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的强势介入瞬间改变状态,选手们被赶在一起看管,红鹰的战队中不少人被扣上手铐。
克莱尔、弗洛、安子易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
格雷戈在转播发生意外的时便赶往赛场,但赛场外早已戒严,只许出不许进,检查非常严格。
他看着半空中警灯闪烁,警笛疯狂嘶鸣,又一次塌下肩膀。
医院急诊科今日格外忙碌。
“很抱歉,克莱尔先生,弗洛·温斯顿先生伤势过重,已经死亡了。”
“克莱尔先生?!”
克莱尔看着盖着白布的弗洛·温斯顿,他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不敢相信,掀开白布看了一眼。
不可一世的大哥身上有好些洞,皮肉裂开,但血迹已经被擦干了,致命伤应该是喉咙处由上往下的斜切口,刚好切开他的动脉。
克莱尔之前准备的暗杀计划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今天汤普森也就是八爪的情绪也十分异常,他在想,难道弗洛也准备在今天杀了他吗?
只可惜现在人已经死亡了,这种家族内部的厮杀“没必要查”,就跟她母亲“自杀”是一样的,深究只能自己人内部进行。
克莱尔脑子里想了很多,最后的画面却定格在安子易对他说,“你的礼物到了。”
难道,安子易猜出他打算在最后的庆典时刻杀了弗洛?弗洛是她杀的吗?
“克莱尔先生!?”警司出声提醒。
克莱尔似乎被惊醒,“嗯?”
“克莱尔先生节哀,警署还有些事情需要向您了解,您方便吗?”
“好……”
医院的贵宾室内,警署们将克莱尔围住。
“您跟安子易小姐,是什么关系?”
“情人。”
“跟汤普森呢?”
“以前的情人。”
“这是我们截取的部分影像资料,您请看。”
视频是安子易跟弗洛倒地的瞬间,弗洛将她压在了身下,汤普森的身体挡住了飞行摄影机,机械触手裹着分肉刀刺向二人!
飞行摄影机转动方向,就看到安子易翻身起身,撑住防爆盾护住弗洛。
“根据动机、影像资料、安保队口供以及现场痕迹勘察,我们排除了安子易小姐谋杀弗洛先生的可能性,所以汤普森是弗洛先生受害的唯一责任人。”
“好吧,好吧……”克莱尔意识根本就不在这里,“安子易她在哪儿?”
“……手术室缝合伤口,还有,这是您的枪,有登记的枪还是别放在其他人手中。”警署将枪放在克莱尔手中,合起记录本离开了。
克莱尔有些魂不守舍,他脑中回想着安子易的“礼物”,又想起飞行摄影机的视频,不断揣测弗洛是不是安子易杀的。
他走到手术室门口,刚好绿灯亮起,安子易被推着轮椅出来。
安子易胳膊上、腿上都被缝上蛋白线,虽然治疗后不会留疤,但现在还是有些难看,麻药失效后痛感也变得明显。
克莱尔低头看着安子易,安子易抬眼看他。
迈尔很有眼力见地跟医护离开,去给安子易办用药,并根据克莱尔的安排办理住院,虽然安子易这个伤明显不需要住院。
不过谁让克莱尔是老板呢?老板说了算。
“这就是你的礼物?”克莱尔问道,“你帮我杀了弗洛?”
安子易观察克莱尔的神色,除了床上,她很少见克莱尔这种有些失魂的模样,之前她猜出克莱尔可能想杀弗洛,最好的时机就是庆典后的狂欢节,趁乱杀人最方便。
但当面承认人是她杀的,那安子易就是傻子。
安子易笑而不语,她没打算主动杀人,只看机会,机会合适就出手,不合适绝不盲目行动。
克莱尔一直觉得安子易是个干净沉默的人,现在突然觉得看不清她,这个人比他想得危险,也比他想得更吸引自己。
一个看起来柔弱干净,却意外杀伐果断的alpha,冷漠又温柔,这种复杂让克莱尔着迷。
他觉得,安子易是他这么多“玩伴”里最喜欢的一个。
克莱尔半蹲下身,拉进轮椅将二人靠得更近,仔仔细细地打量安子易的眉眼,“我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心也狠。”
安子易浅笑,“克莱尔先生说笑了,克莱尔先生不也打算这么做吗?往年颁奖庆典,从来没有安保不携带武器的情况,食物安排上也不会出现需要锋利刀刃的,要不然就直接切好。”
“你胡说什么?”克莱尔眼神心虚游移。
安子易摸上克莱尔的脸,失血让她的体温有些低,“那这个安排谁做的?”
