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阳看着余夫人对余梓秋宠溺的模样,气的眉毛都拧在一起,手中的绸帕已经揪成了一团麻花儿。
今日她特意来告状,不想状没告成,反倒又被刺激了一次。
余梓秋瞄了一眼一旁脸色铁青的余云阳,大概猜到是她特意去告状,甚至添油加醋的说些话,想让余夫人认为她带着下人们玩耍,耽误正事。
却不想,余夫人反倒关心起她来。
一众下人见着余夫人来,本就心有惶恐,可这厢听到余夫人说无妨总算松了口气。
余梓秋现在实在懒得跟余云阳玩什么争宠宅斗的小把戏,只想着怎么发展蹴鞠。
“娘,左右您闲着也是无趣,不如坐着看我们玩玩,很好玩的。”
余夫人当时见过余梓秋投壶,知道她在运动方面有点子天赋,也正是这种天赋才引起了李夫人她们的注意。
所以,余夫人自是愿意看余梓秋展示的。
星月急忙让人抬了凳子过来,余夫人坐下后,余梓秋跑回场地,开始新一场的比赛。
本来余夫人看着只觉得是普通小把戏,却不想这运动大家一跑起来,争夺一个球,竟越看越有意思。
“哎呀!差一点!”
林姑姑看着余梓秋射门被丫鬟扑出,忍不住叫了一声。
余夫人也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而后又继续将目光停留在奔跑起来的余梓秋身上。
突然!余梓秋再次抢到球,直接带着球快速过人,完美射门!
“好!!!”
“进球了!!进球了!”
整个场上的人一阵欢呼,余夫人也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是兴奋的笑。
“娘!好玩吗?”
余梓秋一阵小跑的跑到余夫人面前,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余夫人一脸宠溺,亲热的给余梓秋擦汗,嘴里不停夸赞:“我儿真能干!巾帼不让须眉。”
余云阳此时已经被气的麻木,一张俏脸上再无任何表情,她实在看不下去余夫人与余梓秋在那母女情深,负气而去。
余梓秋看见余夫人也对蹴鞠颇感兴趣,心中更有信心发展蹴鞠,于是她借此机会道:“娘,咱家不是这个月底要为我办一场认亲宴会吗?当时候请各家夫人小姐公子来,若是寻常投壶听戏,太过无趣,不如就办一场这个蹴鞠赛,让她们看看如何?”
余夫人一听,稍微有些犹豫了。
这种游戏总归是个新鲜玩意,参与人数也不少,若是自己家关起门来随便玩玩倒也无妨,若是要摆上台面,只怕让人觉得粗俗。
余梓秋观察着余夫人的表情,大概心里猜想到她在想什么,于是马上补上一句:“这活动其实跟马球大同小异,可是比马球更方便开展,我想到时候夫人公子小姐们定会喜欢,他们玩的开心,看的开心了,我们余家也长脸不是吗?”
余夫人有些被说服,思索了一阵后,才缓缓开口:“这事还需得你父亲同意,若是他同意了,到时候咱就办。”
这番说完,今日也玩的差不多了,余梓秋与余夫人挽着手往回走,两人又聊了一阵,余梓秋才回房沐浴更衣。
运动完躺在浴桶里被热水包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余梓秋慢慢的闭上眼睛。
梦中他忽然进入到一处金戈铁马的战场沙地,两军交战,为首之人年约十一二,坐在马背上却显现出威风凛凛的气势。
而他身侧的马背上一人一身铠甲,威武霸气,手拿铁锤。
接着,就是战鼓擂动,两军交战在一起,战火纷飞,马蹄飞溅,寒枪舔血,断臂横飞,一场腥风血雨的雨幕红屏。
这个梦让余梓秋感觉阵阵心惊压抑,只感觉喘不过气。
这种两军交战的画面她以前在电视里的古装片里看过,可这梦中她身临其境的感受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当她感觉自己要被压抑死时,一阵呼喊和一股大力把她弄醒。
“哎哟!小姐,你怎么在浴桶里睡着了!可吓死人了!”
余梓秋猛然睁开眼,星月将她胳膊捞起,她这才知道,刚才为什么这么压抑,原来是自己已经缩到浴桶里了,胸口被热水闷的喘不过气。
余梓秋:“幸好你在,不然自个把自个淹死了。”
“呸呸呸,小姐说什么晦气话。”
说着,星月开始给余梓秋洗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星月,明儿我们还是再去茶馆一趟,我想知道镇南将军他们的其他事。”
星月将余梓秋的头发顺了顺:“小姐对镇南将军一家很感兴趣啊?”
余梓秋道:“我刚才好像梦到他们了,在打仗呢,我直觉那就是他们!”
