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将挂在大门上的锁链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她确定它还是原来的破烂样子,没有添加新的伤害。
窗户紧闭,她特意用土抹上的痕迹不像是被二次剐蹭过。
除了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外,一切和她出门前没什么两样。
姜悦盯着床上歪歪扭扭的被子,脑子里360度无死角播放着三个大字。
见鬼了。
每年两次的仪式上,长辈们不断重复的故事里,有拯救他们躲过大灾变的神,也有充满恶意逼神陷入沉眠的鬼。
姜悦对只吃祭品不干实事的神没什么好感,倒是对神的对立面的“鬼”挺有兴趣。
以至于遇上这种超出她认知范围、无法解释的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
将混乱的大脑稍微整理一下,姜悦在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在附近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各种翻找,甚至冒昧打扰了几个平时基本不来往的“邻居”,但却没有半点关于姜蓝失踪的线索。
“鸡,你看到妈妈了吗?”姜悦抓住围栏里的鸡,卡在怀里,轻抚鸡头,认真地问。
哪怕这只姜蓝精心饲养的鸡有八只翅膀,四只腿,身材肥美,绝对是鸡中王者,它也没有成功到能听懂人话并且回应她的地步。
但它依旧贴心却没用地“叽叽”了两声。
将鸡丢回围栏,重获自由的鸡翅膀扑棱个不停,躲在墙角,俯下身子,不动了。
咦?
窝中间空出来了一片,姜悦盯着稀疏杂草里若隐若现的黑色粒子,缓缓蹲下身,好看得更清楚。
“我们家的祭品是最好的。吃得多,拉得少,都变成了肉,性子还稳,不吵不闹……”当时母亲把换来的肉剁碎了,喂给鸡,她气到想要当场烤了这只大肥鸡,但没抵过母亲细数的十大优点,只好发誓“下次一定”。
平常家里的鸡都是母亲在照顾,但姜悦馋的时候也会摸到这个祭品专用的小房间,默默地和鸡对视上一晚。
她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沉默的战争在大眼瞪小眼中吹响号角。
然后在母亲醒来前,她离去,鸡转头。
大战结束。
连被她那样盯着都保持挺立优雅姿态的鸡,是什么让他突然做出如此不文明不礼貌的行为?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
抹了一把脸,姜悦强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不要到处乱丢“垃圾”。
“你是生病了吗?还是……被吓到了?”
鸡这次没有回答,只留给她一个倔强的屁股。
姜悦告诉自己不要太慌张,开动脑筋哟,困难重重,困难重重,你毫不介意,同情弱者不怕邪恶~
不对这什么玩意。
强行掐断母亲给自己唱过的歌,姜悦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鸡。
“鸡哥,看家。”
“光头哥光头哥,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剃光头,怎么没本事开额,门,开了。”姜悦仰头,光头哥目光冷凝,她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握成拳头,笑容灿烂。
她猜自己如果不能拿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光头哥脑袋那么大的拳头给她邦邦两下,最低是半身不遂,最高是全身分离。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想试试。
“光头哥,你相信神吗?”空荡的风划过她的脸,姜悦张开嘴,声音清晰。
仿佛懵懂的幼童说出了古老的禁忌。
时隔数年,姜悦在男人的脸上又一次看到了类似的神情。
就像当初她第一次好奇(作死)地问“你怎么自己不去找结晶体?”一样。
只不过这次更严重一点。
他现在看起来不想给她两拳了。
而是直接用牙齿撕碎她,嚼吧嚼吧连骨头都不吐,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
骗人她比现在的鸡哥还不优雅。