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也抓住这个机会开始热情的推销,“只要两文钱,现在买还白送蘸水,饴糖水和自家秘制的酱汁,数量有限,送完可就没有咯!”
这年头糖是个金贵东西,卖茶水的铺子若是兑勺糖水,还得要多加一文钱。
再加上沈映又说数量有限,原本还在观望的众人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几分想要争抢的心理,当下也不再迟疑,纷纷上前道,“给我来一份,要加糖水!”
沈映一个人又要打包,又要收钱,却是忙中有序,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回答别人的问话,“……家里若有甜蜜瓜,也可切小块混着吃,更香甜。”
一个时辰不到,大半锅的仙草冻就都卖光了,旁边的朱月娘先前还瞠目结舌的看热闹,后来集上的人看这边围着一大圈人,也都纷纷挤了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给她吸引来了不少询价的主顾。
朱月娘本就伶俐,再加上被沈映点拨了一番,也照猫画虎地学着去和主顾们搭话,还真被她成功地卖出去了大半匹,这可是以往赶集从来没有过的成就!
沈映一边数铜板一边打趣,“月娘姐姐真厉害!”
朱月娘也眉开眼笑,“你倒来取笑我,若不是你教我的法子好,哪儿能卖出去这么多!”
沈映笑道,“我在旁边瞧着,这集上来买布的主顾们无非两种目的,要么买回去做衣裳,要么买回去日常用,或是做笼布,或是做被单子之类的。我倒觉得以后姐姐织布不妨就按这两种用途来纺,做衣裳的可以织的精细些,想来再加两文钱也有人愿意买,日常用途的就可以织的稀疏些,卖得便宜些,说不定也是条挣钱的路子。”
比如沈映做仙草冻用来过滤的麻布,太细密了反而不好。
朱月娘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她一拍沈映,赞道,“这法子妙啊!还得是你脑瓜子灵光!我回去就和奶说道说道,要是能成,少不得要谢你。”
沈映被她一巴掌拍在肩膀上,龇牙咧嘴道,“好说,好说……”
空陶锅重新放回了背篓里,沈映怀里多了五十个铜板,沉甸甸地往下坠,重量却叫人安心。
仙草冻卖完了,她也不急着回去,集还没散呢,沈映准备再逛一逛。
朱月娘却有些为难,谭家人手有限,农忙的时候除了她和周氏轮流在家做饭,人人都要下田。今天轮到她做饭,若是再在集上逛,只怕回家就误了暮食的时间。
但是又不好把沈映一个人留下。
沈映瞧出来她的为难,就笑着让她回去,“左右回去就是一条笔直的土路,我还能丢了不成。”
朱月娘纠结了一下,也点了头,但还不忘叮嘱她,“早些回去,最好结伴走。”
沈映脆声应下,“知道啦!”
因着早上出门急,沈映就对付了两口菜糊,先前忙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闲了下来,肚子就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沈映背着背篓往外头走,她还记得集上有两家卖吃食的小摊,待到了地方,才发现汤饼已经售罄,小贩都开始收拾板凳了。
汤饼摊是个两轮的板车,炉灶和锅都固定在车上,不必搬下来,摆摊的时候只用找个地方撑住板车的前头就行。现在收摊,就看那小贩把粗陶碗统统装进大木桶里,四条长板凳拿麻绳捆在车身上,都不用拉,直接侧身一屁股坐在扶手上,用自身体重将板车头翘起,再用腿一蹬,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滑了出去。
沈映抓着肩上的麻绳,满眼都是羡慕,这有轮子的就是不一样啊……
羡慕归羡慕,可摸了摸怀里的钱,沈映也只能认命地背着背篓继续走。
包子摊却还开着,摊贩是一对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女人背上还用布带捆着个小娃娃,侧脸趴在她身上睡得脸上全是汗。
那汉子拿着把蒲扇倒是自顾自扇个不停。
沈映从怀里摸出来两文钱递过去,“来个素馅的包子。”
她本来想多买几个带回去,可一看那笼屉里还剩一大半,就改了主意,先尝尝味道再买也不迟。
只一口下去,沈映的就皱起了眉头,怪不得卖了这么久还剩这么多——
馅也就罢了,白菜馅,只放了盐巴调味,无功无过,倒是这个白面,嚼起来有股淡淡的酸味,一吃就是面团发酵过头所致。
这朝代没有酵母,寻常人家发面都是用的土法子——面肥,这面肥又叫老面引子,就是隔夜的面团,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再揉进新和的面团里。
估计是因着天热,这小贩没有把握好时间,这一笼包子就都发过头了。
那中年男人看沈映一吃一个不吱声,摇着蒲扇就开始数落旁边的女人,“蠢婆娘,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好好的一笼包子,就叫你糟践了!”
那女人抬头弱弱地分辩,“不是诚心的,实在是孩子昨晚哭个没完,一宿没睡,早上发面的时候才忍不住打了个盹。”
中年男人蒲扇一拍,瞪着眼睛更是生气,“你还敢回嘴!谁家娘们不生养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又啐她,“生了个赔钱货,我能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倒养出不是来?”
那女人隐忍地低下了头,拍着背上的孩子,不再说话,男人却犹自不干不净地咒骂。
沈映捏着手里的包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叔,这包子我尝着倒像是发酵过头了哈。”
那男人一听,立马面露警惕之色,“你这都吃了一大半了来跟我说这个!想要我退钱那不可能!”
沈映摇头,“那不能,我就想起我听说过的一个法子,说是这面团若是发酵过了头,少量兑些草木灰水,就能不那么酸来着。”
草木灰水呈弱碱性,正好中和老面肥的酸。
那中年人看她年轻面嫩,张口却教他做事,心中更加烦躁,连连摆手,“走走走,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