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推开,警惕的快步闯入其中,经过这么多天的噩梦折磨,她对血腥味儿的敏感达到了高峰。
兽的血腥味,凡人的血腥味,修士的血腥味,都是不一样的。
徐昭昭觉得自己现在敏锐的像山里觅食的饿狼。
轻手轻脚的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徐远道坐在床上吃痛的处理身上的伤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最深的那一道在胸口几乎贯穿了全胸,伤口不深却狰狞的可怕。
徐远道也被闯进来的小萝卜头吓了一跳,手一抖,药粉差点倒了,反应过来夺过被子,盖住自己,活像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
“你,你怎么来了!!!”
动作之剧烈扯痛的伤口,疼的人龇牙咧嘴。
此情此景,她不是故意的,她受过专业训练,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这才几天,你这个家伙怎么混成这个熊样?”
往日的大家风范贵族气质上哪去了?
被嘲笑的徐远道羞红着脸,看起来随时准备把手里的药瓶扔出去,终结了这个小豆丁子:
“我还没说你私闯民宅呢!”
徐昭昭眼见他真的快恼了,见好就收,毕竟这次是有事相求的,正了正神色走上去一把扯下来他遮羞的被子,仔细打量一下伤口,又闻了闻他手中的药,连连摇头:
“伤有些重,凡人用的普通金疮药效果不大,你若是接着用这个至少得养半月一月,明早去集市上买瓶下品回春丹,往东数第十二家铺子最便宜,一瓶6粒,二十灵石,保准你好得快。”
刚为这莽夫举动惊了一跳的徐远道,因此话愣了愣神,略微有些迟疑:
“昭昭妹妹,你懂这些……”
她当然懂,手头上没两块钱不节省怎么过日子。
不过,徐昭昭啧啧两声,你小子不愧是宅斗大户官家出身,变脸技能掌握的淋漓尽致,没事私闯民宅,有事就成了好妹妹了。
她有些坏心眼儿道:
“我可不是你妹妹,我是私闯民宅的。”
徐远道面不改色,仿佛那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昭昭妹妹,我错了。”
说完忍着伤口,虚虚一拜,徐昭昭刚软了眉眼,后面听到的话差点没让她夺门而逃:
“那可否借我二十灵石,月初还你?”
…………
咱俩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
“啊?要不你还是当我私闯民宅吧。”
徐昭昭捂着钱包大退两步,两两相对看着那真诚又羞涩的目光,犹豫质疑道:
“借钱,你的君子气度呢?你的钱花哪去了?你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疑惑三连。
徐远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从小学习君子知道不假,是本人也不假,可少爷做惯了,省钱两字属实是不认识,咳嗽掩饰尴尬:
“……咳,咳,以前不缺六十……”
不缺六十铜钱,不缺六十银子,甚至不缺六十金子,唯独缺六十灵石。
同为穷鬼,她一下就明白了,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恨铁不成钢:
“那你也不至于月中就什么都没了吧?”
这得过得多奢侈,想都不敢想。
徐远道弱弱的为自己狡辩:
“还剩十五块,后半个月的饭钱,其他的钱办制衣物和伤药了。”
后半句说的挺骄傲,是不是要夸你一句精打细算?
徐昭昭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没问,眉头微蹙:
“谁把你打伤的?”
徐炀那兄控不是说你混的风生水起吗?
现在看来又穷又苦,哪门的风生哪门的水起,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八卦信一半就够了。
这是件极为丢脸的事情,徐远道几次将嘴半张也没说出口,愣是犹豫了半响,才扭扭捏捏道:
“是一个悟出道了的本家子弟,长老发现后已经处罚他了,他大约是为了给他哪个弟弟妹妹出气吧。”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朝暮:
“你不懂,那是修士的力量。”
他母亲出生将门之家,他五岁时拿剑,四年接不下修士的随意一剑。
徐昭昭懂那种感受,如同她在梦里面对那个煞星时,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尘埃一样渺小,弱的都不用别人动手。
“你我有一天会比他更强,而且那天不会太远。”
她坚信,不仅仅指那个修士,甚至那个煞星。
徐远道第二次认真的打量这个同族的妹妹,第一次是那仅次于自己的灵根,被她眼底的坚定感染了。
自己在彷徨些什么,他的基础比她还高些,不过是一点点挫折。
“所以,好昭昭,能不能借我二十?”