余梓秋不知为何会梦到这个场景,作为一篇宅斗文,原书对朝堂与市井的描述甚少。她不记得原书有关于镇南将军一家的剧情,或许是有,但也应是一笔带过的程度,所以她穿越过来后根本毫无印象。
之所以梦到,应该是源于对说书故事的后续的兴趣。
星月一听,脸色骤变:“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余梓秋不解:“怎么了?”
星月脸色严肃:“虽然镇南将军他们是英雄,可是几年前他们一家人谋逆,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什么?!”余梓秋又惊又奇,前几日听书时,她只觉得镇南将军一家有恢弘之势,功高伟岸,却无论如何不能与那窃国谋逆的贼子联系起来,今日听闻星月所说,必是不信,复问道:“你可是诓我?”
“此事说来话长,京中人人皆知,只是尚未起兵便被压下,小姐久居乡下,或是没有耳闻。”星月惋惜道。
“既然没有起兵,如何能证明镇南将军一家谋反?或许是奸人算计,也可能是……功高震主。”思及此处,余梓秋觉得有些惶然。
余梓秋话音刚落,星月便忙不迭要去掩余梓秋的口,“小姐,可别再说下去了。”
余梓秋抿嘴,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她不敢再随意揣测议论,免得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只是她却将这凄冷结局记在心里,只想着下回听书听个分明。
暗夜绵长,这一晚,余梓秋又做了很多梦。一面是刀戟相交的战场,一面是血腥漫天、横尸无数的府邸。
她撑着无力的腿,淌过尸山血海,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一片落叶吹在她的脚下,她低头看去,却倏然见到藏在井盖下的一双眼睛。
她周身一滞,血液倒流,竟然想大着胆子去掀开井盖,但突然她回归混沌,眼前漆黑一片。
她大口喘着气,感受到衾被柔软的触感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惊醒。她试着平静了一会儿,然后叫星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复睡下。
这梦断断续续地连做了几天,搅得余梓秋夜夜睡不好,她只想着是太累的缘故,却碍于月底的认亲宴不能停下训练,于是便不再亲自上场,只盯着他们训练完成。
转眼便到了月底,前些时候还倒春寒,而今春光正好,新播的种子都有了萌芽之态,这也就意味着后花园不能再作为蹴鞠训练场地,而应令寻合适的地方。
这次的宴会便是一个契机,只要蹴鞠这项运动广受好评,她正式组织蹴鞠俱乐部的时候就能到来。
此次认亲宴席面安排在府上,是由云梦楼的厨子亲制的流觞曲水宴,既有体面,也有趣味。
因着这次宴会意义特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有许多与上次前去参加马球会上的人重复,所以余梓秋倒能认识一些。
最是热情的便是上次见过的李夫人,因着认亲家宴不便带外男,故而她这回是一个人来的。见着余梓秋,她是又稀罕又宠溺,仿佛认亲的不是余家,是她家似的。
余梓秋将李夫人安顿坐下,又与旁的夫人千金打了交道,方将她们纷纷请入席。
用席间,坐在余梓秋右侧的余云阳突然提议行酒令。
所谓名流雅士之间的行酒令便是由令官出对子,或者诗词,由指定的人对上,若对不上便要喝酒。
规则倒是简单,但谁人不知余梓秋生在乡间,家里别说请老师,就是字能认识几个也是不易。
席间气氛顿时尴尬。
余夫人一记眼刀甩给余云阳,这不是存心让她姐姐出糗吗?
余云阳这时故作大方道:“我与姐姐是亲姐妹,故算一家,若是输了,我们便轮流喝酒,如何?”
众人不好意思为难,只能答应。
余云阳自个给余梓秋出了难题,又自个给余梓秋解围,余梓秋颇有种被搞心态的感觉,想来余云阳上次被她压一头,这次好不容易又找到个显摆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但余云阳不知道的是,余梓秋是背过古今诗词的人,不说博学多才,至少对个对子不成问题。不过她心不在这个上面,懒得跟余云阳争,就由着余云阳发挥了,而她只是时不时对上一两个简单的,证明自己不是没文化而已。
一个时辰玩下来,余云阳对的巧妙,挣了不少赞赏,就连余夫人都觉得甚是自豪。
“余夫人,你这两个女儿都教的好,能文能武的。”有人道。
余夫人难掩喜色,嘴上却谦虚:“哪有哪有,云阳献丑了。既是有了雅的,也该有俗的,所谓雅俗共赏,我家梓秋在上次的马球场安排了蹴鞠表演,烦请诸位移步热闹热闹。”
余云阳顿时黑脸,她的表现竟然成了余夫人引出余梓秋所安排的场面的引子,余夫人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