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刺杀上瘾了吧!飞影没挡住人就没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寒风裹挟着雨水,滴答落在窗檐上,临窗的茶室雅间,半支着窗,偶尔有细雨斜斜地飘进来。

令月第四遍拿帕子轻轻擦拭案桌上淋上的冬雨。桌子的另一侧,秦芳芷捧着一杯颜色橙黄的杏皮茶,望向窗外,已经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多时。

“主儿,天气寒,奴婢给您下楼去点杯热饮吧,杏皮茶爽口,但到底寒凉,还是不宜多饮的。”

秦芳芷没有作声,还是蹙眉望着楼下街道的街道,窗外又吹来一阵湿漉漉的风,令月轻轻叹了口气,拿出帕子又抹起桌子。

“今天下雨,路上又泥泞,但你看,还是有这么多穷苦的百姓过来排长队领粥。”

又过了片刻,等到令月第七遍擦桌子的时候,沉默多时的人突然出声。

“奴婢听大嘴爷爷说,平城百姓贫富差距太大,但富贵人家只占那么一个尖儿,其余的百姓,因为连年战乱和寒冷多雨多雪的气候,过得都不算好,往年,老侯爷和几位少将军在的时候,这种情况才会有所改善,可天高路远,一旦他们回了金陵,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不过,今年难民这样多,也是因为秦国趁玄甲军大部都不在西北,趁机偷袭,将军没率军过来前,百姓在秦国的摧残下遭了许多罪,所以排队领粥吃不饱饭的人才会那么多。”令月又补充道。

秦芳芷点点头,平城商会向官府报备,今年在各处共挂牌设置了6处粥棚,她们来的这个是位置最偏远的一处,离所有的居民区都不近,但就是这样一个“四不沾”的地理位置,还有如此多的百姓过来排队,队伍从街头,已经连绵了数百米长,如今这家没什么生意的茶楼下面,也都满满排着衣衫褴褛的人。

老人妇女儿童居多,佝偻着身子,或是蜷缩着手挤在一起取暖。他们没有遮雨的东西,身上的衣服也不够保暖,但为了一碗粥,却也不得不在风雨中受冻个把时辰。

“夫人!”门外传来十分清冷的男声。

“进来!”秦芳芷将杯中的杏皮茶一饮而尽,茶里头杏干味非常浓郁,微微偏甜,但杏子的的甜度和酸度中和了之后,却也不会觉得太甜腻。

这是茶室店家78月份就摘下的杏子,做成杏干保留至今,一般冬天鲜少有客人会点类似于冰饮的杏皮茶,但秦芳芷不计较冬天吃冷饮,又想尝尝西北特色,所以便点了两壶。

令月默默给带着一身寒气进屋的飞影也倒上一杯,后者摸摸冰冷的杯壁,动作一顿,还是面无表情地喝下,恭敬汇报道:“立箸不倒,裹巾不渗,今年是合格的,粥的量也多,预计能比往年供至少三倍多的百姓领上一碗。”

“这回倒是不敢偷工减料。”秦芳芷闻言,看着飞影即使被冻得通红但愈发俊朗的一张脸,笑眯眯地亲自给他又续上一杯。

“明日起,难民营的粥会当着大伙儿的面在福记饭馆的外头烧煮,如果此次布粥有人私吞了粮食,只给百姓分量不够的稀粥,等明日难民营的粥煮出来,一对比就能暴露,两个日子靠得这么近,他们不敢。”令月出声附和。

“可如此做,治标不治本。”飞影皱眉

这个法子只能保证那些有私心的人不偷工减料,但如何让他们把前面这些年吞掉的米粮吐出来,平城良田被烧,开春粮食必然紧缺,到时候贪/官奸商一合计,自己的违/法存下的粮食就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故意抬高粮价,普通百姓的日子会更难。

“这一点,你家将军出手可比我快多了。”秦芳芷端起杯子像喝酒一样嘬了一大口,唇角勾起一个狡诈的微笑,如同一只雪地里一身银白,只露出两只乌黑明亮眼睛的小狐狸:“等……”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楼下原本整齐排着队的百姓尖叫呼喊着拉起自己的家人往四周逃窜,一片混乱中,听到有着明显平城口音的声音惊慌地高喊着:

“杀人了!杀人了!!”