他要尽快让身上的伤好,再过几日就是族学里面月比争夺去悟道碑悟道的日子,悟道石不尽人意,不能再失去悟道碑的机会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失去这次机会,争取三个月之后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
我是鼓励你成长,没鼓励你臭不要脸啊,你还是把你的君子端庄捡回来吧。
开始怀念以前的你了。
徐昭昭给了他一个白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过,她记起来自己手上还有另外一条道可以走,顿时眼前一亮:
“你那伤我有办法,但我不做白工。”
徐远道心中掂量一下,笑着欣然同意:
“那就麻烦,昭昭了。”
这些天的理论知识学的相当扎实,就是实操有一点点难度,将止血草的茎干从花朵处插折,从头到尾将汁液挤落在手中绷带上面,确认浸染完毕后贴了上去。
下手有点没轻没重,把人疼得嗷嗷叫的。
不愧为仙草作用极为快,刚贴上去徐远道便感觉到伤口一阵清凉,疼痛都去了大半,鼻尖的血腥味也减弱了。
是好药,他心想,投李报桃,忍不住提醒眼前忙碌的小人:
“你也小心本家的人。”
不知道徐昭昭的情况如何,反正,族学中那些人对自己的恶意已经快漫出来了,是毫不掩饰对凡人界的讨厌。
“我明白,药给你用了,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教我练剑。”
练剑?
徐远道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了,边笑边答:
“好好好,我一定竭尽所能,定把你教的出剑如游龙。”
小豆丁可算找对人了,他们家自有一套习武练剑打小锻炼身体基础的方法,他娘就使得一手好剑,常常追着他爹上窜下跳。
笑得贱贱的,徐昭昭窜紧小拳头,怎么都觉得这小子是在自己的外号,提到这对叶辰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分,回忆起现在这个家伙应该过得很惨。
她以往的记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对细节不太记得了,大致清楚这是他龙傲天还没逆袭的前期,徐远道都如此被针对,更别提他了。
“对了,叶辰最近怎么样了?”
说出来让她也高兴高兴。
此话一出,徐远道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眼里闪过一道不明的东西,淡淡道:
“双殊伴身,如鱼得水。”
看清楚其眼里的鄙夷之后,徐昭昭心里面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
“双殊指的是哪两位?”
又有哪两个妹子这么倒霉,被倒霉的爱情蒙住了明亮的双眼,看上了这个混蛋。
对此,徐远道表现的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
不好的预感更重了,徐昭昭疑惑:
“我应该知道吗?”
是哪些举动让你误会我和叶辰的关系到了这种程度,说出来我马上改。
徐远道见她真不知情,又想到她平日黏着堂姐的性子,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哪壶不开提壶,换了个地方生活连最基本的嘴严都给忘了。
话顺着嘴边转了好几圈,才犹豫地吐出口:
“徐明珠,境阶一转二重,三长老独女,经常下学后会找叶辰。”
龙傲天的魅力真是让人感到离奇,她实在是瞧不出叶辰有什么吸引力,美人糊涂啊。
他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愣生生卡住了似的,徐昭昭越发感觉不对,追问:
“另一个呢?”
徐远道神色复杂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这几天去集市上买金疮药时,碰见过好几次徐朝玉小姐,在衣装阁,她似乎…在资助叶辰?”
他不知道自己的用词正不正确,但他看到的是这样。
徐昭昭的表情龟裂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怀疑叶辰的人品还是该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堂姐给别人刺绣打工赚的钱被叶辰拿走了?”
怪不得觉得堂姐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你最好别是这个意思。
哪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让人火气蹭蹭蹭的就上去了。
徐远道的沉默证明了一切,他也很鄙夷这样的人,在世俗界里,他爹就算再穷也没资格动他娘嫁妆,因此他极为瞧不起叶辰的举动。
徐昭昭的心理五味杂陈,两个人花60块灵石的那一个月,她都没有想让堂姐出去干过活,凡人在这里没有轻松的工作。
“堂姐不会主动找到这样的活计的。”
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是已经被凡人界深闺戒律束缚了整整十几余年,刺绣在大家闺秀里多少是算一点低贱的活。
是叶辰……他在干些什么,为何又需要那么多灵石……
她无法去批判堂姐的行为,她明白堂姐是个性格纯善之人,温柔内敛,他们青梅竹马,在堂姐的视角里,甚至很快就会是自己的夫君,且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相依相扶,帮他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徐昭昭握紧了手,指甲在掌心留下弯弯的月牙,也压不住心里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叶辰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徐远道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赶忙劝阻:
“你别冲动,今非昔比,叶辰他身后有人撑腰,若是你真在意这个,待我悟道成功之后,可拜托曾叔祖父,由长辈做主,二人的婚约可以一拍两散。”
八重慧根资质带了来极大的便利,他已经感知过了分到的悟道石,先人留此之道,非他所向,他渴望更崇高的力量,只有集合徐家所有印记的悟道碑才能满足。
没想到的是,徐昭昭平静的拒绝了,她目光坦荡,手握紧怀里的木剑:
“我无权干涉堂姐的任何决定,她是一个自由成熟的大人了,可以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而我能决定我自己的,我清楚现在打不过他,等我悟出道来的那一天,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所以,剑术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她心里盘算着悟道也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昭昭要奋起了!!!
这边解释一下,之所以不接受徐远道的退婚提议,是因为我认为堂姐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她若是明白了叶辰的真面目,会自己了决的,而不是别人替她做决定,不太喜欢打着为别人好的理由去替别人做选择。
不过这不影响我们的昭昭未来狠狠的揍这个破龙傲天一顿。
还有就是我给大家开段落评论了哦。
请用热情的语言淹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