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抱着鸡哥,跟在白衣人的后面,沐浴着众人灼热的视线,踏出了“围栏”。
对于鸡哥到底是不是神的问题,白衣人,也就是神侍明灵用一句非常万能的“神无处不在”进行了解答。
虽然结果只是让她的疑惑越来越多大,但只要能不被关在笼子里,都好说。
“明灵大人。”白袍老人急匆匆地从高台上下来,手往前伸了伸,在即将触碰到明灵的衣袖事又畏缩地往后退了退,“这和之前说的不……”
姜悦点头,对他的变脸速度给予充分肯定。
“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神?”明灵打断了他的话,隔着兜帽,她的声音也清脆有力,仿佛真理永远站在她一边。
白袍老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终也只憋出一句:“不敢。”
他都不敢,其他人更不敢。
姜悦的视线在场内转了一个圈,将观庭席上众人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字,扭曲。
他们的心情也和她一样复杂吧。
审判中止。
姜悦上了大门口的挂满鲜花和绿枝的白色车子,和明灵面对面坐着。
她伸手,好奇地拔下一片叶子、一片花瓣,用手指捏了捏。
车子里的布置很简单,很有生活气息。
桌子上摆着花瓶和白纱,花瓣上甚至还挂着圆滚滚的露珠,新鲜得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
“这些花圣园里有很多,如果您喜欢,我们会在您的侍所前栽种一片。”明灵端正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一点,袍袖压得很稳,不会随着车子的行进乱晃。
“好啊。”姜悦干脆地应下来,学着她的姿势坐了一会,觉得怪别扭的,没忍住又把脑袋探到外面。
姜蓝总是说这样很危险,但她就是想看。
“这是哪里啊?”树木花草都有,就是没有房子。
“从圣堂到圣园有一条专门的道路,供我们行走。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明灵耐心地和她解释,和她一起望向窗外。
植物特有的清香会让人心情舒适。
姜悦不自觉地微笑,深吸一口气。
没有细细的沙子,没有能把人吹跑的大风,没有突然袭击的动物,她此时深刻地领悟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好。
但是,这也太慢了吧。
姜悦觉得自己跑起来都比这车子快。
人家不急,她也不好意思先急,默默地数起花来。
数到698的时候,姜悦憋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太慢了……”
明灵有些疑惑地问:“您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吗?”
那倒也没有。
“那,我现在就成为神侍了?”姜悦思来想去,还是没憋住,又问了一遍,她总感觉被扣上了一顶不合适的帽子,箍得她脑瓜子疼。
“是的。神有令,您是我们的同伴。”明灵声音沉稳,听上去可靠又可信。
“可是他们说我是罪人哎,说我害了好多人。”姜悦有限的智慧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态度,一个喊打喊杀要惩罚她,一个说她是厉害的神侍。
明灵思考了一下,斟酌着措辞,试图给这位新晋神侍解释一下这个复杂的问题:“神从没说过,造成破坏或者伤害的人,是罪人。但是,祂也没有反对这种行为。”
嗯?
姜悦被绕口令一样的话绕晕了,她尝试理解,得出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结论。
离谱。
不管是不理不睬的神,还是那些乱扣“罪人”帽子的家伙,都挺离谱的。
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对于“无处不在的神”,她还有点尊敬的。
毕竟神侍和罪人比起来,前面一个能活得好一点,应该不用被嘎掉……吧。
慢慢悠悠一路,车子停下,姜悦跳下来。
哇哦,比那什么圣园还要豪华的建筑。
“我们住在这?”
“是的。请您和我来。其他神侍在等待着您。”
姜悦像一条小尾巴,跟在明灵后面,兴致勃勃地左右望着。
“那是什么?”刚进入圣园没多久,姜悦就被几个白色的巨卵吸引了视线,就跟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亮眼。
“是圣卵。”
“里面是什么?”姜悦知道卵意味着那是一个活物,她把耳朵贴到白色的外壳上,柔软却富有弹性。
明灵迟疑片刻,把姜悦拉下来:“是神籽。”
“神还有孩子?”连神都会怀孕吗?跟谁生的孩子?什么时候生的?一胎几个?
姜悦有好多问题想问,但其中的大部分好像都不太合适,她只能选择一个,以表震惊。
“不。”明灵的语气有些急迫,赶紧打消她不靠谱的幻想,“神籽,是指神会不定时地剥离自身的一部分,这些曾经的一部分落入这个世界,有些会变成白卵的形态,获得新生。”
“啊,好,嗯。”姜悦还是觉得这和生孩子没什么两样,但她不好说。
明灵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急了,她好像不愿意她和神籽呆太久。
继续穿过各种花花草草,隔着老远,姜悦都瞅见了那一溜白。
好家伙,这谁能分清谁。
姜悦拽了拽明灵的袖子:“我的记性真的不太好。”
明灵轻笑一声:“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相认识。”
姜悦头皮发麻,这话说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一眼望到头了。
“这位是亚苏大人,这位是蓝秋大人,这位是雨大人……”在明灵填鸭式的介绍之下,姜悦成功地没有记住任何一个人,只记住了一共有三十五个人。
比她预计的要少得多。
明灵从一个白衣神侍手中接过和他们一样的衣袍,捧给她:“这是您的衣袍,请穿上。”
非常干净、整洁、漂亮的衣服,一看就比她现在身上穿的要好。
“我可以不穿吗?”到这一步了,姜悦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白衣人……更准确的说,是神侍。
“姜悦大人,这身侍袍,是我们作为神侍的标志与荣耀。”齐刷刷的三十五个人一起盯着她,明灵的手又往前进了一步,疯狂暗示她收下。
但姜悦也是真的不想收。
她努力想着办法,直到明灵准备上手脱她衣服时,灵感突然来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死马当活马医。
姜悦仰头,大喊:“神,我可以不穿侍袍吗?”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并没有谁说“不可以”。
“神不反对欸。”姜悦静静等待了一会,理直气壮地提出自己的解读。
明灵手指轻颤,声音清朗:“神明在上,予我启悟。姜悦大人必须穿侍袍吗?”
沙沙沙……
姜悦双臂环抱,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看来这把是不得不穿了。
“不。”虚无缥缈的声线,源自姜悦的左侧。
姜悦缓慢僵硬地转头,低头,她和鸡哥四目相对。
“鸡、鸡哥,大哥,亲哥,你,别,别吓我啊……”
姜悦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悦悦: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