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由于脖颈处俱是红印子,祝荷不得不换上高领。

清风徐来,祝荷懒洋洋仰躺在长竹椅上,旁边的井口,周玠正神清气爽洗被褥单子。

杨婶子和萧小花过来时,就见周玠和祝荷正笑着小打小闹,举止亲密,杨婶子过来人,火眼金睛,晓得昨晚两人定发生了什么,眯着眼感慨:“哎呦喂,真羡煞我了。”

萧小花看着祝荷,不知在思索什么。

旭日高升,祝荷领着萧小花出了院子,屋里便只剩下周玠和闭门不出的骆惊鹤。

周玠开门,骆惊鹤在着温暖日光于窗下看书,窗户开了约莫两条缝,可以将院子里大半情景收入眼中。

周玠用脚尖勾来凳子坐下,心平气和道:“骆惊鹤。”

骆惊鹤抬头。

周舒面带笑容,客气道:“叨扰你了,我来找你是为告诉你一件事,荷娘愿意照顾你是因为你是她小叔,所以我希望你明白荷娘是你嫂子,切莫动什么歪心思。”

骆惊鹤眼中没有情绪波动。

周玠继续说:“在荷娘眼中,你就是个孩子,小子,明白吗?”

即便骆惊鹤对祝荷没有任何苗头,周玠依然要提前警告,由不得人觊觎祝荷。

闻言,骆惊鹤记起祝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小屁孩。

骆惊鹤想,他看起来确实是个短命小鬼,瘦得只有骨头,个子与祝荷差不多,身体见风就倒,一个没用的废人,这世间根本没有女人看得上他。

可他这般条件,周玠竟然也要过来警告他,他该庆幸吗?抑或感慨他这嫂子手段高超,不到一月便让周玠死心塌地,甚至让他警惕任何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

连他都不放过。

好笑。

在骆惊鹤看来,周玠像护食到疯魔的狗,在祝荷面前装成被驯服的样子,人后就将所有的敌人狠狠打压消灭。

骆惊鹤看着竹筒里干瘪的油菜花,神色漠然:“她是我哥的女人,是我的嫂子,我对她不存在任何心思。”

“好,记住你说的话,还有,你哥已经死了,祝荷现在是我的女人,以后勿要再说错话了。”

周玠起身,心情飞扬,撂下一句善意的话:“好好读书。”

然后他转身离开,这屋里的药味委实重,他不喜欢。

因与祝荷关系突飞猛进,周玠死皮赖脸在祝荷这待了好几天,几乎是日日宣.淫。

而周玠在祝荷的指导下,对欢好之事愈发如鱼得水,他这团蓬勃旺盛的火烧得祝荷骨头发酥。

四天后,生意上遇到火烧眉毛的事,着实拖不下去了,周玠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接着没两天,祝荷让周玠打听的事有了着落。

三十里之外的河下村前些日子打捞出几具男性尸骨,尸骨都是从上游流下来的,无人认领。

很有可能其中便有骆大的尸骨。

祝荷将消息告知骆惊鹤,他便猛然抓住祝荷的衣袖,一滩死水的眼眸猝然产生波动,他近乎祈求道:“带我去。”

以他的身体根本到不了河下村,只有求助祝荷。

“嫂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祝荷叫了马车过来,以最快速度到达河下村。

捞上来的尸骨有三具,隔得老远便闻到那腐烂的臭味,骆惊鹤心中记挂兄长,像闻不到味儿似的过去认人。

尸首面目全非,发白浮肿,身上的肉不仅被河里的鱼虾咬得坑坑洼洼,还软烂似泥,残缺不全。

好在骆惊鹤对自己的哥哥很熟悉,他根据尸骨身上的破烂衣物和一些特质,认出了中间的尸体便是骆大。

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兄长的尸体,眼中爬上血丝,有滚烫的泪水从眼角坠落。

他哭了,哭声压抑苦涩,夹杂少年对兄长的愧疚思念之情,满是破碎感。

他从来都对不起他的兄长。

幼时父母双亡,是骆大辛辛苦苦将骆惊鹤带大,是骆大不忍见骆惊鹤颓废无望,便鼓励他读书,从书中开阔视野,了解世间有意思的事物,摆脱被羸弱的身体、被一间狭窄的房屋束缚的命运。

