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约礼洗完出来时,姜绰还坐在客厅。
其实她一般都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下班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床上躺着,但是今天又有些不同。
今天是她第一次,要和清醒状态下的卫约礼同床入眠。
她觉得有些紧张,所以一反常态地一直坐在客厅。
她思绪有些杂乱地想着,是不是应该再买一张床?短时间内搬到一个有两间卧室的出租屋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多买一张床似乎有可行性。
那今晚怎么办,或许说今晚她可以先睡沙发?这个沙发并不大,只有一米五,如果让卫约礼睡的话感觉有些太小了,但是给她睡的话只是稍微有些小,也不算太难受。
可是这样的话卫约礼会不会不高兴?而且之前他们都是一起睡的,现在又要这样分开……
而且其实姜绰心里也没有很排斥,她跟卫约礼睡在一张床上,连她自己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占了卫约礼的便宜。她只是有些许的不自然。
胡思乱想的时间过得飞快,她觉得卫约礼应该洗了挺久的,但是卫约礼好像又一下就出来了。
他同样带出了一室的水汽,在朦朦的白雾中,卫约礼从浴室中走出,他把浴袍简单地披在自己的身上,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劲瘦有力的腰腹。薄而有力的肌肉下藏着的是可以徒手撕却天灾级异兽的力量。他如同文艺复兴时期最美丽的雕塑,展露出人类的身体上最接近神明的模样。
他那一头长长的银发也被打湿,被他简单地由肩膀垂至两侧。湿润的长发更显光泽,如同银色的海藻,又恍若让他肩生两翼,更添了一分神圣而不可接近。
姜绰抿着唇,觉得有些口干。
她不是没见过卫约礼的模样,她给他上药时,看到的可比现在的还多。但是此时到底是不一样的,他面带笑容坦然的向她走来,颀长而强健、劲瘦而有力的模样,包括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都在水雾下若隐若现。
“怎么……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睡衣?”她有些结巴地问道。
“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沾湿了。”卫约礼举了举手中半湿透的睡衣,展示给姜绰看。
姜绰这才注意到,睡衣一直在卫约礼的手上拿着。
“我拿去吹一下吧。”卫约礼说。
姜绰觉得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
“不用吹了,掉到地上肯定都脏了,放到洗衣机里重新洗吧。”姜绰连忙说。
虽然她也觉得卫约礼穿上睡衣会更好一些,但是毕竟已经脏了,总不好再让他穿上。
“好的。”卫约礼点头,“那吹风机在哪,我把头发吹一下。”
“在那里,我刚吹完。”姜绰说。
然后卫约礼便走到插头那边,开始吹头发。
姜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这样吹头发确实太不方便了,卫约礼的头发比她的都长很多,卫约礼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用的习惯吹风机,让他自己一个人吹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姜绰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卫约礼身前,接过吹风机。
“我帮你吹吧。”她说。
“好。”卫约礼含笑点头。
她掬起一捧卫约礼的头发替他吹,头发在手中的触感像是水或者云朵做的绸缎,柔软又顺滑得不可思议。
她一点点地替他吹,不经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才发现卫约礼一直低头看着她。
冷不伶仃地,他们的双眼就对视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眸落到她身上,仿佛融成一潭金色的湖水或是海面,寥廓而渺远,但又凝着无限的温柔缱绻。
“……干嘛一直看着我。”姜绰有些别扭地问。
“我感觉现在像在做梦。”卫约礼说。
“做梦?”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经常夸我头发很好看。”
“啊……是有这回事。”姜绰想到了这件事。
自从她游戏出了bug逐渐脱离官方主线后,她的游戏走向不知道为什么就越发贴近她心中所想,甚至还能接受她自己在选项框里面输入字,然后让男主呈现相应的反应。
有一次,系统给了她【夸奖他】和【红着脸但不说话】两个选项,姜绰在这中间选择了【夸奖他】之后,就跳出来了一个框让她输入夸奖内容。
姜绰没想到这玩意儿还得她自己输入,便乱七八糟地输入了【你头发真好看,像星光一样,好想摸一摸。】。
她当时还在想,这不知道是游戏bug还是内测的技术是真牛逼,给玩家这么大的自由度。
现在想来,哪来的什么技术牛逼,是给她碰上真·超自然现象了。
“好多次,我梦到这个场景。你在我身边,轻抚我的头发。”卫约礼弯着眼说。
后来,他一个人被困在了界域之尽,无数年,便是靠这些回忆一点点地熬过去,才终于来到了他的绰绰身边。
不过这些便没必要告诉绰绰了。
“哦、哦。”姜绰红着脸低下头,没再说话。
在游戏中她是勇猛的进攻者,在现实中她感受到被爱时却不知所措。
然后她听见卫约礼在的上方轻笑了一声,声音若清溪淙淙,玉玦相鸣。
姜绰红了耳廓,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好了,你这头发这么长,有多。难吹死了。”
谁知卫约礼在听了她这句话后,他的低笑声竟然成了扶额大笑,弄得姜绰都快摸不着头脑了。
“你笑什么?”
