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退的卿芜正在神游。
有些东西，在直播镜头下看不出来，却能在实际对战中感受到。
谢入期武技极佳，但体能极差。
而全息赛里的体能，实际上是精神力的具象。
他的精神力……
卿芜沉思片刻，内心已有了判断。
是E？
或许还要更低。
但，他却用这么低的精神力，完完整整地接下了卿芜SS+精神力的一击。
卿芜有些茫然。
这样低的精神力，或许真的如裴决所说，做不了单兵。
谢入期真的是一个指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知为何，有些惋惜。
这样的惋惜，她在别人议论她的时候见过。只是，这一回，惋惜的人变成了她。
“卿芜她……那么高的精神力，体能居然只有E诶。”
“可惜了。不过我听说，精神力高的孩子都聪明。虽然上不了军校，也有其他的好去处。”
“小芜乖，全息舱不适合你。我给你买了新的礼服裙，要试试吗？”
…………
卿芜被熟悉的声音吵醒。
她慢慢睁开眼睛，并不意外她看到的，但也说不上多坦然：“是你啊。”
“你又擅自开启全息舱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眼前，日光灯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在里面。
“是吗？”卿芜歪了歪头，“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男人，或者说是裴凌一，又或者说是她爹——神色彻底冰冷下来，“你知不知道，以你E--的体能，几天不眠不休，会死？”
“太夸张了吧，谁还没熬过夜呀？”
卿芜耸耸肩，不以为然，“为什么有两个减号？我体能之前还是E级。”
俗话说得好，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即便是废柴E，也不想凭空再低两档。
“你还问？”
裴凌一简直快被她气笑了。
但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还是好心地回答了她，“一个减号，是你腿骨骨折；另一个减号，是你在全息舱躺太久，营养液太凉，给你冻感冒了。”
“啊，原来如此。”
卿芜动了动自己打着石膏的腿，这才意识到，原来人类的躯壳，竟可以这样沉。
她是返祖碳基人，星际时代的医学虽然发达，却只针对抗冻耐造的硅基人类。其他人骨折，在营养液里泡几天就好；她骨折，就得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罢了，裴凌一也是为她好。
卿芜想了想，主动安抚起父亲在发怒边缘试探的情绪：“对不起爸……啊——啾——”
卿芜：……
裴凌一没撒谎，她是真的冻感冒了。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裴凌一眼角抽了抽。
卿芜看出他在憋笑，还憋得有点辛苦。以她对裴凌一的了解，她觉得，裴凌一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尴尬了。
但尴尬归尴尬，父亲大人的怒火并没有被卿芜的喷嚏浇灭。他愣了一会，继续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才十八岁，你不要命了吗？”
“我知道，”卿芜给他看自己的电子参赛证书，先斩后奏道，“机甲联赛海选赛参赛证书，转专业面试可以加0.5分。爸，我想转去机甲师系。”
“机甲师也分很多方向，其中有外形设计一职，清闲且不说，甚至不用隶属于军部。”
她拿出事先准备的专门用来糊弄她爸的调查报告，侃侃而谈，“给人类设计服装，和给机甲设计服装，实际上差不了多少。而且后者待遇高、卷得少，更能保证我的发际线。您觉得呢？”
作为一名经常出差在外的演艺圈人士，裴凌一根本不了解机甲相关知识。卿芜甚至不需要把谎撒得多完美，便能取得他的支持。
“可你……”
裴凌一略松了口气，却并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讲道理，劝她机海无涯、回头是岸。
而对付这一套，又恰恰是在他手中活了十八年的卿芜的长项。
她低着头，换着花样附和：“您说的对。”
“我确实错了，爸，对不起。”
“给您添麻烦了。”
“我下次一定改。”
“我保证，不会再犯。”
卿芜耐心极佳。再加上她认错态度极其良好，且并没有抓着父亲掐断网线使她半路出局的事不放。裴凌一说了一会，便放过了她。
这时，卿芜恰到好处地拿出那本《机甲的保养与护理》，并伸手“不经意”地盖住为首的“机甲”二字，乖巧道：“爸，您放心，我这就去背书，一定给您考个好成绩。”
裴凌一：……
女儿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但他又挑不出错。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裴凌一憋屈地走了，留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甜粥。
卿芜端起来尝了尝，品出一点桂花味。
她咂着嘴，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怔怔出神，耳边却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滴，任务一及其附属剧情圆满完成，下面开始任务结算——】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评价：C，奖励抽普通级盲盒一次，是否抽取？】
“抽取。”卿芜下意识答。她最擅长贪小便宜，有奖不抽是傻子。
“等等，”话一出口，她突然回过劲来，“你还在啊？你不是哪个笨蛋选手的致幻系异能吗？还有，我的机甲做的那么好，你给我评个C？”
【谁说我是异能了！】
系统愤怒地加大音量，【我是系统！24K纯的那种！你不要血口喷人！！】
“行行行，是是是。”
刚敷衍完裴凌一的卿芜，换个人敷衍也毫无违和感，“我不是抽了盲盒吗？盲盒呢？”
系统被她一番打岔，早已忘了原本想说什么。见她发问，顿时感觉自己找回了场子，傲娇道：【看看你的腿。】
腿？
卿芜怔了怔，目光下意识往下探去。
好像……确实不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褪去绷带，卸下厚重的石膏——
“这不是没好吗？”
【你当我是神吗？一眨眼就能医好你的腿？】
系统吐槽道，【你之前的基因缺陷已经修复好了，体能已经升D。骨折复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知足吧。】
“真的吗！”
卿芜一头扎进床底，从收纳柜的最底层翻出体能测试仪，擦了擦上面的落灰，轻轻抚上“测试”按钮。
小时候，她不甘心，每天在母亲的指导下进行锻炼，然后一遍遍用它测试体能等级，但没有用。
——无论她怎样偷偷加大训练量，LED屏上的字母还是“E”。
而现在，中间的一横，竖到了右边。
D。
卿芜愣愣地看着屏幕正中的字母。不真实感包裹住了她，令她的心飞快跳动。
“你……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做的。】
系统笑嘻嘻地答，【这是你用努力换来的奖励哦。】
努力？
卿芜讽刺地勾了勾唇，却咽下到嘴边的挖苦话。
如果努力有用的话……
她咬住下唇，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时候最应该流露出的是惊喜。她想这一天想了太久，却独独忘了想成真的那一刻该做什么。
全息赛场上，她可以恣意地放火、打架、赚积分；但现实的她麻木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许久，卿芜才低低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见她如此上道，系统惊喜极了，但碍于面子，它傲娇地哼了一声，【你虽然按照规定完成了任务，但裙子根本不合机甲的身，才堪堪拿了个C。本系统非常不满意，才不理你的！】
“你让我给机甲做裙子，还在乎合不合身？”
卿芜瞪大双眼，完全不理解它的要求，“裙子不仅不利于战斗，还浪费材料。我愿意牺牲一部分性能来为你的任务让步，已经很迁就你了，你还不满意？”
【你懂什么！】系统气哼哼道，【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为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性能，有什么用？】
“停停停！”
卿芜比了个休战的手势。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彼此，这样吵下去，只能是鸡同鸭讲，白费口舌。
“我还要准备转专业考试呢，”她搬出了一个万金油理由，理直气壮道，“缓考通知应该刚出，我得查查我的考试时间安排……”
她点开光脑，突然，一条广告推送从天而降——
#818那个为了逃避考试参加机甲联赛，却莫名其妙挤进海选赛积分前十的学渣大佬#
卿芜怔住。
这剧情，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