是骆大日以夜继地赚钱,才有大夫给骆惊鹤看病,是骆大冒着危险去采药,骆惊鹤的病才渐渐好转,是骆大的关心让骆惊鹤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骆惊鹤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大夫说骆惊鹤活不过十六,可骆大从不这样认为,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可以活过十六这个鬼门关,然后活到老。

骆大一语成谶,骆惊鹤活到了十六岁,可他自己却为了弟弟没有度过自己的鬼门关。

骆惊鹤还记得那一天。

骆大要去南山采药。

骆惊鹤不想哥哥再以身犯险:“哥,别去,我没事的。”

“我必须去,你的身体最要紧,放心,你哥我又不是第一次了,相信我,无论有多危险,哪怕灵芝长在悬崖边,我都会采回来,惊鹤,你就在家里好好等着,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

骆大信誓旦旦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时至今日,骆惊鹤方才让骆大入土为安,葬在父母墓边。

是他拖累了他的兄长,也是他害死了他的兄长。

他是克亲的煞星,注定孤生,原本就不该苟活至今朝。

骆惊鹤失神地望着封土的坟,伸手抚摸上墓碑,一滴渗血的泪掉下,没入泥土中。

萧瑟的风吹来,骆惊鹤死一般的心湖起起伏伏,痛苦过后,归为释然的平静。

他起身,给自己的哥哥和父母上了三炷香,旋即跪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很用力,额头发红。磕完头后,骆惊鹤唇畔逸出一丝不明的笑。

须臾,骆惊鹤猛烈咳嗽几声,喉间腥甜,脸色泛白,他慢悠悠扭头,看向祝荷,涩声说:“多谢。”

这一刻,骆惊鹤的眸中没有了对祝荷的怨恨,唯余淡淡的平静与罕见的感激,整个人也少了两分阴郁冷漠。

祝荷看着面前的三座坟墓,心想骆惊鹤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他的父母与兄长都很爱他,只是人生有幸福亦相伴痛苦,也总有缺陷与遗憾。

亲人爱他,然却早逝,后来又摊上原身这个嫂子,遭受折磨,称得上是命途多舛。

与她前半生真的很像。

祝荷心中唏嘘,随即理智地压下所有感性,说:“回去了,今日要学《三字经》后面的内容了。”

回家后,骆惊鹤去了一趟厨房,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银锭交给祝荷。

银锭是骆大留给弟弟最后的救命钱。

有种钱货两讫的意思。

祝荷没要,说:“想必是你哥留给你的,自己拿着吧。”

骆惊鹤看到她腕骨处忽隐忽现的金镯,沉默一瞬,一言不发把银锭强塞进祝荷手里,然后越过她回屋。

他今日是没心思教祝荷识字了。

祝荷拿着银锭,若有所思。

转眼入夜,沉默的夜空中悬挂一道月线,月光如水,温柔地照在骆惊鹤身上。

隐匿在黑暗中的夜莺在叫,佛若在呼唤骆惊鹤的名字。

夜很静,东屋那边没有一点儿动静。

骆惊鹤就着月色踽踽独行,很快来到门前。

往日门都会锁,今夜门却没锁。

骆惊鹤拉门,忽而一张折叠的纸掉下来。

他本来置之不理,可鬼使神差的,骆惊鹤捡起纸,顿了顿,慢吞吞打开。

纸张上只有四个简洁明了的字——

明日补课。

作者有话要说:有请下一位——

俺:想和你们说说话不知道说啥————

你(读者宝宝):那就别说了

俺:俺偏要说——

你:说什么?

俺: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俺:就是不知道才要说什么啊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俺:我怎么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

你:不是你先找我要和我说什么的吗?

俺:是啊,我早就想和你说说话了,(??`)?

你: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俺:我想说,我想说……说啥好?

你((`へ?)):……我说我要打爆你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