克莱尔沉默了,他的意识不由自己控制,龙舌兰的味道越发迷人,让他感到干渴。
“私事屡次被当成博眼球赚流量的工具,很恶心吧?”安子易眼神怜惜,手指划过克莱尔的脸颊,“克莱尔先生对温斯顿的人好宽容,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能忍,心这么软,当初对我朋友却是说杀就要杀。”
克莱尔眯起眼,“你怪我?”
“我说有一点,你会不开心吗?”安子易收回手。
克莱尔扯了扯衬衫衣领,“会,所以需要惩罚你。”
说完,克莱尔将安子易横抱而起,直接走入安子易的病房,将隔离门关上……
血腥气混杂着龙舌兰的味道,克莱尔越发昏沉,他忍不住仰起头,晃动的黑发让他视线越发模糊。
克莱尔勾住安子易的脖子,狠狠咬上她的唇——
H-9星的冬季来临,弗洛如克莱尔所愿被永远留在这里,他从冬天捧出的雪融化在他身体里。
与最爱结合,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克莱尔忍不住流泪。
因为两人胡闹,安子易的伤又崩了。
虽然不严重,但医生黑了脸,“想留疤就再胡闹试试看!”
克莱尔难得被骂出大红脸,他偷瞄一眼安子易,发现对方的耳朵也红彤彤的,克莱尔难以压制嘴角的笑意。
弗洛身亡导致温斯顿震动,克莱尔还没怎么休息就被叫回开会了,离开前,他亲了亲安子易的脸颊,“乖乖等我回来。”
克莱尔离开不久,格雷戈提着蛋糕来看安子易,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他环视四周,这VIP病房环境典雅,香氛清醒,说是高级酒店也不为过。
安子易咔嚓咔嚓吃水果,给格雷戈也塞了一碗。
格雷戈端着碗沉默,之前在F区他知道安子易的伤怎么来的,如今到了A区什么也不知道了,但又赌气不想问。
这些日子他切身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与克莱尔想比,他什么都不是,也非常没用。
格雷戈想逃,在被抛弃前先行动,那他就不用面对被舍弃的痛苦。
“克莱尔先生说,可以把缇娜接到二区的医院看病,那里的医疗资源更好。”安子易嚼着水果咽下,“我们可以一起去二区。”
“我不去。”格雷戈将碗放在一边,他低着头,“如果非要去,你可以带着缇娜离开,我不去。”
安子易愣住,“你胡说什么?”
“我以前以为,我们会永远是……朋友,永远这么下去,这些日子我发现了,没有永远。”格雷戈这么说着,心情越发沉重,眼眶也酸涩起来,“你要跟克莱尔在一起,那我们就该分开了。”
格雷戈从怀里摸出两个光脑,是最便宜的款式,递了一个给安子易,“最近酒店有个人找我陪他练拳,这是我小费买的光脑,有事再联系我吧。”
说完格雷戈就想离开,安子易下床拦他,但刚刚敷的麻药让她的腿没知觉。
等她喊来安保推她出门追,却被安保拒绝了,“安小姐,克莱尔先生嘱咐过,为了您的安全不便离开医院。”
安子易连唤几声格雷戈也没能喊住他。
安子易无奈拨通克莱尔电话,“克莱尔先生,我得去追格雷戈,他赌气走了。”
克莱尔似乎正在开会,他示意会议暂停,对安子易安抚道:“没事,我会派人盯着他的,你安心养伤,等我回来处理。”
不等回复克莱尔便挂断电话,他私心希望格雷戈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靠近安子易,一个缇娜就已经占据了安子易的心,他不希望再多一个。
安子易看了看两边高大的安保员,无奈叹了口气,此刻病房门口又响起了门铃声。
缇娜的主治医生被带了进来。
“安小姐,很抱歉通知您,缇娜小姐的病情状况并不乐观,目前可能需要对她采取实验手段,请您考虑一下。”主治医生调出数据展示给安子易。
主治医生语气遗憾,“分化期激素波动并发症复杂,这类溶血症只是其中一类,她的情况急速下降,保守治疗最多延续她一年的寿命,还是在运气不错的情况下。”
安子易瞬间脸色变了,她扯过病例光屏,快速翻阅数据,越看嗓子越发紧,缇娜的各项身体指标下降极快……
怎么会这样?这么低的概率都会发生?
