快些进来喝盏茶吧。”这一路,他恨不得用飞的,早些带她回屋,一双手再是按耐不住,又想去牵哑娘。
“你且放宽心,我不是坏人。当日在澜亭,我一见到娘子你,就觉得好似是上辈子你我相识过一场,极为投缘,早就在心里把你当个知己。你平日喜欢做什么?可也喜欢赏花作诗吗?”
哑娘故作羞赧,垂下头,轻轻点了点。
“哎呀呀”曾盛一喜,眼中兴趣更浓,“曾某平日也酷爱诗词,娘子与我真真是,极配!”
“娘子可赏脸去我屋里坐坐,我收藏了几幅名家古画,定要献与娘子一观,要是旁人,我断断是不给瞧的。”
哑娘手里卷着的帕子,早揉的皱皱巴巴。
来都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心一横,随着曾盛去了。
远处躲在树顶上,被一只马蜂左右调戏的面红脖子粗的章会,一个没抓稳,从树丛中掉下,“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人鸟兽皆惊。
“什么人?”曾盛疑惑的朝着声响处看去。
哑娘也转过了视线,这一看,差点没将她吓个半死,从她的角度看去,远处丛中一截不起眼的黑靴子十分不慎的露了出来。
这是哪个侍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电光火石间,哑娘抬了手,按住曾盛的脸盘,将他强制转了过来,扯了个哭似的笑想勾他。
勾引人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做,也实在难为情。
但往日在太守府里,那太守教训过她几次,说她那个什么…勾…
大概就是把对太守做的,再重复一遍给眼前这人,就算勾他了。
右脸被一只香软的纤手抚摸着,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曾盛先是一愣,后身体快速反应过来,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
好比王母仙丹,霎时抽了骨,软了筋。
还没进屋子,小娘子就已经如此主动,原来她早看上了他,怕是苦于人多,不便亲近。
这时,方才那处草丛中突然钻出一只猫儿,飞快逃走,曾盛见状,再无顾虑。
一把握住哑娘的手,哑娘尚来不及推他。
男子的力气远比女子大,她怎么挣扎的过,周身完全动弹不得。
“娘子别急,咱们进了屋再好好说道说道。”曾盛一面哄她,一面扯了她就朝屋中走。
躲在暗处鼻青脸肿的章会看的是心惊肉跳,想立刻拔刀上前。
这天杀的马蜂,坏人大事!太守说了,要护好哑姑娘,因此绝对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危。
可哑姑娘怎么还不吹哨?
临走前,哑姑娘脖子上挂了一个骨哨,遇到紧急时刻,只要吹响哨子,潜伏在宅子四周的暗卫便会出动救她。
可她到现在都没有吹哨。难不成事态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又或者她……
一想到某种可能,章会简直感动的涕泗横流。
哑姑娘大义,为了十几名被害的可怜姑娘,竟然牺牲至此,他章会这次是真心服她。
“章大人,我们该……”
章会抬手阻止,语中沉沉:“把今日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的记下来,呈与太守,记住,是一五一十!”
他一定要在太守面前,好好给哑姑娘记一大功!
“可……”
“不。”章会想起什么,一个激灵又扯住那人,小声道:“把我掉下树这事儿千万别记。”
说罢,章会脚尖轻点,悄无声息避过往来的奴仆家丁,钻入另一丛中,竖起耳朵听里头声响。
暗卫呆滞半晌,喃喃道:“可太守下的令是护好哑姑娘,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难不成是我等听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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