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系统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识海是什么东西?’
‘丹田又是什么?经脉呢,灵根呢?这些都是啥玩意。’
‘你醒一醒啊,账号要是养不起来,你的业绩也不好看啊。’
漆黑深夜的大通铺里,另外七位蚕娘都已熟睡,侧耳还能听到鼾声。
楚之遥洗漱完盖着被褥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在脑海里不断呼叫系统:‘你这样我也很难办,他的仇家都是修士,我惹得起谁啊?你要是在情报上还这么抠抠搜搜,那我不如在这地方当一辈子蚕娘,混过去得了。’。
‘蚕娘是没什么出息,可它好歹安全,吃喝不愁。这破地方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你硬要当甩手掌柜,那我也不会陪着冒险,我就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好聚好散吧。’
楚之遥这话倒不完全为了激系统,而是她真这么想的。
她跟墨渐合作的底气,九成来自于系统,她的实力跟有限的知识根本没法掌控全场,但系统作为独属于她的生产资料,只要运用得好效果是极强且不可替代的。
在这个高武世界只要能成为修士,境界够强,活几百年上千年也不稀奇。
楚之遥当然也想活久点,可她也明白就自己这个配置,凡人+年纪大+没家底,想当修士无异于海底捞月。也就是拥有系统协助,才有那么两三成希望。
然而这希望也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就容易把自己给折进去。
楚之遥是与其稀里糊涂地死,倒不如明明白白地活。在能挖掘的情报没有彻底挖掘出来之前,她宁愿花时间去磨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也是她来这世界一年多,才正式绑定‘账号’的缘故。
结果也如她预料的不算一帆风顺,但也没有大的波折。
楚之遥游说完号商系统就闭上了眼眸,强迫活跃的脑细胞冷静下来准备睡觉。
【识海,乃修者神窍所在……】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号商系统才有回应。意识迷迷瞪瞪的楚之遥瞬间惊醒,下意识扭身,结果牵动左腿,脚踝位置钻心的刺痛,痛得她长吸了一口气。
关于识海,号商系统介绍得很详细,楚之遥顾不上痛认真听完后立刻问:‘识海被毁,还能不能治好?’。
【丹田,为修者蓄积之地……】
系统没有回答楚之遥的问题,而是依次把剩下的经脉、灵根都进行了介绍。楚之遥听完发现这四个东西对于修士而言,别说少四个,就是少一个都能变成废人。
灵根是连接修士经脉、丹田、识海的基础,灵根要是毁了,灵力不能入体那么修为自然再也无法精进。经脉被断,即便能吸收灵力,也无法炼化,丹田如毁,炼化的灵力就无处存放。
而识海被毁,修士就没法引导灵力冲破门槛,进而感悟更高深的境界。
【此四物乃天地之造化所生,非绝症也,尚存一线生机。】
楚之遥问:‘生机在哪?’。
号商系统没再吭声,就楚之遥的经验来说,它估计不会再说下去,不过有希望就好。她更睡不着了,开始向号商系统打听‘账号’怎么升级。
【账号升级以识海、丹田、经脉、灵根、体魄为五个维度,每个维度最高为10级,满级Lv50级。】
这个问题它回答得飞快。
楚之遥听得直接黑人问号脸。
好家伙啊,五个维度直接废了四个,她就不信体魄在另外四个都废了的情况下能升到满级。也就是说,她不想办法帮墨渐治好另四个维度,最多只有5级左右的奖励可拿。
于是问题又绕到了怎么治疗上面。
楚之遥用各种直球、旁敲侧击进行打听,从一开始的要答案到给点提示,烦到系统最后表示:【能量暂已耗尽,系统将进行为期三十天的休眠。】
这么嘴硬?
