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的脑子重新连接上的时候，顾辞那边已经挂了。
祁昭反应了两秒，给顾辞发了句：【顾总，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按照她和顾辞这么多天的相处来看，他们应该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时打电话的程度。
还是视频电话。
顾辞这次回得很快。
【顾辞：不是。】
祁昭盯着那两个字还在怔愣时，顾辞的第二个电话又弹了出来。
祁昭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把翘起的碎发都压下去后才按下了绿色的按钮。
手机里传来“叮——”的声音，声音消散在空中之际，顾辞的脸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他手机拿的有些靠下，普通人在这个角度下脸可能已经发生畸变原形毕露了，可屏幕上顾辞的五官却看起来更加深邃。
下颌线清晰，鼻子挺拔。灯光映在脸上，显得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也没那么冷淡。
祁昭先是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开口客套道：“顾总，是影视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还没等顾辞说话，祁昭便看见屏幕里突然窜上来一只三花猫。
小小攀着顾辞的胳膊上到了他的肩膀，浑圆的眼睛看到手机里的祁昭后，先是疑惑地小声叫了一声。
看到“方盒子”里祁昭会动后，瞬间激动了起来。
“喵！”
祁昭见小小伸出一只爪子想够顾辞手里的手机，怕站不稳还用另一只前爪一把按在了顾辞的脸上。
小小的力度看上去不算小，祁昭见顾辞的右脸脸颊被小小的爪子推挤得有些变形。
被当成踏板的顾辞像是习惯了，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平静正经得看得祁昭想笑。
可能是因为一边脸颊被挤压了，顾辞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是它出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祁昭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顾辞不怎么清晰的普通话中听出了一丝幽怨。
小小还在用前爪扒拉着顾辞的手机，祁昭见屏幕里动来动去的小小伸出手朝它晃了晃：“小小，晚上好。”
小小听到祁昭的声音瞬间止住了动作，它把两只爪子都缩了回来，乖乖坐在顾辞肩头，眼睛垂成半圆，声音有些委屈：“喵呜……”
祁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眉毛也忍不住垂了下来。
顾辞见在屏幕里面对面愁眉苦眼的一人一猫，沉默了许久。
最后像是怕祁昭误会又像是为自己解释，他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没有虐待它。”
听到声音的祁昭这才从心疼小小的情绪里拔回来，回忆起自己刚刚的表情，祁昭耳尖有些发热：“我知道，我相信顾总。”
祁昭虽然这么说，顾辞却怕她说的是假话。
顾辞抿起唇，安静几秒后才解释起来龙去脉：“你今天下午离开办公室后，它听不见你的声音叫了很久，后来又把摄像头咬坏了。”
祁昭闻言看向小小，小小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在乎，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后抬起爪子揉了揉脸。
祁昭唇角没忍住勾起，跟对面透露出一丝郁郁寡欢的顾辞像是两个极端。
“我回家后它一直在叫，饭也不吃……”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顾辞，如今说起小小反而话多了起来。
他话说到半截，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盯着屏幕里的祁昭突然道了声歉：“抱歉，因为医生说它这几天必须稳定饮食，我劝了它很久但是它一口不吃。于是便在叶止远那里要了张你工牌上的证件照给它看。”
祁昭倒是不在意这些，她还是比较关心事情的后续发展。
祁昭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声音也染上了笑意：“那小小吃了吗？”
顾辞闻言眉头皱起，“嗯”了一声。
低落的表情像是羡慕又像是在嫉妒。
“但它只吃了在监视器前的那几口。”
语气莫名有一种嘴硬赌气的感觉。
祁昭通过顾辞透露出的这几句话，大概能猜到他给自己打视频电话是为了什么。
“所以顾总给我打视频电话是为了让我劝劝小小吃饭？”
顾辞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把镜头翻转，祁昭一下子就看到了翻倒在地的宠物监控机器人。
宠物监控向外凸起的圆形镜头已经裂出了几次明显的白色缝隙，同样躺在旁边的胡萝卜毛绒玩具像是罪魁祸首留在案发现场的“挑衅”。
祁昭见屏幕上的画面忽地升高，像是顾辞站了起来。
祁昭跟着手机屏幕来到了小小的猫碗上方，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顾辞的肩头跳了下来，从画面外走到了屏幕正中央，仰着头冲着顾辞叫了一声：“喵——”
