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喧嚣散尽,夜幕悄然降临。有风刮过暗影交叠的竹林,荡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烛火摇曳,覆在小龙唇边的那根修长漂亮的食指缓慢往上,轻轻牵动着小龙的唇角,使其向上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顾师妹。”顾祁白薄唇轻启,漆黑的墨眸微敛,追寻着小龙的视线。
他轻声唤着小龙,低沉的嗓音莫名给人一种旖旎的缱绻。
“你笑起来的时候,可比刚刚那个样子要好看多了。”
小龙却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看顾祁白一眼。
她重新撇下嘴巴,压着脾气才没有拍开顾祁白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
看着顾祁白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没立刻把那些伤了顾祁白的人找出来杀了都是好的了。
白色的药粉均匀洒在顾祁白向外绽开的皮肉上面,小龙甚至都不敢上手去揉。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轻轻触碰顾祁白的伤口边沿,将药粉一点点地抹开。
做完这一切,小龙吸了吸鼻子,俯身凑近那骇人的伤口,极轻柔地开始吹气呼呼。
小龙怕疼,以前每每顾祁白给她上药的时候都会这样做,效果很好。
她不想让顾祁白疼,所以也学得有模有样。
未完全扎成发髻的几缕乌发随着小龙的动作低垂下来,轻轻扫在顾祁白劲瘦的腰间。
奇怪的是,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带给顾祁白的刺激,居然比那些术法打在身上时还要强烈。
顾祁白的身体莫名绷紧了一瞬,他抬起头来,双眼放空地望着横木制成的房梁,缓慢地眯起了眼。
走神间,他好似闻到了少女发间淡淡的馨香,是金秋桂花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小龙终于替顾祁白处理完了背上的伤。
她直起身,扫在腰间的发丝以及那微妙的触感也终于离开,顾祁白睁开微阖着的眼。
“前面就......”
话未说完,小龙便已经来到了顾祁白跟前:“祁白师兄,前面也让我来吧。”
顾祁白平日里穿着的衣衫都偏宽大,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时,就像是在元仙宗里受尽了虐待。
——虽然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
不过在褪去层层衣袍、上半身未着寸缕过后,他身上流畅优秀的肌理线条倒是因此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的身材,每处肌肉都生得极其漂亮,不失力量感的同时,又并不会显得夸张。
一条微凸的青筋伴着两道引人遐想的弧线一并没入腰腹的衣料之下,令人浮想联翩。
顾祁白裸/露的上半身就这样被小龙完完全全瞧了去,他本人看着却像是丝毫不在意。
打量的视线在小龙不容置否的表情上落定,顾祁白似笑非笑着。
“顾师妹,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两只手都动不了,成废人了。”
换来小龙毫无波澜起伏的一声“噢”,以及不由分说倒在顾祁白胸膛处的药粉。
顾祁白失笑,倒也懒得再劝。
诚然,他不喜欢事态失控的感觉,更不希望看到他的复仇之路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但说到底,小龙左右只是个修为才练气八阶的修士。
不管她这么殷勤地接近他给他上药,说要和他站在一边是何目的,反正,只要顾祁白想,他随时都能让小龙在一息之内毙命。
这也是顾祁白暂时容许小龙接近他、做出一件又一件越界行为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的原因嘛——
不可否认的是,在元仙宗的日子对于顾祁白来说,的确太过无聊。
突然出现了一只尚在掌控之内的小龙来替他解解闷,倒也未尝不可。
随着小龙的靠近,独属于她身上的那股桂花香气变得越发浓郁,存在感极强地萦绕在顾祁白鼻尖,久久挥之不去。
垂下眼帘,小龙就伏在顾祁白膝前,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顾祁白能将小龙姣好的面庞看得更加清晰。
小姑娘梳着双髻,两条水红色的蝴蝶结发带垂在鬓角两侧,白里透红的脸颊略有一点婴儿肥,瞧着煞是可爱。
一双水漉漉的杏子眼则宛如一对品质上乘的琥珀,白皙的鼻尖更是显得小巧玲珑。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顾祁白甚至都能看见小龙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数量。
小龙全神贯注地给顾祁白上着药,那幅认真专注的神情着实太过乖巧。
只可惜,唇角依旧是向下耷拉着的。
顾祁白轻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抚上小龙纤细脆弱的脖颈,大拇指向上轻抬,漫不经心地按在小龙唇角。
他的语气里难得多了点困惑:“顾师妹,为什么不笑了呢?”
气归气,小龙依然如实回答道:“祁白师兄,我不高兴,所以笑不出来。”
“因何不高兴?”顾祁白问。
闻言,小龙终于肯抬起头来,直视着顾祁白那双深邃的眼。
“祁白师兄受伤了,我不高兴。”
顾祁白目露疑惑:“可受伤的人明明是我,并不是顾师妹。”
他不明白,小龙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顾祁白解释。
连她自己都对人族口中所说的七情六欲一知半解,又谈何要给顾祁白当老师呢。
小龙重新低下头,白净的手指既轻柔又缓慢地将药粉抹匀开。
“反正,我就是不高兴。”
话落,她靠近顾祁白的胸膛,和先前一样,往上面轻轻呼了口气。
可,不知那凉气究竟连带着拂到了哪里,顾祁白突然间倒吸了口冷气。
他发出极低极轻的一声“嘶”,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酥酥麻麻地迅速蔓延至了全身。
顾祁白的眼睫很轻地颤了下,毫无征兆的,他伸手掐住小龙的下巴,手上稍稍用了点力,迫使她抬起头来。
一时间,男人的眸底墨色翻涌,好似一颗石子击中了平静的湖面,激荡起层层涟漪。
小龙吹气的动作戛然而止,板着的表情也终于有了松动。
她先是茫然地抬起了眼,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些紧张地望向顾祁白。
“祁白师兄,是我弄疼你了吗?”
按理说,逍遥散洒在伤口处是不会疼的,可说到底,她今天用的只是逍遥散的失败版本。
为了试出这个药的疗伤效果究竟如何,小龙曾经只在手指头上划了一道极浅极轻的伤口。
她怕疼,所以那伤口也划得不痛不痒,以至于这药用在像顾祁白这样深的伤口上面,到底会不会让人疼,小龙还真不知道。
可...刚刚给顾祁白擦后背上的伤时,顾祁白也没说疼呀。
摆在木桌中央的一盏红烛就快要燃到底,烛光也变得微弱起来,忽明忽暗。
顾祁白漆黑的墨眸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张棱角分明、宛如妖孽般的脸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他沉默了多久,小龙就乖乖地被他掐着下巴,用那双水漉漉的杏子眼无辜地望了他多久。
喉结上下轻滚了滚,顾祁白终于启唇,一贯低沉清冽的嗓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喑哑:“...疼倒是不疼。”
“只是顾师妹刚刚那样,弄得我很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致命三连问:
Q:请问那气到底吹你哪儿了?
Q:顾祁白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Q:真的很不舒服吗?
顾祁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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