之前不想搭理她,都是直接消失,这次居然三十天休眠都说出来了。
楚之遥想了想,又关心起系统休眠了,‘账号’如果升级奖励能不能及时给到。
但她的问题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行吧,今晚收获也不小。
楚之遥精神抖擞地安慰自己‘睡觉睡觉’,结果眼睛刚闭上,就听到了穿透性极强的上工钟声。
楚之遥霎时抬头看向大通铺的窗户,已有蒙蒙天光照进来。其他室友打着哈欠陆续醒来,坐在床上开始穿衣服。在一声声喊早中,楚之遥硬着头皮坐直身体,也开始穿外衣。
清晨的凉水泼在脸上,冻得楚之遥浑身激灵。她快步赶向食堂,等拿到早点吃完,睡意已经彻底驱散。
许娘是位手脚麻利的妇人。
楚之遥赶过来接班清点灵蚕数目时,一只只白绿相间肥嘟嘟的灵蚕正在啃食刚铺上的新鲜桑叶。许娘临下工前铺好,她接班以后,倒可以休息半个时辰。
灵蚕很健康,数目也对上后,楚之遥把条子递给许娘,许娘还说会给她带素菜灌汤包。
楚之遥笑着应下了。
一整个上午,院子里运送桑叶的动静就没停过。
楚之遥上午倒还好,但下午左脚就痛得没办法站直,等到许娘下午再过来接班,一眼就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
许娘把用油纸包裹的素菜灌汤包递给楚之遥,忙问:“你这脚是怎么了?”
“搬桑叶的时候不小心扭了,没什么大碍,我下工就去让医师看看。”楚之遥轻松道。
“那好,扭伤可得早些治,好好的一个姑娘,可千万不要落下坡脚的毛病。”许娘千叮咛万嘱咐,匆匆给了条子催着她赶紧去药铺。
楚之遥脚瘸得实在是太明显,从交条子到出牌坊,一路上关心的足有十几号人。
上到云管事下到老李头,有的想给药膏,有的向她推荐药铺跟医师。楚之遥认真谢推了给药膏的上级与同事,以去找医师为由,在牌坊众人目送下,一瘸一跳地往镇中心去。
今天准时下工,楚之遥抵达单院时,天色刚黄昏。
她推开院门又关上落栓,再回头发现墨渐正笔直地站在正屋门口。
一天不见,他原来那套脏乱衣物已经被换下,换上了贴实身躯的藏青色短衫与长裤。凌乱的长发也已经过打理,一部分披在脑后,剩下的中分垂挡了两边脸颊。
他自上庭至鼻梁与嘴唇,都有大片疤痕。但因眉骨与鼻梁骨的轮廓真的很出众,这疤痕倒也没那么吓人。
楚之遥面上从容,左右脚一轻一重尽量让身体平稳地朝他走近道:“吃东西了吗?”
墨渐看着她走过来,言简意赅:“我还没出去。”
楚之遥唔了声,到了门口发现正屋里的那些包装纸都被清理了,桌椅也摆得方方正正,石地面更是一尘不染。她面上不显,心里对这位‘账号’的观感高了点。
执行力不错。
“你的身体呢?感觉怎么样?”
楚之遥侧目看向他,当然,不抬头只能看到他那能埋下三张脸的胸膛。这套衣服她已经是挑最大号的选了,但似乎仍有些偏小,处处都显得紧绷。
“跟昨日比好了许多,气力恢复了两成。”墨渐垂眸看她,声线是不符身躯的年轻与清逸,“行动没问题。”
“那等会出去吃点东西。”楚之遥心里惦记着墨渐的那些仇家情报。
她有些微瘸朝椅子走去,急着坐下。
“你的腿……”
墨渐从她进院门就发现了,只是当时不明显,她也不说便没问。直到眼下一幕,他实在无法忽视。
“嗯,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大好看。”楚之遥下意识道。
“那我们现在去吃东西。”墨渐说。
楚之遥本来也没怪墨渐,但他这自作主张的话一出,直接捅了马蜂窝。她的问题都还没问呢,这么急着带她出去凌迟啊?合着痛的不是他是吧,还是就想看她出丑。
你特么一个罪魁祸首你配吗!
楚之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呵了声把左脚的鞋踢了,一把扯下长袜露出又青又紫肿得跟猪蹄似的赤足,带着一股报复心理傲慢道:“出去可以啊,你先把我脚治好再说。”
“能下手掐成这样,你一定也能治好吧。”楚之遥挑衅看着他,语带嘲讽。
墨渐被她这般举措打了个措手不及,听完她第一句,他便反应过来这竟是自己造成的。这伤并没有皮开肉绽,只是与白皙娇嫩的别处比,委实凄惨又可怜。
非礼勿视,他不能……
墨渐紧抿着唇,匆匆一扫便移开视线,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怎么,你有胆子下黑手,没胆子承认?”