安子易勉强稳定心神,“如果是实验手段呢?”
“实验手段不确定性较高,也许缇娜小姐会被治好,也许……比保守治疗时间还短。”主治医生耐心解释,“您知道的,这里资源有限,毕竟是实验手段,并不能保证较高的治愈率。”
安子易感到自己浑身发冷,她手指颤抖想要关掉数据光屏,点了几次都没碰上。
安子易嗓子发哑,“……治疗…实验治疗手段会很痛苦吗?”
她之前在蓝星是神经科学博士,见过太多实验手段下痛苦的病例,缇娜那么怕疼……
“……可能会,溶血症对器官的影响较大。”主治医生如实告知。
“我明白了,我考虑一下,多谢医生。”安子易闭了闭眼,忍回眼泪,嗓子又闷又痛。
这该死的生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子易看着面前的奶油蛋糕,香甜的气息勾人食用,现在却总让她想起缇娜的信息素,眼泪瞬间掉落……
缇娜还那么小,甚至没体会过一天算得上生活的日子,这是什么艹蛋的世界?
不管屋内的人如何痛苦,窗外的霓虹灯美丽依旧,一如他们闯入A区的那天。
克莱尔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霓虹灯璀璨,仿佛也在为他庆贺。
他在机械之心顶层房间里踱步,没有开灯,手指缓缓摩挲过书桌,夜空月朗,瑰丽的星河流淌,镭射灯在夜幕上投下一块儿块儿彩色的光斑。
弗洛的死让温斯顿大失血,股价暴跌,但危机也是转机,温斯顿家族的权柄就在克莱尔眼前。
克莱尔实在忍不住了,他开怀大笑,抬起手朝窗外抓去似乎能盖住整个闪烁的机械赛场。
不够,他能握住更多。
克莱尔将自己摔进椅子,慢悠悠转动方向,坐到书桌前,用桌面光屏联系迈尔,“喂,迈尔,联系二区,我要回温斯顿。”。
“好的,克莱尔先生,安家安先生发来通讯邀请,是否接入?”迈尔问道。
“安家?”克莱尔疑惑,他打了个响指,屋内瞬间灯火通明,“先接入。”
光屏瞬间拉开,An的头像亮起,熟悉的、令人讨厌的暗蓝色眼睛微微弯起,成熟嗓音像醇厚的大提琴,“克莱尔,许久不见。”
“什么风吹动安氏总裁联络我了?”克莱尔眉眼微扬,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机械赛场上,你的新女伴应该是我们安家人。”对方分享来视频截图,安子易侧身站着,脸朝镜头偏来,微微俯视镜头,眉眼冷清。
克莱尔震惊得站起来,直接反驳,“你放屁!”
暗蓝色眼睛带上些疑惑,“你为何生气?难道我们安家还会乱认血缘关系?”
克莱尔瞳孔缩了一瞬。
他之前有过安子易身份的猜想,最不可能的那个居然真实发生了?!
“明天,我的助理将到H-9星,如今A区似乎不太安全,还请克莱尔·温斯顿先生多多关照,并拨冗见一面。”
类似通知的话一落,克莱尔面前的光屏瞬间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