顾辞随口回应了小小一句：“你刚才和她说了话，现在可以吃饭了。”
小小像是听懂了，冲着手机摄像头叫了一声后乖乖走到了自己的食碗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口粮，一口水，干湿搭配，好不惬意。
本来还在脑子里措辞该怎么劝小小吃饭的祁昭见它就这么轻易吃了起来，瞬间愣住了。
别说祁昭懵了，亲眼目睹一切的顾辞都有些疑惑。
“你绝食还真的是想跟她说话……”
祁昭听见顾辞有些诧异的呢喃，把手机拿远将脸移到镜头外，没忍住笑了几声。
祁昭再回到镜头内时，整张脸因为憋笑有些发红。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却听见顾辞好像叹了一口气。
祁昭见镜头忽地下落，屏幕上的小小倏忽放大。整张画面变成了小小吃猫粮的特写。
顾辞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你为什么现在能听懂我说话，刚才劝你的时候却假装听不懂？”
正在进食的小小不知道是被突然凑上来的手机打扰到，还是被顾辞的声音打扰到。
它从碗里抬起头，皱起一张小猫脸，像是发脾气似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喵嗷！”
祁昭见镜头定格了几秒，接着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手机那边顾辞的声音有些闷：“......你刚才明明不吃。”
祁昭听了这话连忙抿紧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顾辞不是个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也不会觉得在安静的氛围下会滋生尴尬。
祁昭和顾辞正相反。
祁昭觉得无论在熟悉还是陌生的两人之间，只要有超过五秒以上的沉默整个人就会变得有些不舒服。
祁昭在脑子里搜寻着打破沉默的话题，虽然她现在跟顾辞之间接触最多的话题是有关于影视业务方面的。
但这次是顾辞在私人时间里，主动向她提出了有关于小小的私人话题。
自己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扯些有关于影视部的问题，就有些破坏氛围了。
于是祁昭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了句：“我见小小好像很喜欢那个胡萝卜玩具，都有些起球了。”
镜头随着顾辞扭头的动作移动着，顾辞看到黑白灰环境下那一抹橘黄色后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开口说道：“因为大小正合适，小小睡觉时很喜欢抱着它。”
语气熟稔得像是看见了很多次一样。
得到回应后，话再往下接就变得容易了起来：“那等小小长大了，我再送给它一个吧。”
“不用。”顾辞拒绝得很干脆，“我给它买了很多玩具。”
虽然顾辞这话看起来有点像想跟祁昭划清界限，但他后面有些费解的语气，证明了顾辞只是在单纯地拒绝。
“不过它好像不怎么爱玩。”
祁昭闻言回忆起顾辞家里的颜色布局，又想了想，当初自己给小小买的那袋玩具，推测着问道：“……你给小小买的是什么颜色的玩具？”
“白的。”顾辞回答完沉思了两秒又补了句，“和黑的。”
祁昭：“……”
祁昭：“顾总，猫最不喜欢的颜色好像就是白色。”
顾辞那边安静了几秒，回过神后眉头深深皱起：“是吗……？”
祁昭向顾辞科普着：“你以后可以给小小买黄色或者蓝色的玩具，紫色的应该也可以。”
顾辞在屏幕后面点点头，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包场所有宠物店里所有蓝色和黄色的玩具了。
顾辞正出神时，裤脚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摩擦声。
顾辞低下头见小小不知什么时候吃完了饭，现在正用前爪扒拉着他的裤脚有些焦急地叫着：“喵呜——”
顾辞开口问了一句：“你还要跟她聊天？”
“喵。”
顾辞捞起小小，平时突然被抱起会乱叫的小小此刻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顾辞：……
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顾辞还是翻转了镜头，让小小和祁昭能面对面地交流。
祁昭不知道她和语言不通的小小是怎么交流起来的，只知道挂断电话时上面显示她们聊了一个多小时。
口干舌燥的祁昭连忙倒了杯酒润润喉。
能量耗尽的祁昭走到卧室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接着打开手机点开了跟秦灼的聊天界面。
现在不管是攻略还是工作，她都得在秦灼面前多刷点存在感。
【昭酒玩物：秦导，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灼那边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但能看出来他心情还不错，消息在回应着祁昭。
【秦灼：祁总，不如我们明天见面聊？】
【昭酒玩物：当然可以，地点你来定吧。】
秦灼随即发来一串地址。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自酿酒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临川的食物链顶端：顾辞
顾辞家的食物链顶端：小小
小小心里的食物链顶端：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