飞影耳朵一动,周身气场瞬间凌厉,还未等秦芳芷反应过来,袖口银光一闪,一枚柳叶状的飞镖“铛”得一声打飞同雨水一般透明飞射入窗,直冲秦芳芷而去的银针。

飞镖插着银针,直直钉在她脑后的墙上,灰白色的墙面一下子变成炭黑,哗啦啦掉下大小不一的泥块。

秦芳芷吓得拉起令月蹭得起身,飞影身形如电,腕中软剑甩出,持剑挡在二人身前。

几乎是同时,屋檐之上,与他打扮相同的黑色身影手持双镰如瞄准猎物的雄鹰一般飞身而下,直击持刀行凶之人肋下,长腿横扫,不过一招就将人制服,掰碎下巴的手还未用力,被钳制住的人就在岁云的厉声喝止下咬破舌下藏着的毒药,口吐黑血,倒地抽搐身亡。

不远处,被特意增派过来维持秩序同时监管粥棚的玄甲军闻声奔驰而来,为首的御侮校尉怒瞪已经气不打一处来的岁云,拔刀想将人绑了。

岁云回瞪那人一眼,气势汹汹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镶金的腰牌,御侮校尉惊觉,抱拳行礼,又不知岁云说了些什么,赶过来的玄甲军兵分三路,一路寻找安抚百姓,一路来了茶室,最后一路拔刀摸上秦芳芷他们对面的那栋二层小楼。

“他们来晚了!”飞影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看向对面楼房窗后穿着玄甲军制服晃动的人影,声音中透着阴冷。

“是那个姓狄的?”秦芳芷握住令月的手,后者手脚冰凉,身子微微打着颤,有些脱力地半倚在秦芳芷怀里,才没有摔下去。

“满枝之毒,为金陵穆林蛊医所有。”飞影瞥了一眼已经完全变黑的墙壁。

“是来我摊子上吃饭的那群人吗?”秦芳芷又问。

“不是。”见玄甲军上来,飞影这才两步走上前,关上半开着的窗户,回头跟着秦芳芷走出房间下楼,在她身后以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那些人少主公已经查清了,是青云镖局的人,那日,夫人你戳穿的卖气死鹅的人渣,是他家镖头的弟弟。”

秦芳芷长眉一挑,合着这是派人盯着,找机会来找茬?!还好她小美早餐摊子合规合法,食物又干净,否则,就那几个脸大肉呆身材魁梧的汉子,能把她连人带摊子都给掀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劳烦将军校尉将我的婢女送回将军府,她今日吓坏了,回府之后请府医给她瞧瞧。”

“是!三夫人,那您?”御侮校尉看了眼一左一右站在秦芳芷身后,跟守门神一样的飞影和岁云,皱眉问。

“我此次出门还想要买些东西,有将军的暗卫跟着,不会有事,你们不必担心。”她双手垂在身侧,左手握拳,被垂着的袖子遮住。

“是!”御侮校尉还想再问,但对上面前三人都有些冷冰冰的眼神,还是领命,命人搀扶着令月离去。

茶楼门口,刺客的尸体已经被带走,被刺伤的百姓也跟着维持秩序的玄甲军离开,原本散作一团的人重新回来排起长队。

秦芳芷沉着一张脸看着,心里五味杂陈,方才命都快丢了,但为了一口热乎的吃食,这群人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回来排队领粥。

穷苦百姓的疾苦,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真正去体验过,长叹了一口气,握拳的左手手心一片湿热,被汗水濡湿的纸条团在她的掌心。

“夫人……”飞影开口。

秦芳芷将二人拉到暗处,摊开手,小纸片上的字迹已经被汗水晕花不少,但仍然可以辨认:

“城西土地庙,待永宁公主亲临。”

“靠!神经病吧,这是传信还是杀人,那根针上淬的可是满枝!要是飞影没挡下来,人可就没了!”岁云歪着脑袋辨认完纸条上的内容,跳脚怒骂。

“夫人,属下去告知将军。”飞影盯着沉默不语的秦芳芷道。

“将军若来,你觉得那人还会在?”秦芳芷摇头:“备马!由你们二人护我,管他是人是鬼,先去会会。”

“不妥不妥!这明显是陷阱嘛!夫人您要有个闪失,我们提头去见将军都赎不了罪过!绝对不行!”岁云挡住秦芳芷的去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摆手。

“我问你,将军现下在何处?”

“今日秦国先行派了两位副使过来,为三日后使团大队来我大梁做准备,将军定是在府衙。”岁云回答。

“那你想在别国使臣面前将此事张扬出去?方才叮嘱御侮校尉暂时压下此事消息的不还是你吗?”秦芳芷难得对着帅哥冷下神色。

“这……”岁云噎住。

“给我把武器防身。”秦芳芷朝二人摊出手。岁云“不可”二字还未出口,飞影取下腰带上别着的一柄短刀放到她的手上,沉声问:“夫人可会骑马?”

“大学学过。”秦芳芷将刀塞进自己的广袖里,大幅甩了甩衣袖,确认短刀不会轻易掉落。

“大学?学过就好。属下去备马。”飞影没有再多言,转身往茶室的马厩走。

“喂!飞影,你疯了!这要真出事儿怎么办?!”岁云急得直跳脚,上前一把扯住飞影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咬牙切齿:“这可是我大梁的小公主,金枝玉叶,万不得有闪失,你疯了不成?!”

“不会!”飞影挣开岁云的手头也不回。

“什么不会?”

“有你我在,不会出事,若真有意外……”飞影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把衣袖中的刀抽出来比划的秦芳芷:“你我便提头向将军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