“笨蛋,你以前什么时候见我吹过头发?”卫约礼笑得胸膛震动。
“……什么意思?”
姜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见卫约礼身上银色光芒微启,随后刚才还湿润的头发就恢复了干燥。
姜绰:“……”
“好啊,你故意瞒我,让我给你做苦工!”她恼怒地说。
卫约礼挑眉:“早知道不告诉你了,以后都让绰绰给我吹头发。”
“你想得美!”
……
两人笑闹间,不知怎的自然地就走到了卧室,等姜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姜绰:“……”
事到如今再说那些好像也有些迟了,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和他一起睡了好些天了。
还好她之前怕生着病的卫约礼不暖和,都是给他单独盖一床被子的。
姜绰躺上了床,开始假装若无其事地刷起手机。
房间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姜绰抬眼看的功夫,手上的手机也被拿走了。
“快睡吧,这几天你照顾我,肯定累坏了。”卫约礼躺在她身旁,轻声对她说。
“可是我睡前不看手机睡不着。”姜绰皱着眉,她是老失眠患者了,睡前如果不玩手机,更是容易翻来覆去一晚上都睡不着。
“不会的。”
“睡不着我就陪你睡不着。”
姜绰突然感到额头被一个冰凉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我在这里,绰绰。睡吧。”
是他吻了她的额头。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以一种固定而温柔的频率。
姜绰忽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她这些天确实也是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合上了眼,随后便沉入黑甜的睡眠中,甚至不曾做梦。
卫约礼侧头,看着睡在他身旁小小一只的女孩。
小夜灯暖黄而柔和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卫约礼看了一眼又一眼。
怎么也看不够。
他其实不太需要睡眠,甚至愉快地决定就这么盯着他的绰绰看一晚上。
不过到凌晨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沉。
他起身,找来纸笔在上面留了字条,随后整个人便如同光影般消散。
在A市的郊区,一家有些荒僻地疗养院里。
卫约礼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的一间病房,此时病床上的心电图波动的幅度越发越小,就在几乎要变成直线,而警报马上要响起的一瞬间,卫约礼出现了。
随后整个空间都像是静止了,无论是心电图的声音,还是指针转动的声音。
卫约礼出现在病房的角落,他慢慢走近病床,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非常消瘦,依稀可见优越的五官,但此时已经被病态的消瘦折磨得不成模样。
如果有人在场,可能会发现,年轻男子的模样竟然和卫约礼有五分相似。
但是另外五分的相似,却决定了太多的不同。
卫约礼如同深夜降临的神明,又或者堕神,而年轻男子却是一个在盛年而饱受病痛折磨、形销骨瘦的病人。
越发微弱的呼吸,和逐渐僵硬的身体,昭示着男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这静止的空间中,男人的呼吸逐渐停息。
他死了。
卫约礼驻足注视着他,随后掌心微微抬起。
接着,病床的另一旁,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若有若无,没有影子,仿佛只是一段灵体。
他跟病床上的年轻男子一模一样。
他出现的一瞬间,眼神有些愕然,似乎不曾明白自己的情况。
他不是……死了吗?
他早该死了,只是被困在残躯里拖到了现在。
随后他抬头看到了卫约礼,目光更是惊讶。
“你居然真的到了这里。”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绰绰上班,但是一写起小情侣贴贴就根本停不下来,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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