楚之遥看他一动不动,讥讽自嘲:“也是,合该怪我是弱女子,竟一点重都承不了,倒还给你添了麻烦。你说这事,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赔礼道歉,请您大人不计……”
“是我不对。”
墨渐动身走过来低声打断她那如刀子般扎心的细语,低垂着头屈膝半蹲在她身前抬起手。
楚之遥看他毫不狡辩,干脆示了弱,鼻翼冷哼一声,气消了大半。但让她现在就开口不计前嫌,那必是不可能的,多好的立威机会,可得好好利用。
墨渐抬起的手掌顿了下,在自小接受的礼数与应该弥补过错的拉扯中,最终还是轻轻拖住了这只玲珑玉足。
楚之遥冷不防被他掌心热意烫得缩了下脚趾头,脚掌微抬,他难不成真有治疗办法?
姑且看看吧?
楚之遥半信半疑,又将脚掌踩在他那能包裹整个足部的大掌之中。
没想到玉足还会落下,墨渐才松懈的精神再度紧绷,他不愿唐突冒犯,所以手指能不碰就尽量不碰,只用一只手谨慎地靠近她肿胀的脚踝位置。
楚之遥本来不觉得脱鞋有什么问题,这家伙把她脚伤成这样,不让他看怎么有说服力。
他伸手托脚,楚之遥原本也是想看他有什么治疗办法。因着两人都没说话,她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身上,这一观察,她发现他整个人特别紧绷,掌心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本来脚掌就被烫得麻酥,他动作又很轻且缓慢,这更是加剧了痒意,楚之遥竭力忍耐着脚趾内扣的想法,但还是会有不听话的小脚趾微微颤动。
而她脚趾头只要一颤,墨渐的手就会停摆,但这热意与痒意还是在源源不断地传递。
已经有点想中止的楚之遥咬了咬下唇,努力忽视掉这越来越奇怪的氛围,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对,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不治,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羞怯做什么!
楚之遥像是抓到了什么,看着自己裸露的白皙赤足,脑海里蓦然浮现某室友洗个脚无意间被男人看见那羞愤欲死的姿态,恰这时脚踝骨骼被掐住,痛意扯回她思绪。
再度看向忽然被整个大手覆上的脚踝,一股隐秘羞恼直冲天灵盖,楚之遥猛地抽脚呵斥:“你放肆!”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墨渐立刻松手抬头看向楚之遥,他那双墨色瞳孔无比坦荡,一字一句道:“我绝无意轻薄你。”
楚之遥理智回笼,恼意稍褪。
她当然知道墨渐没这意图,但眼下她绝不可能表示谅解或是道歉,不然反倒成了她的不是。她要是一开始无理取闹也就算了,问题是这脚伤就是墨渐弄的啊。
楚之遥拿起椅子扶手上的长袜,左脚搭在墨渐膝盖上一边慢条斯理地穿上,一边优雅地转移话题:“我还是怕你给我伤上加伤,我还是请医师敷点膏药吧。”
墨渐沉默听着,在她扯袜子的时候,用手掌托住她后脚跟给她借力:“这是骨骼错位,只需正骨。”
“正完骨敷药不行?”楚之遥反问。
不等楚之遥穿鞋子,墨渐一只手紧握住她脚踝,另一只手配合着快狠准地扭了下,那一瞬间的剧痛让楚之遥直接痛苦面具,等她一口气提上来,墨渐已经帮她穿好鞋子放下脚。
迎着楚之遥不善脸色,墨渐认真说:“我去帮你买活血化瘀的药膏,再带吃的回来。”
“你想吃什么。”他问。
楚之遥哼了声,态度仍不大好:“我要吃福来楼的烧鸭,别的别买,不好吃。从巷子往左走出去,街上就是福来楼,附近也有药铺。”
“好。”
墨渐应下后才起身。
“记得早点回来,给我盘一盘你那些仇家。”楚之遥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